惟一遗撼的是,崩雪峡较宽,而泪河秋后水枯,又仅仅只半夜时间,积聚的水不是太多,巨浪仅冲去红毛鬼三五千人,雪槐暗叹可惜,眼争红毛鬼争先恐后逃出峡口,狂吼一声:“杀。”当先一马杀出。两千雾族战士杀声如雷,狂冲下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雪槐心中又惊又疑。他以前身上从未出现过这种现象,即便是在得到神剑灵力之后,灵力虽让他有了更敏锐的感觉,却并不能让他不要眼睛就可以看见,除非是通过天眼神剑的剑眼,但天眼神剑并不在他身上啊。难道他虽将天眼神剑埋在了北隅峡口,神剑的灵力仍在跟着他,刚才脑中电光一闪,就是剑眼看到了,向他示警?

“是。”射天雕一脸愤怒,叫道:“我们也是昨夜遭到偷袭,大雪小雪两城连夜陷落,现在只剩下睛雪城和不到六千战士,红毛鬼大概有三四万人,正不绝猛攻,我们恐怕撑不了几天,所以红枫族长才让我杀出来向老族长求援。”

海冬青身上又多了几处伤,全身浴血,却仍是豪气如虹,大吼一声:“雾族好男儿,浑身是胆,跟我杀啊。”复向山下冲去,冲入红毛鬼群中,一刀便劈翻一个,身后战士跟他猛冲,红毛鬼气势受挫,往下退去,但红毛鬼实在太多,后面的挤着前面的,海冬青冲到一半,再冲不动,只能死命阻击红毛鬼上山,但红毛鬼却从另一侧绕了上来,直冲向善沙,善沙身边战士越来越少,这时两个红毛鬼从左侧杀上,掩向善沙,维巴身边已没了箭,猛地拨出腰间短刀,狂叫道:“我说过老族长左翼由我负责的。”竟对着那两个红毛鬼直冲过去。

“不。”雪槐在心底毫不犹豫的摇头。

所以也只有埋掉。

雪槐却不接。

“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公平的事。”夕舞冷眼看向他,点头:“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很悲哀,你们已成了大国争霸的棋子,已经注定灭亡的命运。”

这个念头在所有人心中闪念,雪槐身后六万大军热血如沸,而五万矮子盗却是心胆俱寒。

“是。”一万巨犀军一齐应声,东海军中也有不少人应声。

“你去帮手?不行。”雪槐断然摇头,要笑不笑的去石敢当身上上下一看,道:“你自己就是个大酒鬼,酿十缸酒至少五缸会进了你嘴巴,你帮手,更没得喝了。”

水火真人见破了他黑水,又惊又怒,右边口一张,一股碗口粗的火柱喷出,宛若一条火龙,直烧向雪槐。

雅琴大喜,道:“多谢雪公子。”复拜一拜,盈盈起来,一边的宁天武却嘟起了嘴,道:“好奇怪,为什么只娘有面子,啊,我知道了。”说着看向雪槐,叫道:“一定是我娘太漂亮了,所以你不想答应也只得答应了,是不是?”

想到这里,心志一凝,斜视着骷碌鬼王,蓦地里也是仰天长笑,越笑越痛快,索性抱着肚子坐在了地下。

太阳下山,那六只羊儿往地下一滚,果然变成了六个人,不等他们爬起来,那老道已含了一口水喷在他们身上,刚恢复人形的六个人眨眼又变成了羊。

张目四顾,计上心来,原来河岸上有一排翠竹,均有碗口粗细,五六丈高下,当即道:“由我打头,你两个各选一百战士,待我扫开桥头阻碍,你们便飞过桥,杀两翼弓箭手。”说着腾身而起,选一枝最长大的竹子,一刀斩断,怒吼一声,直冲上桥,同时间长竹旋动,那竹子本有五六丈长短,再给他神力舞开,顿时舞成一座十余丈方圆的大竹山,细小的竹枝划过空气,出刺耳的尖啸,便桥面下的水,也给他旋起的狂风激得浪花飞溅。

对面的红毛鬼早凝神戒备,谁知冲过来的只是一座巨大的裹着旋风的竹山,再看不见人,慌张间万箭如雨,但可射裂重革的怒箭却给长竹旋起的狂风尽数扫了开去。

雪槐三个起落便冲到桥头,长竹旋动,塞着桥头的红毛鬼本来长枪大盾,坚若铁磊,但遇着雪槐的长竹,却就象秋叶遇着了竹扫帚,一扫一大片。

海冬青曾在小山上见过雪槐以大树扫红毛鬼的神威,这时还好一点,射天雕眼睛可就瞪大了一倍,喃喃叫道:“天爷,天爷,他若不是天海之王,我情愿把脑袋砍下来给那千里驹做夜壶。”蓦地里仰天狂呼:“天海之王,天海无敌,冲啊。”

“天海之王,天海无敌。”背后雾雪两族战士热血沸腾,齐声狂吼,声震九天,一齐冲上。

这时雪槐早大扫帚扫灰一般在桥头扫出老大一片空间,射天雕海冬青顺利冲过桥头,两面一分,便如两头猛虎,扑向两翼红毛鬼的弓箭手。

红毛鬼早给雪槐不可思议的神威惊得心胆俱寒,眼见桥头失守,知道再守不住,当即扭头就跑。

这面雾雪两族战士震天的狂喊声也惊动了大荒桥上苦战的红毛鬼和霜族战士,眼见这面失守,大荒桥的红毛鬼立时慌了手脚,急往后撤,霜千里趁势冲过桥头,夺了大桥。

“捡剩饭的家伙。”海冬青冷笑。

“待我刺他一刺,看他是否也知道脸红。”射天雕叫。

雪槐看向他两个,微笑道:“我看你两个不是为救援风电冰三族而来,而是纯心来和霜千里斗气的。”

他虽含笑而说,海冬青两个自然明白,海冬青点头道:“是,只在嘴巴上斗气争胜,不是男子汉的行径,也不利于大局。”

射天雕也道:“那我们以后就不理他。”

当夜就在河边宿营,派出探子打探红毛鬼动静。

风、电、冰三族由东向西展开,东面是风族地界,西面是冰族地界,正对着大荒渡则是电族地界,本来红毛鬼要入侵,须由北向南,先攻风族之秋风,电族之闪灵,冰族之寒冰三城,但此次红毛鬼兵行诡道,由三族的结合部直插进来,先夺了电族正对着大荒渡的青灵城,攻占大荒渡,一举斩断风神原南北之间的联系,然后波罗与牙勃里南下,牵制南方五族,鬼帅铁忽钉自帅大军回头北杀,再分兵三路,一路攻电族,一路攻风族,一路冰族。背后突然有红毛鬼杀来,三族都未防备,因此损失惨重,风族七失其四,冰族五失其三,最惨的是电族,除最北面的闪灵城,南面青灵之后虹灵、巨灵、啸灵也先后失陷,此时五族援军到,等于面对的全是红毛鬼,三族残兵还在红毛鬼后面苦撑。

探子回报,渡口的红毛鬼连夜退守青灵城,与城中守军合为一处,总数约在五万,为大将牙勃里,显然牙勃里知机退回后,便扼守大荒渡,阻击五族援兵。

霜千里听得是牙勃里领军,大笑,道:“这网底之鱼,先前在九雷城算他溜得快,这回我看他还往哪里溜。”第二日一早拨军,下午到青灵城下,当即起进攻,五族大军虽有十余万,但红毛鬼据城死守,一时也攻打不下,到天黑收军,霜千里下令连夜伐木赶作云梯,次日一早誓要攻下青灵城。

出乎霜千里预料,第二日攻城,却已是座空城,牙勃里已连夜退守虹灵城,霜千里又惊又喜,对雪槐道:“这鬼将知道守不住退走,倒有两分先见之明,但他就算逃到天尽头,我也要逮住他。”当日赶到虹灵城,攻了半日,未能攻下,歇了一夜,第二日再攻时,牙勃里却又已连夜翻过巨灵山,退守巨灵城。

这回连海冬青射天雕也禁不住得意起来,海冬青叫道:“红毛鬼一直以来就是仗着人多,若是单打独斗,我们一个战士可以对付他们两个。”

射天雕接口道:“何况我们现在是二对一,自然是势如破竹了。”

雪槐却不吱声。

此时红毛鬼三路大军正苦攻三族剩下的城池,照理说,负有阻击五族援兵重任的牙勃里应该寸土必走,小荒桥失守还可以解释为抵不住雪槐神勇,但坐拥坚城却不战而退,可就大违常理了。但雪槐一时也看不破红毛鬼肚中的鬼主意,只叫探子尽量远出,尤其注意两翼的红毛鬼。五族联军虽有十余万,但红毛鬼却有二十五六万,若两翼红毛鬼突然回军,牙勃里再杀个回马枪,三路夹击,大意之下只怕要吃个大亏。但出乎他预料,两翼红毛鬼并无动静,而牙勃里退上了瘾,与前两城一样,后面的巨灵啸灵都只守了一日便弃城而走,最后兵分两路,远远撤向风族的和风城和冰族的无冰城。

八日间连下四城,等于将电族失陷的城池全部夺了回来,五族联军意气风,所有人中,惟有雪槐暗存隐忧。

连日商议军情,此时有三个选择,其中两个或左或右,追着牙勃里败兵攻打和风城或无冰城,第三个选择是翻过啸灵山,由闪灵西峡进闪灵原,此时红毛鬼六万大军正在苦攻电族最北的险城闪灵城。

霜千里道:“我主张直进闪灵原,夹击闪灵城下的红毛鬼,这个选择有三大好处,一可将红毛鬼的三只蛇头一举斩断一只,二可与电族合兵一处,更壮声势,三是由闪灵东西峡口,我六族联军左可援风族,右可援冰族,随心所欲。”

啸灵山象一张大嘴,闪灵原则是这嘴中一枚尖尖的芒果,但对红毛鬼国来说,这枚芒果却是过于坚硬了。啸灵山这张大嘴的西头是风族的秋风城,东头是冰族的寒冰城,正对着的便是闪灵原,此时五族大军无论救风族还是冰族,都不如去闪灵原近便,小半日便可赶到。而一旦与电族合兵一处,无论出东峡西峡,救援风冰两族都很近便,翻过啸灵山这张大嘴便是。

对他的提议,霜雨雷三族众将均大声叫好,射天雕海冬青也觉得没什么错,看向雪槐,雪槐心中总觉得不对,一时却又想不出有什么不妥。

即日拨军,雪槐到闪灵西峡,看那峡,猛地一惊。

闪灵西峡长及百丈,宽却不到丈余,两面石壁陡然直上,直若刀削斧劈,险峻已极。

雪槐脑中闪念,想到一个可能,急问旁边的射天雕道:“那闪灵东峡,是不是也和这西峡一样险峻。”

射天雕见他一脸紧张,不知生了什么事,点头道:“是啊,东峡比这还险,当真可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雪槐脸色大变,叫道:“红毛鬼一退再退,果然包藏祸心。”急对霜千里道:“快喝住大军,这是红毛鬼的诡计。”

霜千里眉头一皱,道:“红毛鬼的诡计?什么诡计,我怎么没看出来。”

他的不耐烦明摆摆写在脸上,雪槐耐着性子解释,道:“牙勃里肩负阻击我五族援军的重任,却在八日中连弃四城,为什么?目地就是要诱我五族联军入闪灵原,闪灵峡东西峡口均如此险峻,如果我军入峡之后,红毛鬼突然回军封住两个峡口,我五族十余万联军加上电族战士百姓便生生困在了原中,红毛鬼可以耐着性子先收拾了风冰两族再来打我们,甚至也可以根本不理我们,只要死死封着东西峡口,我们便永无出峡之日。”

“原来如此。”海冬青大叫:“我就说红毛鬼怎么这么不经打呢,原来暗藏诡计。”

射天雕也叫道:“红毛鬼素来狡诈,若不是雪将军,我们可就要上个恶当了。”

他两个的叫声中,霜千里却忽地仰天长笑起来,雪槐三个都看着他,海冬青道:“有什么好笑,难道雪将军说的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