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刻,那带来悲哀和愤怒的源头,那庞大纯粹的存在,忽然变了。就像巨大的磁石,散出一种不能抗拒的吸引,吸引着方羽的灵神身不由己的向它投去。那感觉就如一滴水应该融入大海一样的那般自然,更加汹涌的悲伤和想要燃烧自己的愤怒如锉刀一样不停的消磨着他的意志,自骨髓的寒意也越的厉害了。

“这是那里?我怎么一种植物都不认识?”他冲着面前的绿色世界高声问道,声音里听不到丝毫的慌张到了此刻,方羽的灵神已经完全恢复了本来,识海里丰富的秘术知识和曾经有过的经验,已经让他明白自己的灵神十有八九就是被一个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的奇异能量带着在神游,方式以及感觉就和当年自己带着小庄穿越时空回到前生的那次很像。

依旧涨红着脸厕身站在走道里,中年人惊讶的问道:“小伙子,你在这里下车?这里方圆百里都几乎没有人烟啊,看今天这样子,估计也没多少过往的车辆,你下去能上那去?外面这么冷,你会被冻死的。”

方羽一听,头都大了,赶忙说到:“那里有这会事,你别瞎猜。”他还真有点急了,心想,就你一个我都头大的要死,要是在掺和一个,天~他都不敢想下去了。

方羽还是头也不抬的看着自己伸出的左掌心,好象那里有无穷的奥秘。张远之只是静静的看着方羽,眼神中的隐怒和愕然这会已经被浓浓的担心所代替,而坐在方羽边上的杜若兰这一刻最是着急,她还从没见过方羽表现出这种样子,但她女性的直觉清晰的告诉她这时最好不好说话和做什么。尽管她从张远之越来越明显的担心里知道方羽这会大大的不妥。

“方羽?”没得到答案的杜若兰又不死心的扭头尝试着问身边含笑不语的方羽。

“方羽,张老,那咱们一起过去看看吧,要是能装的看不出痕迹那是最好了。”杜若兰一看现场的气氛有点紧张,赶忙说道。有时候,北方的这种传统和保守并不让她欣赏。

张远之点了点头:“早就准备好了。”

“休息?我第二天从表姐那里出来归队后,就没合过眼。来,我们路上慢慢说,有些事还要提前给你打个招呼。”苦笑了一下,神色更加疲惫的孟胜蓝声线有点暗哑地说道。

“对了,方羽,昨晚在废墟你怎么那么冲动?我当时感觉到你的能量波动强得不象样子,好象有毁掉那里的打算,怎么会那样?”看到方羽暂时不想多说的样子,张远之便换了话题,问起昨晚的事情来,这也是他来方羽房间等方羽的目的之一,因为昨晚从废墟那里直接用五行遁术赶到医院后,还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问方羽昨晚在废墟生的事情,他和方羽一样,不愿意在杜若兰面前讨论这么诡异的问题,所以到了现在才问。

王安的病房在三楼,那里只有六个病房,是特护区里的特护区,能在这里住院的,不是高官就是巨富。所有房间,包括走廊都是用专门的隔音材料特别包装而成,所以拐上三楼后,没有一点声息的,那个一身白衣的女人背影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灵神几乎在射出的同时,就捕捉到了另一个更加灼热的存在,那是一种张远之似乎熟悉,又似乎陌生的庞大能量,深吸了长气,张远之加快吸收天空中太阳光的度,他体内的能量也以几何般的度膨胀起来,这么多年来,在阳光下,他还没怕过任何人和事。张远之断声喝问道:“你是谁?”

进了书房,王小平从书桌里拿出两个皮箱,分别放到方羽和张远之面前,肃容道:“张老、方先生,这两个箱子里各有5o万的现金,就当是两位治疗我儿子的定金,只要两位治好小安,我愿意再各付两百万给二位做谢仪,如过觉得数目不够,两位开个价出来,我一定照办。”

“修行混俗且和光,圆即圆兮方是方。”微笑着,坐在另一边的张远之轻轻说出了自己的感受。在这间屋子里,除了方羽自己,他最能明白方羽此刻的状态。

“爸,到书房去说吧,他现在正处在调理的关键时期,最好不要打搅,不然又要费很多手脚了。”

“老师,你还是先吃饭吧,赶了那远的路。”

“绝对不能让父母、亲人因为自己而受到任何的惊吓和不好!”这是他自懂事以来,就在心里暗暗下过的决心,在教育他成长的观念里,这是做一个好男儿最基本的底线,不管是有没有得到天心灯,得没得到这些改变了他生活和性格的能力,这在他,是作为一个好儿郎的最基本的底线!

望了望一脸愕然的方羽,小庄心念电转,顿时明白了烙印换时间的真正意思,“啊?!”的惊呼出口,就觉得胸口宛如被一块大石狠狠的撞了一记,踉跄着仰天便到,随着一口鲜血的喷出,怎么也回不过的这口气终于顺了:“不!~!”

今天从半夜放倒那两个来意不明但肯定不是好路数的秃头人后,他一直觉得心惊肉跳的不安稳,这么偏僻的地方居然会来这么两个身手高明的人。

对上这个精通道门近乎所有秘术的古老门派,知道一些底细的方羽说不紧张那是假的。通过这几年对这些经典掌故自觉不自觉的研究,方羽明白能和道门五秘相提并论的宣真门下是如何的厉害,那么多经典上描述的那句话恐怕不是假的:“出了宣真门,方为真道人”。这一点从老宅那里不时传出来的能量翻腾涌动的强劲上就可以得到证明。

小庄刚还空洞洞的眼神和痉挛着的脸上此刻竟然充满了那么多激烈的表情,痛苦,残酷,深情,悲哀,怨怼,愤怒,绝望和无助,这些种种不可能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同一张脸上的表情居然就在此刻,她注视着的小庄的脸上层次分明的流淌。

“啊?你也有这么不妥的感觉。”他刚觉揽在臂挽的铁梅闻言全身一颤,耳边就听到铁梅这样的惊呼。

“哦,你真能从我的结里看到我的心境?”田小妮不很相信的问。“是的,能看出来,不过不是用眼睛看,而是用心看。”“哦?用心看?”“嗯,就是用心看,就象你放在城里让人卖的那个嵌了黄玉的袈裟结,就透出一种很浓的佛家味道,从那里可以推断出你信佛或是你常看佛经。顿了顿,对着吃惊地望着他的田小妮又说:“很多东西,你用心去做了,别人也能用心感受出来,尽管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但一定有,”又停下来笑了笑若有所指的对有点愣的田小妮说到:不管是做事情还是做人,道理大约都一样,你把自己封闭起来,不去和人交流,别人怎么可能来接受和认知你呢?根本就没机会啊,社会在变,人的思想也在变,千万不要被那种灰色的记忆吓住了,拥有些特别的能力并不是你的错,改变一下你的生活方式,你会现天地虽然还是那个天地,但很多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恐怖,那样,你的结艺也会上升到一个全新的境界,你不妨试试。”一口气说完这一翻话,不顾田小妮呆呆愣的模样,笑了笑,这个给田小妮以极大震撼的年轻人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

一切在刀幕中转眼消失,呈现在被沮丧和无助紧紧捆绑中的他眼前的,只剩下倒在血泊中的她和插在胸口的三把闪着寒光,模样怪异的尖刀。地上,刚刚还充满希望的脸惨白的扭曲着,不肯闭上的双眼里犹自含着三分惨烈三分不甘三分幽怨还有一分让他觉得刺痛的疑问。半睁的眼眸仿佛一直定定的看着他,尸体在一种诡异的血红色迷雾中逐渐消失,此时的天地就象陷入一个无声迟缓怪异的地狱,不管他怎么惊讶,怎么呼喊,他都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音,更另他绝望和愤怒的就要爆炸的是:此刻,短短两步的距离就是咫尺天涯,用尽全部全部的力量,他都无法抢上一步抱住被血红色迷雾逐渐吞噬的她,眼睁睁的就看着那几乎是他全部生命的躯体消失在血雾。“小梦~!”每次他都在这声肝胆欲裂的叫声里清醒,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没来由身心皆疲的软弱和悔恨,以及再也睡不着的漫漫长夜。

摇摇晃晃的中巴终于在四十分钟后停到了汽车站的门口,田小云一边抱怨着蜗牛似的车,一边拉着仿佛在梦游的田小妮下了车。此刻,她在车上些微的不快已经被一路上田小妮越来越白的脸色给吓走了,此刻的田小妮浑身滚烫,面色白的仿佛要透明似的,虽然路上几次很勉强的说自己没事,但大多时间半闭着的眼睛和全身不断涌出的汗水,让田小云急的想哭,今天是不能走了,得赶紧上医院啊。所以一下车她就扶着全身烫的田小妮站在路边慌张的四处找出租车,在心急火燎的熬过两分钟中后,她看到一辆的士开了过来,她心里一喜,赶忙伸手招呼,可手还没全抬起来,胳膊却被另一支手挡下了:“表姐,我没事了,不要叫车。”

虽然大名已经在燕城叫响了很久,但大多的燕城人并没见过他本人,包括也是混混头的占大嘴,除了他隐约的知道小庄来自关外大漠,打架出手凶狠,小折刀快如闪电,一出必见血,所以得到绰号快手,头脑灵活,可能不太好惹外,他也没见过这个人,不管在商场上还是所谓的江湖上,因为他也知道,这世上的钱,一个人是捞不完的,只要不挡自己的财路,不妨先让他也捞一点,等自己势力足够的时候,再收拾都来的急,他还真不相信在燕城出来混的中,还有他收拾不了的人。再加上小庄窜起时他还在监狱,出来后他的精力和势力一直都放在北西两区的搬迁改造上。而小庄和他的人,也似乎从没把手伸到过他控制的地区,故而没有太在意过小庄。

方羽一看是那厮,便收拾起了管闲事的心情,抱着看戏的态度注意着事件的展。

“是……然后他就不见了,到现在都找不到他,我怕他有什么意外啊!”

等孟胜蓝稍微平静下来后,方羽笑了笑:“孟队长,你刚问的我都不是很清楚,你来的正好,帮个忙好吗?”

“没什么,总之是谢谢你来的电话。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这里的电话的?”

“全部死了,但现场却没有一点被凶手闯入的痕迹……哎,我怎么给你说这个?你不能知道这些的。”孟胜蓝现失言了,有点紧张的看着方羽,想警告他不许说出去,却现方羽一脸自责的痛苦样子,根本没听到她后面说的话,方羽重重的以掌击拳,后悔的想狂:“我应该觉得不对的时候就赶过去,我太大意了我!嗨!”又重重的以掌击拳跺地!

在城北脚一个布置诡异的密室里,一座牛头人身六手三脚的怪物雕塑前,一张黑漆漆的长桌上摆着一盆血,和五支象京戏里用的令旗一样的小旗,旗面上是血红的怪物像,盆里的血里有个木头人泡着,胸口上钉着三根穿红线的银针,银针钉着一张贴子和一撮头,帖子似乎能够能看到马德良的名字和一些日子,三根红线的另一头绕在一个跪着的黑袍人的手里,黑袍人面目阴森,面色黎黑,不象是汉族人。嘴里不停的念着怪异的咒语一样的东西,汗水已经湿透后背和前胸,黑袍人背后,还跪着一个西装笔挺,神态奸诈的年轻人,脸上也全是汗水和紧张。

“兄弟,你也来了,别哭了,都是她们母子命苦,碰上了这么个小心眼的男人,吸~吸~”靠在墙脚的男人抽噎着用干哑的嗓子劝他,方羽透过泪眼仔细一看,原来在墙角的是那对开饭馆的夫妇。他勉强停住了哭泣:“他们是怎么死的?我看象是中毒,为什么会这样?”那男子哭丧着脸说:“中午你们刚走,那个小孩的父亲就来了,就是在门口和你相撞的那个汉子,进来后给我道了许多次歉,还拿了四十元钱硬给放下了,说是老婆拿走的肉钱,那会我就该看出来他已经不对了,说话颠三倒四的,我还以为他是被小孩子给气的,也没怎么在意,谁想到他在路上买了好几包老鼠药拿回去,放在锅里和肉一起煮上了,等孩子放学一回来就全家都吃了毙命,他还有封遗书留在家里,说是身为丈夫父亲居然不能让妻儿有个温饱,让小孩在外面丢人现眼,他自己也一事无成,感觉活着实在没什么意义,要是光自己死了又不放心她们,于是就决定全家一起去了。这个孬种,还自认是读书人,说什么穷要穷的有骨气,我看他娘的他书全念到狗肚子里去了,我不也是全家下岗吗?我怎么不走这条路?他妈妈的孬种,可怜那母子了唉~!”

十米外,暮色里,一身白衣的唐丽君双眼含泪但微笑着看着他,两年多不见,当年的少女多了一份少妇的丰润和柔和,全身的曲线更加峰峦起伏,一头波浪般的卷自然的披在肩上,瓜子脸丰满了些,唇红齿白,脸上画了淡装,在胸前珠链珠光的映射下。越显的漂亮迷人。

“是啊,今天闲着无聊,就拿来看看,书写的很不错,你看过吗?”

方羽闻声转过头仔细打量着她,还没说话,黄桥就轻笑道:“你更不行了,呵呵~”杜若兰忍着嘣嘣的心跳,有点羞怒的横了转过头的黄桥一眼,明眸微斜半嗔半羞扫过方羽,她敏锐的感觉到方羽明显的一震,本来光华闪烁的双眼中忽然有一层阴云一闪而过,虽然只是一刹,但她清楚的感觉到方羽在那一下子陷入一种忧郁伤感的心境,虽然方羽转眼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但她还是感觉到现在的方羽很软弱。

“这……”方羽母亲一下难住了,目光不由的投向丈夫,方廷轩看了看妻子,又看了看儿子,笑到:“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年轻人多出去见见世面也好,小羽也不小了,哈哈~”黄桥一听大喜,转头对坐在身边的方羽笑道:“明天一早就走,你快去收拾东西,后天我们就会在玉门关上看日出了!”

方廷轩望着仿佛变成另外一个人的儿子,苦笑着向愕然看向他的黄远,点了点头。

“嗯,可能没事,你别急,让我看看他,相信我!”看到妻子在他的安抚下平静了下来,他轻轻走到儿子身边蹲了下来,香气更盛了,儿子的前额紧紧的贴在草席上,看不到脸,左手伸在头前,手心贴地,右手掌心朝天,两只腿绷的直直的,光是脚尖着地,看不到身体有呼吸的痕迹,全身被一种奇异的青光笼着,身上着清香。‘怎么会没有呼吸?难道……’方廷轩的心一下子被揪紧了。

“吱~~!”一声急刹车把他从失神中惊醒,回头一看,一辆枣红色的的士就贴着他的后面不到一尺停住了,他往边上退了两步,喏喏的说:“对不起,对不起。”这时急摇下的车窗里探出司机的头,虽然路上照明不是太好,两个大车灯也有点晃眼,可他依然看的很清楚,是个中年人,瘦瘦的脸上脸色有点不正常的黄。

“医院检查不出任何毛病,大夫们也不相信我们说的病情,所以”这次是一直没说话的那个年轻人开口了。

“现在去接他老婆吧,就说我找她,不然她不会来的。”心灰意懒的胡乱挥挥手打断了年轻人的话,老斯库有气无力的说到。

“老爹,没办法了吗?”这次是一直静静的躺在那里没说话的帖木尔开口了,从老人那瞬间老了许多的眼神里,他已经明白了最后的结果,奇怪的是他心里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只是觉得有些些微的遗憾和愧疚。

“司机已经去接了。斯库爷爷,难道?”忽然明白过来的小李子全身一冷,失声问道,泪光已经在眼眶里转动。

“小李,小张,你们出去看看我老婆来了没,我有些话想和老爹说。”躺在地毡上的帖木尔平静的说到。

“经理!”两个年轻人显然不愿意出去,异口同声的叫到。

“去吧,你们经理暂时没事。”老斯库也在边上说到。这一刻,他心里百味纷呈,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滋味,只是觉得很疲倦,一种从骨头里泛出的疲倦。到现在他还是就那么恶形恶相的瘫坐在那里,浑没了几十年来身为受人尊敬的大萨满应有的形象。

“老爹,这十年来我最想的就是你像现在这么样看着我。”半晌后,贴木尔的声音打破了蒙古包的寂静。两个垂泪的年轻人出去后,蒙古包里已经静了好一会。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当初你为什么不听,为什么不听呢?”紧紧的攥住他的胳膊,老斯库的眼中此刻有泪光在闪动,很多这么多年来,只有在暗夜里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想起的往事滚过心头,不由的让他激动了起来。

“当年的事也许是我错了,不过我也有我的想法,现在不说这个了,老爹这个给你。”有些吃力的,帖木尔递给老斯库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