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提督大人谬赞!”式微虽说确实被梁提督这样貌吓了一跳,不过还是很快恢复了过来,朝梁提督行了一礼,不管他的样貌是否凶狠,对这样一个英雄般的人物,式微还是很尊敬的。

“咦?这是什么?”梁衍还在抱怨,他身后的梁音却眼睛极尖,一眼便看到了那纸袋,伸手便要去碰,式微看她手里那上下晃动的鞭子,心中不由一紧,未及细想,便伸手将那盆“多灾多难”的什锦牡丹抱在了自己怀里。

似乎未曾料想到他会出手,她稍稍一愣,便接过了他递上的青色绣鞋,自然底在了玉足之上。双脚站定,似乎总算是站在地面上了一般,她长长的舒了口气,蓦地给了他一个笑脸。

“那又如何?”那四哥不怒反笑,眼角的余光瞥向式微远去的方向,凉凉地开口道,“你且看着吧!”

“陈小姐,我的情况,”式微顿了顿,既然有过交易,她定是打听过自己的,是以式微道,“你也清楚,无权无势。以陈小姐的身份,定山候的掌上明珠,平妻所出之嫡女,担不得陈小姐如此高看!”

“嗯!”姬瑶光点头点的欢快,狠狠的剐了一眼式微,道,“一定不要放过这个丫头,我先去换衣裳了!”言罢,便跟着那“失踪”已久,巧合的与姬冰妍一块出现的绿柳换衣裳去了。

可惜的是,姬瑶光还真打不过式微,光式微那身力气,把三个姬瑶光举起来都没有问题,更别说区区一个姬瑶光。

一出口便表明了自己的不喜,式微心中一酸,只对自己说:不管如何自己都是活了两世的人了,难倒还要跟这等小丫头一般见识么?是以,不过咬了咬唇,并未开口,只是转身,不去看她,规规矩矩的把手放在双膝之上,低头不语。

罢罢罢!她无情,他们又何曾有情?两厢半斤对八两而已!式微倒是慢慢想开了,忽地脑袋上轻轻挨了一下,却听姬唯芳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娘就知道微娘绝不会比那些闺秀差的,这模样比起娘与爹竟是还要好上几倍,过几年这求亲的人决计会是踏破了门槛的!”

陈慧莲一见姬唯芳并不如她原先所想那般立刻答应,不禁生了几分警觉,她是一开始便知晓这里头的门道的,按理说那个苏夫人与苏姑娘不应当是这样的为难之色啊,怎的会这般?一时间陈慧莲想象全开,难道是亦有人如她一般事先知道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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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几人都未曾开口,大堂之内安静异常,最后,打破这份安静的是一声公子哥的轻笑声“爹,,咱家来了贵客?”

梁衍正暗自纠结间,却见前头的姬二探出了马车,朝他比了个手势,他这才一踢马肚,转身回了提督府。

这出梁衍想像的举止却是叫梁衍愣在了原地。

“是我的吩咐,人放走了也无妨!”一道略微清冷的声音自梁衍身后响起。

“天生神力啊!”身后的梁衍讷讷稻道,式微心中却是苦笑不已:她确实是天生神力,可上一世,便是这天生神力,亦成了她是“妖妃”的证明,那时她走投无路,愤然至极,只道:她若是妖妃,早杀了那些得罪她的人了,又岂会叫他们好端端的站在那里,还有力气参她?

在式微低头打量给那梁公子送去的早饭的当儿,那厨房大娘却也在看式微,只心想:还好年纪小,要是大个五六岁,大当家是决计不会让她去与那梁公子接触的,许是闲下来,无事可做,那厨房大娘却是越想越跑偏,不知不觉竟已想到“若是大当家有这丫头一半标志,那梁公子许是一早从了吧!”之流的了。

这般走了出来,无视李亮惊愕的眼神,朝他点了点头,式微便拉着姬唯芳一路向村头跑去,坐上那辆牛车,式微扬手便给拉车的牛来了一下,“牟——”一声,式微回头再次看了一眼李家村,上一世的离开,直至她惨死也再未回到李家村,却不知今世她可有机会再回这里看一眼?

式微眼中有伤心,更多的却是绝望,上一世被人说做“没心没肺”,可她又岂是真正的没心没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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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眨着眼睛,乖乖盯着自己看的小女儿,苏晋之莫名的将她与学堂中那些盯着自己看的小萝卜头联系了起来,直想笑,便开口道:“微娘,春光正好,不如爹来教你读读诗经罢!”

方一出门,便看到苏晋之手执两卷书册推开院门而入,俊秀的脸上满是歉意:“芳娘,我今日又晚了,有两个学生留下来询问了一些功课。”不等姬唯芳回答,他眼神越过姬唯芳,透过虚掩的房门飘向里屋,笔挺的鼻梁上有些细细的汗珠“微娘今日可好些了?”

“自高自大,手段狠毒,流风是你嫡亲的弟弟!”姬令宜早已气的脸色紫,指着姬流珏的鼻尖怒骂,“在银针上下三日倒,你便这么想要你弟弟的命?”

看着眼前姬令宜气急败坏的模样,姬流珏心里的那股快感不可自抑的冒了出来,出口的话更是字字诛心:“我母亲可只生了我一个,哪来的弟弟?”

“逆子!”姬令宜气急之下,抬手便给了姬流珏一个耳光,“你如此对待手足,叫我怎放心把族长之位传于你?现下便敢如此,若有朝一日当真成了我平川姬氏的族长,你的那些个弟弟妹妹焉有活路?”

“呵呵!”姬流珏后知后觉的抚上方才被姬令宜那一耳光抽红的半边脸,方才还带着的冷笑早已不见了踪影,眼神之中的阴翳更甚,“亲爱的父亲大人,你记住了。我未来族长的位子不是你给的,是我生下来便拥有的,是我母亲临死前苦苦恳求那些族老的。你莫要假仁假义了,我的位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逆子!”姬令宜气的浑身抖,“好的不学,偏偏学你母亲那等模样,你母亲犯了糊涂,你也要犯糊涂是不是?”

“我母亲没错,你莫要给自己找借口,与虞素心一个背着病重的妻勾搭上了小姨子,一个背着同胞亲姐看上了姐夫。是你们这对奸夫□的错,与我母亲一点关系都没有。”姬流珏狠狠的瞪向姬令宜,果不其然,下一刻,另一耳光便抽了上来,“不准这般说素心!”

“就知道你护着她。”姬流珏冷笑了两声,阴翳的眼中满是兴奋,“就看你能护多久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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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与自己处处对着干的长子大笑着远去,姬令宜只觉胸口一阵闷,眼下当真是想把虞素乔从棺材里拖出来臭骂一顿的心思都有了,若非她自私,见不得人好,临死也要将姬流珏拉去胡说八道,怎会叫他父子心离?

“好你个虞素乔!”姬令宜气急之下重重的一掌击在了一旁的红色圆柱之上,指尖的木屑被他这一掌击的纷纷落地,若非素心与虞素乔乃是同胞姐妹,他当真想上虞家问问怎的会教出这么个女儿?

“爹爹!“一声蠕蠕软软的声音响起,姬令宜抬头,便看到了身着一身淡粉色襦裙,顶着一头双丫髻的小女儿姬蕊紫站在了面前,手里捧着一些吃食。因着年虽小,小小的三寸丁拿着那一盘吃食已然快看不到人了,小丫头举着那吃食慢吞吞的挪到姬令宜面前,”二哥说爹爹饿肚子,蕊紫给爹爹送吃的来了。”

放佛一湾清水,瞬间就将姬令宜的火气浇了个精光,怔怔的看着小女儿端着吃食行至自己的面前,咧嘴一笑,缺了颗门牙的的小脸上两枚深深的酒窝看的叫人心头一软,姬令宜当下便觉得自己即使是那百炼钢的硬汉,也要被小女儿这模样给缠成绕指柔了。

伸手揉了揉姬蕊紫的小脑袋,有些粗粝的指腹不小心自她额尖擦过,历史出现了一道淡淡的红痕。

“蕊紫,爹爹是不是伤到你了?”姬令宜蹲下身,小心翼翼的看着姬蕊紫额上的红痕。

“不疼。”姬蕊紫将手里的吃食放在台阶之上,拉过姬令宜方才重击在柱子上的手,轻轻吹了起来,“爹爹疼不?蕊紫给爹爹吹吹。”

“爹爹不疼。”姬令宜只觉眼眶一热,将姬蕊紫抱在怀里,“蕊紫真乖。”这般乖的蕊紫,刻意被他养成风流闲人的姬流风,姬令宜只一想到姬流珏一旦登上族长之位那二人可能的遭遇,心口便是一疼,心里头对虞素乔的怨恨当真是鞭尸都不为过了。

路上遇到了小妹蕊紫,姬二逗了一会儿小妹,心道在大哥走之前,父亲的饭是吃不成了,便差遣小短腿的姬蕊紫去送吃食,算算小丫头慢吞吞的挪到那里,时间就差不多刚刚好,看着一蹦一跳离开的姬蕊紫,姬二这才向着母亲的住处走去。

推门便见到虞素心拉着姬令宜的贵妾白氏在比划着一匹淡青色绸缎,见他进来了,慌忙便放下了手里的锦缎奔了上来,数落了起来:“风儿,怎的今日想到回来了?你啊,成天在外头乱晃,半月也不见一次你的人影,今次可得好好的在家里头住些时日再走了。”

白氏素着一张脸,悠悠的站起来朝他一礼,道了声“二公子”,便又恢复了那副神色淡淡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这便是当年逼得重病的虞素乔无法,不得已恳求将小妹虞素心嫁来做填房来质压,手段高的白氏。可偏偏虞素乔见了姬令宜心悦上了虞素心,又后悔了,这才使得原本母亲去世,应当跟小姨更亲近的姬流珏对他们宛如杀母大敌一般。

对上了虞素心一脸的关心,姬流风淡淡一笑:“全听母亲的。”

白氏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母慈子孝的一幕,悠悠的拨了拨手里头的佛珠,朝着二人一礼:“夫人,二公子,妾身还有几卷经书未念,便先回去了。”

“也好。”她要走,虞素心自然不会阻拦,关照了几句“路上小心”,便见那白氏悠悠的出了院,循着小径慢慢离开了。

“唉,她也是个可怜人。”看着白氏远去的背影,虞素心眼里闪过了一丝怜悯,“若是当年姐姐没有给她灌下那碗堕胎药,你应当还会多一个庶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