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对方已经掉下悬崖死了。但他依然不太放心。

再举目一看前面,他才真的心中一凛。不过一丈见方的雪地上,横七竖八已经躺了五六具尸体。这些人并非自杀,而是整支巡逻队瞬间被灭!他仔细看过每具尸体,这些人竟然全部是被自己的剑所杀。

除了白眉派的弟子之外,没有人去过白眉绝顶。有人传言,在白眉的绝顶之上,有一块长达数里的巨石,因为白眉山的神力,而悬浮在半空之中。四周云雾终年不散,遮蔽着这举世无双的奇观。只有白眉派能够御剑飞行的高手才能抵达。

在当今的江湖上,不要说一刀致命。只要能碰到这个人一片衣角,也足以慰藉平生了。

“小弟正有此意,莫姑娘真是料事如神。”

一阵咚咚的磕门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一个半睡半醒的小厮,好不容易从房里爬起,走到门口,却不敢擅自打开门闩,隔着门问:“什么人敲门?”

“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吗?”黄玉不由得心里毛。

月sè上来了,江中倒映着明月。秋风渐渐起,水中明月随波荡漾。甘齐仰望望江楼,灯火阑珊。这正是生意最繁忙的时候。

“是的。”

但他却没想到师绪音的坤地剑丝毫不停,直插入地,如游龙入水一般,紧随他身后刺来。差点将他刺成肉串!

再加江湖上只闻其名,从未见其物的白眉派至宝“封绝剑”,白眉派的家底是倾囊而出!他们对叶青是志在必得。

但四处分头查访的各路兄弟纷纷回来,都一无所获。这让师绪音非常诧异。罗慕云如果带着大批人马前来,竟然丝毫没有露出任何踪迹,本地的各路帮派、官府、驿站、客栈都完全没有消息,这太不可思议了。

他的手下们却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他紧锁的眉头。大家一路从襄阳跑来,两千余里,几乎马不停蹄地跑了近十天,风餐露宿,早就疲惫不堪。面对一桌子的琼浆玉液,谁能按捺得住?不少人喝得酩酊大醉。等从王府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成王早就命人把巷口外的崇亭客栈腾空,给他们暂住一宿。师绪音看到醉得东倒西歪的众人,只能下决心先留宿一晚,第二天一早再启程。

黄玉挺羡慕他的。他守候了十年,终究等来了一个幻影。也许这个幻影比真实还美好。这使他完全忘记了除了幻觉世界的一切。即使明知道马上就大劫将至,也毫不在意。其实人生就本应如此。还能活一百年的人比之只能活一天的人,唯一的优越是一份内心的富足感。但到了临死的那一天,这份优越照旧荡然无存。因为过去的时间只是虚无缥缈的回忆罢了。不值一提。而剩下的残余时光是一样地可怜。

陈雪莹翻开他胸口的衣襟,果然找出一盒迷香,质问道:

“你还记不记得你父亲曾经将你许配人家?”师绪音试探着问。“三年之前,乌衣巷中,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他本想说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是却情定终身。但是现在想来,那只是对于他而已。他拿出当年陈雪莹送给他的一只玉簪。三年之前,他们交换了信物,当时可谓情深意重。但是这些年过去,又遭遇家中惊变,他拿不准陈雪莹会变成什么样子。

就在马车边的地上,有微微几点鲜血。到了马车边,消失不见了。侧耳细听,能听到马车内虽然极力压制,但依然隐约的,急促的气息声。这气息娇弱,明显是个女子。

“原来是冷面法使师绪音驾到,久仰久仰!”一个灰衣道士在一旁说道,“可惜我观乃是当今圣上钦点的皇家道观。若没有大案生,就算是通天局要巡查,也必须拿着圣旨才行!”

“这些后生啊!”老头叹了一口气。他只要每天呆在这里,享享清福就可以满足了。虽然每天ri出ri落,并没有什么不同。

那人没有答话,却大叫了一声。然后浑身抽搐着死了。身下流出一滩鲜血。

“你他妈不是骗人的吧,”胖子拿了银子,依然急吼吼地说,“我在这山上呆了大半辈子,也没听说过那儿埋着钱?”

“是的。”

“这王府里边,”荀木杨看四面已经没有了左右,于是低声对王爷说,“恐怕有星宿盟的内应。”

觜火猴脸sè一变,大嘴裂开,伴随着一声尖锐的怪叫,一股炙热的火焰喷薄而出,铺天盖地而来,整个客栈一楼顿时陷入一片火海。黄玉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不滚烫,眉毛胡子都要烧着,眼看就要变成一块烤肉。好在荀木杨早有准备,雌雄霜雪剑一出,一股寒气顿时包围了二人,火焰自然向四方避开。但是整个客栈已经浓烟滚滚。

“困当然是困,但是这地方……”房间还是原来的样子,但太久没有人来了,到处积满灰尘,肮脏不堪。如果是他一个人行走江湖,早就随便一躺蒙头睡了。现在带着一个女人,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荀木杨仰天大笑起来,“没想到我还有这种用处!只是我一个心如死灰的人,有什么本事帮她渡劫?再说我又凭什么要帮她渡劫?”

“我知你情根深种,修道成仙已不可能。但我交付你雌雄霜雪剑,乃是为了十年之后,我派的一场惊天大劫。你若肯尊我命,以十年为期。十年之后,我派安然渡劫,你即可自去。”

“不知这位姑娘高姓大名,来找在下为什么事呢?”荀木杨礼貌地问。他对记得十年之前事情的人,一向都很礼貌。

眼下,这个女人目空一切的眼神,几乎胜过一切美貌。强烈地挑起了他的征服yu。整ri的无聊,被一扫而空了。

要换了别人,被皇帝喊一声“大哥”,恐怕会立刻吓得屁滚尿流。连夜辞官归隐而去。否则成为众矢之的,迟早死无葬身之地。但秦颂这时候手握重兵。又是庆功宴,宴上带刀喝酒的多的是他忠心耿耿的属下。只要一声喊,这些人立刻为他肝脑涂地都没问题,他怕个鸟!

黄玉连忙跑过去,一探她的鼻息。叶青依然如他刚来时看到的一摸一样,打坐养神。身上并没有剑的影子。倒是旁边那棵梧桐树,被李宗全的长剑刺了个对穿。

刚从那恐怖的幻觉中惊醒过来,他只觉得心有余悸。而且那个茅山道人明明说“剩下的就交给贫道了”,让黄玉以为他会跟来。但他却消失不见了。现在黄玉离开江州骑马已有几十里,老道应该已经离得远了。

老道找了一个空旷无人的地方,取下身后的葫芦,拔掉塞子,放在正zhongyāng,自己盘腿在一边打坐,口中默默念咒。

黄玉连忙运起轻功,如飞一样越过树梢,一路往夜sè里萤火般的那几点微光狂奔去。

“他杀我时?那真杀了怎么办?”

黄玉觉得好笑,心想这位仁兄可真会慷他人之慨。但有人陪酒聊天,漫漫长夜,也是不错。走近才现这男子不但面容如玉,相貌奇美,而且眉宇之间说不出的仙风道骨,应该也是修道中人,而且还道行不浅。这时正是七月十五,月到中天,亮如明镜。一地的月光,就像一地的雪一样。两人一边谈笑,一边喝酒。约半个时辰过去,黄玉只觉得眼花耳热,心情大爽,才忽然想起还不明白对方的来历,问他:“仁兄贵姓?从哪里来?”

“这女人居然骗我,明明说棺材里不是死人……”

叶青那白sè软鞭突然又莫名缩短到三尺来长,直直地挺立成了她手中一把长剑。她不慌不忙将剑一横。档住了黄玉的一击。

一股清香钻进鼻孔,让他回光返照地清醒了一点。他感觉自己悬空起来,碰到了一个柔软的身体。

他想呼叫自己的弟兄。往四周一看,这些人在悄没声息之中,竟然已经全都横七竖八地躺倒在了地上。

外域中存在无数个世界。但是这对本书并不重要。本书唯一涉及的,就是一个生物成仙之后,就脱离了本书所叙的世界,他将duli去创造一个新世界。也就和本书中所有的角sè和情节,再也没有关系了。

“昨夜二更,我执法部天上剑池巡夜班第二组弟子本因等第一组弟子前来换班。但是就久候不至……等他们自行巡视至锻铸房前,却现第一组巡夜弟子一共七人,全部被埋尸于大雪之下!”

话音一落,四周一片死静。此前虽然有种种传说,都知道这夜死伤惨重。但是当事实摆在面前,每个人还是暗自心惊。

“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这七名弟子身上也都没有其他的伤痕。他们全部是被自己的宝剑所杀!一剑致命!”

法坛下一片哗然。如果说这江湖上还有高手能在白眉派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杀掉七名弟子,那也算不无可能。以更多的人数,或者是武林上的绝顶高手出手围攻,但也免不了一场恶战。居然是这些弟子根本都还没有出手,全部被自己的宝剑一剑刺死,这就近乎天方夜谭了。难道他们约好了一起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