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恍然大悟:“原来你从头到尾就没打算赢?只是要激得如夫人与八夫人反目?”

杏儿以为阿锦又要大展身手,谁知她什么事都不做,每天好吃好睡上小书房,日子照过。倒是罗绣那边动静不小,据说请了位外面的老师傅特地做了只孔雀风筝,欲与阿锦的金翅金翅鸟一争高下。到要比试的前一天,杏儿才看阿锦拿着线轴慢吞吞绕线,也不知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看了半天图样,阿锦还是决定做个盘鹰风筝,没办法,别的风筝的图样都画得太抽象了,只有这个鹰的图样她还能描描。

阿锦翻了个身,把脸朝外面,对杏儿道:“你不知道,每回如夫人说话都跟打仗似的,句句话里夹枪带棒的!”

“谁要找我?”罗翕正从外间转进来,他今日来此,是听说阿锦这有盆奇葩开了花,也想来开开眼界。

十一夫人:“都不对,我看是王爷最喜欢的那个花瓶上的苏麻离青色!”

到了交图那日,阿锦同罗绣一齐候在小书房外等王爷传唤。

“会动的白鹿和仙鹤。”

阿锦差点一头栽下去,心道:罗缙这小笨蛋,都叫了二姐还让我猜他是谁!嘴里却十分配合地把王二麻子李狗蛋奥特曼轮番猜了一遍。

阿锦头回见识到王府晚饭的菜色,干蒸的劈晒鸡、王瓜拌辽东金虾、水晶膀蹄、油炸烧骨,冷片羊尾、羊角葱汆炒核桃肉,五花八门,应有尽有,中间还上了道红焖猪头肉,蘸着蒜泥葱姜吃,阿锦见这道菜看似平淡无奇,入口却醇厚而不腻,肉酥皮黏而不疲,不禁嘀咕了句:“这该不是就那个一根柴禾烧作的猪头罢?”

阿锦暗暗一握拳:“太好了!”

阿锦欣喜道:“您看,它看见您就有精神了”

“那怎么后来嫁给皇帝啦?”

“这……梦中金甲神人点拨过我了,我又勤加练习,自然就进步神。”

阿锦前世姓乐,单名也是一个锦字,大家跟她熟了也阿锦阿锦的叫。作为一个一直缺根筋的囧二女青年,阿锦毕业后也没好好找工作,而是由着自己的兴趣在各个博物馆做讲解员。业余时间她喜欢自己动手摆弄一些小玩意,这些堆满了她家的小玩意其实就她娘看来也是十分二的东西。

“这个?”

杏儿摸不着头脑:“这,这是……”

杏儿半信半疑地点点头,问:“那什么小贤是谁?”

有明白人在旁大笑起来:“张老五你这憨的,他说的那小房子不就是你家墙上供祖宗牌位的龛么!”

杏儿把筚篥丢到阿锦怀里道:“这东西收衣箱里做什么,回头要用了找不着又要赖我乱收你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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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赴的正在帮阿锦从藏书阁搬两箱书进来,看见筚篥眼睛亮了亮。

阿锦偷笑了下,没作声。心想:“不知道这棺材脸求起人来时是甚么面孔。”

她等着莫赴的来问她讨,便故意将筚篥放在窗台上显眼处,结果从冬至等到花朝节,消寒图上的梅花都开成桃花了,莫赴的还是没过问她一声,后来又逢年后开学阿锦便将此事彻底抛之脑后了。

花朝节后,东风尚软,腊气始消。天一回暖,阿锦听课就犯困,陈老夫子在讲甚么“躬行践履”讲得须眉翻飞,她托腮凝思,老僧入定一般纹丝不动。罗缨在后面叫她,她也听不见。罗缨只得掏出笔写了个字条,往她头上丢去。阿锦睡意正浓,额角倏地一痛,一看桌上有个纸团,拆来一看,上写道:代作文一篇,求何以报?阿锦想了会,刷刷写上一行大字,朝斜后方丢去,诡秘一笑。

罗缨打开纸团一看,果然脸色精彩,连连以头抢案,懊悔不已。

待散了学,阿锦将书本往罗缨怀里一丢,懒洋洋说了句:“还不快走!”便大摇大摆掸开一副大爷样朝外走。罗缨苦着脸蹭在后面活像个受了气的下人。宗子们见状,纷纷掩嘴偷笑,打诨道:“应麾,你看见你家美人侍读连路都走不动了么,以后定然怕老婆!”

原来这阵子罗缨常常求阿锦代做功课,阿锦乖猾,岂肯白干,趁机泪要求。众人便隔三差五见罗缨奉上糖霜山楂,炭烤栗子,蜜汁肉脯围着阿锦打转。罗缨乃朔王府大殿下,何需对一个小小侍读低声下气,加之朔王迟迟不请封世子,一时间谣言四起,诸如:“大王子失宠了,大王子封不成世子了,罗应麾其实不是他爹亲生的……”等等,最离奇的还有看多了民间话本的家伙,脑补出一出什么大王子爱上同性小侍读、惨遭王爷棒打鸳鸯的狗血戏码。

直到后来的某天,阿锦听到那脑补过头的家伙又在编排罗缨和自己,怒自心起,恶从胆生,上前一脚蹬翻桌子,抓起砚台就照人头上拍,拍完了将人揿在桌上叉住脖颈恶骂:“有啥不满的冲我来,我大哥光明磊落,岂容你这贼日娘的小人坏他名声!先让我这做妹子的来教训你!”

阿锦当时说的话信息量实在太大,下手又狠辣,众人震惊了很久才理清了两个事实——阿锦是个姑娘,这姑娘还是朔王的女儿。见识过阿锦的彪悍后,谣言顷刻烟消云散。当然,这将来的某天还没那么快来临,是以罗缨只好恨恨地赏他们一人一脚,宗子们笑闹着散了。

罗缨跟在阿锦后边,走得极慢,阿锦走走停停,等得不耐烦,催道:“走快点啊,晚了含哺楼的半翅鹖鸡,冰下活虾,炙羊羔肉卖完就吃不到了!”

罗缨忸怩道:“晚上府里设筵招待琨莫贡使,请了含哺楼的厨子……回家吃也一样……”

阿锦瞪他:“这哪能一样,嘴都不能张得比勺大这能叫吃饭吗。况且事关国体爹肯定不准我去!”

罗缨不死心:“那……那像往常一样,我给你偷偷留几盒好吃的……”

阿锦坚决道:“不,我要吃新鲜热辣的!”又把步子加紧了些,将罗缨甩在身后。

罗缨追上她,急怒道:“吃吃吃,你个姑娘家那么能吃,总有天吃成个胖子嫁不掉!”

阿锦面不改色脚不歇:“爹说我太瘦了,让我多吃点,还有,我真的吃的不算多。”

罗缨扶额:“你吃得还不算多?上次被你骗到含哺楼吃得我把匕都当那儿了!”

阿锦嗤道:“谁让你出门不带够钱?后来含哺楼的老板不是把匕亲自送回来啦?”

罗缨痛苦道:“钱还是小问题,可你能不能别再喝酒了!”

阿锦惊奇道:“我有喝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