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方羽也伸出了自从得到天心灯以来,从没再向外人伸出过的友谊之手。

铁梅还没来的及跟出,自己这边的车门就被拉开:“铁梅姐姐你也来了,快下来进屋,雨很大呢。”雨伞下,田小妮清秀的俏脸含笑望着她。在下车的空里,她觉得田小妮和上次见面有了些微的不同,那是一种只能用她女性的敏锐直觉察觉出来的东西,具体说不上来。“好象漂亮了不少。”在心里转过这含糊的结论时,站直了身子的她和所有人一样也察觉到了车那边小庄的异样。

“那倒好象没有,起码我没听过有比这更怪异的事情出现了。”田小妮思索着说,她还在为刚才自己的失神而感到不好意思,可看到方羽玉样温润的眼睛里充满的体谅和了解,不自然的感觉就很快消失了。

多少年来,她就是这么默默的保护和隐藏着自己在这个地方的秘密,就象一直保护着自己的另一个秘密一样。整天远远的离开人群,游离在正常生活的边缘,从来不想被别人现,不过也从来没被现过,有时候她都隐约的怀疑上天真有有什么神灵之类的在捉弄她,始终生活在一种灰色的空间,无声无息的在这个累人的世界里存在着,看不到一点点的其他的希望。有的,只是越来越多的压力和烦恼。但日子照样还的往下过,即使不为了自己,也要为关心和爱护自己的人们熬下去呀。

裹着棉被,两人坐在床头,铁梅紧捧着小庄的头,两眼一眨都不眨的用心盯着小庄的双眼,一字一顿认真的说:“小庄,你要是还当我是你老婆,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说到底你这几个月来怎么了?为什么半夜里老惊叫着起来?为什么最近都找借口不来陪我?到底是不是因为田家那小丫头弄出来的事情?现在我要你一个字都不许说谎的告诉我,要是被我现你还在骗我,我……我……我就和你分手,再也不管你的任何事……”说着说着,眼圈一红,两旺泪水又充盈了那双美目,眼睛一眨,泪珠就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凝视着眼前泪水盈盈的双目和有点凄艳的俏脸,小庄心里怜意大起,也不由的后悔起当初隐瞒她的决定来,不过自己也知道,如过换到另一件这么莫名痛苦的事情,他十有八九还是会选择自己默默的承受而不愿意让自己心爱的人担心的,这无关爱的深厚与否,只是个人成长环境所造成的必然选择。在他的信念里,一个好男人是不应该让自己所爱的女人担心,受累和流泪的。一边温柔的拭去铁梅脸上的清泪,一边心里暗想:“看来我还是不够资格做成个好男人……”叹了一口气:“老婆,我不告诉你只是怕你担心而已,其实这件事情很邪门,也很难说明白,不然我早就给你说了,你是我老婆呀。还有最近没去陪你是因为公司事情太多,你也知道,科技街马上就要开始启动了,占大嘴和我们蓝天的斗争正到关键时刻,确实是忙呀,另外,我也怕到了你那里,半夜做噩梦的话,吓到你啊。”说着说着,小庄有点烦恼的摇摇头:“呶,你看,地上的那些就是我今晚做梦的实例,我自己都觉得很不适应,唉。”看着地上的玻璃片和堆在沙上的破被子叹了口气“你到底是做的什么梦啊?怎么天天做?我听小六说你都这么闹了快三个月了,到底是怎么了?”铁梅不管别的,急急的问到。“其实从那天戴上鸡血石的晚上就开始了,每天晚上都做同一个梦,”“就是田小妮给你的那个石头?果然,我猜就是从那天开始的,哼!”不满地给小庄飞了个白眼球:“那天你莫名奇妙的晕到,然后又莫名其妙的收下这个,随后又给我说这下糟了,完了说没啥是在开玩笑,原来从那会你就在骗我啊,现在你可要仔细说说,你难道自己不知道么?最近你瘦的很厉害啊。脸色也变的憔悴多了,你说啊你快说啊”说着说着她自己就先急了,拽着小庄的肩膀猛催。小庄摇了摇脑袋,整理了一下头绪:“是这样的,老婆……”

走过去拿走叼在红唇上的香烟,狠吸了两口,也坐在床上,伸手搂住身边面色愈不善的铁梅,笑嘻嘻问到:“老婆,怎么了?干吗那么不开心啊,我不是好了吗?”摔了两次没摔掉他的手,也就随他了,但铁梅依旧僵硬着脖子:“谁是你老婆了?我嫁给你了吗?我嫁给你了吗?”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庄吉一惊,干紧把手里的烟往烟灰缸一撂,把开始抽泣的铁梅圈在怀里:“到底怎么了嘛,老婆,在燕城谁不知道你是我小庄的老婆啊,怎么忽然就这个样了?快,别哭了,我会心疼的哦。”“少来这一套了,从你来燕城我就跟着你,一直到现在,几年了?你一直拿这个话来哄我,今天又……”不满的泄忽然一停,用力转过头,微红的泪眼狠狠的瞪着面前尴尬苦笑着的小庄一瞬也不瞬:“你给我老实说,小梦是谁?”“小梦??”庄吉头有三个大,也不明白,惊讶的重复:“小梦?”“对!小梦!!你刚才昏过去后一直喊叫着的名字,不要想骗我,我知道她是个女的。”“小梦?我在昏迷的时候喊叫的名字?”庄吉心头有点不快:“我一直没娶你是一回事情,可这冒出来的另一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啊?真是无理取闹!”可想归想,但手里绷紧僵硬的肩膀和眼都不眨一下的神情告诉太过熟悉铁梅的他,她绝对不会是在胡扯,这到底是怎么会事情,他不明白,不过他明白今天要是应付不好,对他自己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又想想这许多年来两人之间的种种,一种冲动在心里涌起。缓缓松开怀中逐渐冷的肩膀,木着刚刚恢复红润不久的脸,两眉间的朱砂痣红的仿佛要滴出血,两只大眼里闪着兽性的光芒,手里刀光一闪,刚刚穿上的衬衣刷的敞开,露出铁一样坚强的胸口和胸口上青幽幽的刺青狼头,刀光又闪,青幽幽的狼头刺青上狰狞的狼口多了三朵血花,身子一起,笔直的跪在床上,举着双手,也不理会铁梅惊异苍白的面色和阻挠,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庄吉,狼的子孙,今天誓:今年一定娶一直深爱着铁梅为妻,誓一生一世对她好,以血为证,以刀为凭,若有违此誓,三刀六眼,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穿过灯影迷离的大厅,身边的人抢先一步推开一楼里最好的七号包厢门,占大嘴阴云密部的脸上刹时堆满了笑容:“呵呵,稀客稀客,弟妹,怎么来了也不先打声招呼,慢待慢待。”嘴里打着哈哈,心里暗赞到:“他妈妈的,不愧是燕城一枝花,怎么看怎么漂亮。”轻盈的站起身:“这么晚来打搅占总,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我想繁忙如占总,也不会这么早就休息的,加上事急,就不自量力的来了,总想着以占总的大量,不会象你这些职员这么怪我吧?”芙蓉面上两颗妙目在房间几个如临大敌的大汉一转,似笑非笑的看着略有些尴尬的来人。哈哈一笑,占天刚大手一挥:“还不快去找些可以拿出来见人的东西招呼我们的铁大小姐,傻鸟一样的站在那里干什么?没见过美女么?快去,快去。”然后又一笑:“弟妹忽然来我这里,想必是有急事,有话请坐下来直说,咱们总是好商量,坐坐。”一边招呼铁梅坐下,一边掏出口袋里的烟点上,坐在了对面。“占总果然爽快,那我就直说了,我今天来是希望占总给我和小庄一个面子,能让我带今天下午在你那里签了合同的那个田小妮走,你的一切损失由我来赔偿,占总你看怎么样?”铁梅挺起腰干,压下心头的狂跳,专注的看着面前这个跺脚都会让燕城抖三抖的枭霸。占天刚微笑的脸沉了下来,长长的喷出口烟,两眼在烟雾背后眯了起来,寒光在眼缝里狰狞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心头一阵几乎压抑不住的狂怒:“臭婊子!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谁?!!”又长长的吸了口烟喷出来,依旧眯着眼冷冷道:“弟妹,你也知道她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吧?你也知道我和小庄一样是在外面混的,人若是就这么交给你了,你和小庄有面子了,那我的面子往那里放?你是拿小庄来压我了?”慢慢的话语里流露出压抑的怒气。铁梅的心不争气的跳了起来,咬了咬牙,她硬着头皮笑道:“占总这是说的那里话,这个女孩因为家里有人病了,急需要钱,到这里来找她堂姐想办法的,没想到小云也一时找不出那么多钱,这两天恰好我又不在,所以那傻丫头才会想出个卖身的办法,要是别人,我也就不会抱什么希望了,只是听到是占总收留了她,所以抱着万一的希望来这里见您,小庄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已经回来并赶着到你这里了,以占总的身份地位,怎么会想到我会拿小庄来压你呢,真是说笑了。”“呵呵,是吗?”占天刚依旧阴阴的说到。铁梅觉得实在支持不住了,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后又马不停蹄跑到这里来个这个老奸巨滑,深浅不测的枭霸周旋,还的担心着万一弄翻了以后的后果,她的希望和精力慢慢消失了,长长的叹了口气:“要是占总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只好怨那个丫头命不好,铁梅今天不自量力,自讨没趣,也没什么脸管这件事情了,打搅,我走了。”

方羽不是很了解的视线落到那个叫老蔫的人身上,看到的是黑瘦干枯的脸上一脸纵愁苦的皱纹和一双茫茫然的近乎无神的眼珠,以及刹那间掠过的一丝羞辱和不甘,但瞬间就被很是恭顺的神态所代替:“好的,好的,你尽管睡,我看着就是,看着就是…”,裹在灰兰色土布短褂里的瘦长身子佝偻着努力的连连点着头,然后伸出爬满累累青筋的手,抓住车厢里的扶手,认命了一般的低下头,仿佛没听到周围车里人不满和诧异的窃窃私语。

就在此时老黑巫口中啸声不停,双手在胸前幻出无数法诀,全身慢慢隐没幻化成一团黑雾裹着的绿影迅扩大,充斥他占领的整个空间,方羽啸声越的高亢,身形一矮,站立出八步生风,一道红光电射入黑雾绿影。绿影一涨,黑雾整个笼罩小洲,天空中,乌云遮月,江面上尺长的鱼漂起无数。

方羽清朗的声音在暗影里响起:“两位应该知难而退了,走了以后再不要来好吗?在下为这可怜的母女请命,好吗?”

凌晨五点三十五分,全身酸痛疲倦欲死的孟胜蓝终于回到了自己房间,咬着牙洗了个热水澡后,精神好了不少,把自己扔到书桌前的大皮椅上后,孟胜蓝烦躁的点起了一根烟,由于长期的疲劳和熬夜,她染上了抽烟提神的毛病,尽管在人前不抽,在自己房间里平时抽的也不多,但一遇到头痛的案子和需要熬夜的时候,她就抽的很凶。今天她就觉得头从来没有过的痛,马家血案凶手居然是男主人,他为什么要用那么残忍的方法杀死自己的一家人?动机何在?再说按照唐丽君的说法,在整个血案过程中全家没有一个人出过声音,她自己呼叫也无人理会。而她从现场的情况来看,所有的死者都几乎没有挣扎的痕迹,特别是楼上的四位老人,没有道理睡在身边的人被砍死了而一点反应都没有,再说老人们睡觉一般都比较轻啊。还有马德良自己,按照唐丽君的说法,她是在马德良破门而入后大斧扬起后晕到的,没有道理马德良人没杀死而自己却摔在远离卧室的床六米多的走廊里啊,而且凶器断为三段,马德良七窍流血的死在那里。为什么他没有杀自己的妻女?他又是怎么死的?还有,除了婴儿房外,为什么所有的房间里的水全冻成冰了?直到现在还没全化开?孟胜蓝越想头越疼,两手揉着太阳穴,暗叹命苦,自己现在累的要死但还要等法医的验尸报告,早上还要给大雷霆的局长汇报案情,本城巨富全家离奇被杀可不是什么小案子,刚在回来的路上自己还不是接到市长的电话和公安厅厅长限期破案的电话吗?两个星期破案谈何容易啊,就算是马德良自己杀的全家,也要找出个理由吧?孟胜蓝的睡意一点都没有了。

方羽回头一看,一个看一眼就能把人的目光吸引住的的高挑丽人边走边脱帽向他走来,宽广的额头下明亮锐利的大眼睛微带好奇的看着方羽,眼神清澈坚定,微高的颧骨表明她坚强的性格,皮肤是少见的古铜色,只比方羽低一寸的身材象标枪一样的笔直,步履轻快敏捷,配合着可体的警服,全身散着一种凌厉醒目的气质。方羽略带欣赏的目光和她的目光一触,就现了她的不凡,没有几个人能受的了她x光般具有穿透力的眼光,但方羽不在乎,反倒被引出一探究竟的兴趣,这样醒目有个性的女士倒是很少见。看到方羽含笑的脸上一点都没有受到她目光压力后不安的样子,这个估计就是孟大队长的丽人脸上也露出赞赏的笑意,快走几步过来站到方羽面前,大方的伸出手:“方羽你好,我就是孟胜蓝,不好意思,让你久候了。”握住眼前看来修长纤细的手,方羽心里暗赞不愧是有警界之花美誉的女强人,手上的握劲远胜许多男人,坚定而有力,体现出常年严格训练后的成果。

恢复自由的女郎紧咬着自己塞在嘴里的拳头,竭力忍着不惊叫出来,飞快的退了出去,随着门砰的一声关上,她的惊呼才歇斯底里的出,“妈呀~”她完全不顾短裙下的热流,飞也似的奔了出去。方羽听到她的脚步迅远去,自嘲的摇摇头,他知道那女郎吓坏了,被他从两只狗在不到半分钟里咬死一只大野猫的一幕里领悟的天道酷杀的布气术给吓呆了。那是他用了三个月的时间琢磨成的,还是第一次用,而且只用了十分里的半分,但对普通人来说已经足够了,再多用半分胆小的人就会被吓傻。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失常,用这些去对付一个卖笑的可怜人,是有点过份,今天也许是痛苦的回忆太多了,他为自己找了个理由。长长的吐了口浊气,他安静的进入定境。

这时方羽竟现那个小孩居然把嘴里的肉咽下了后才干哭出声来:“叔叔阿姨饶了我吧,以后再也不敢了。”说着恋恋不舍的放下手里的肉,方羽和唐丽君相顾摇头:这小孩怎么这么谗?都这样了还舍不得放下,这家长的教育真成问题!

方羽不理他的狂言,站定了,涩声问唐丽君:“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方羽的脸腾的一下全红了,连脖子都通红,低着头显的手足无措:“对不起!对不起!就看画就看画……”一边手忙脚乱的打开手里的纸。

“也没什么,只是为她加强了一下本身的能量和传了她一点小技巧而已。”方羽淡淡的答到。

就在这时,方羽身边的黑祥狂喝一声:“黄二哥,你好!小弟黄河黑祥和兄弟方羽在此候教,等方羽喊123后我们开始,到船后再游到岸上定输赢,你看怎么样?”听到黑祥的喝声,岸上水里一片采声,四周的人都往岸边拥到。“方羽!方羽!黑祥!黑祥!”的喝采声不断,方羽长啸:“1、2、3!开始!”刹时岸上水里一片安静,众目睽睽之下,三道水线直奔水中央的小船而去,六条矫健的臂膀抡起若飞轮,入水如飞蝶穿花,看不到几点水花,把浪都压在乳线以下,显示了高明的泳技和度。

方羽坐在司机老林的边上,一面惊诧于山路的险奇,一面暗想自己为何以前走的时候从没有这种感觉,他看着老林紧张的神色和微微出汗的面孔,心里不禁佩服着。后面的父亲从上车后一声不,黄远也只是一根连着一根的抽着烟,整个车厢里烟雾弥漫,间或里传出黄远和父亲的一两声咳嗽,车上的空调还不错,车厢不算太冷,但是气氛却象一块巨大的冰压在闲着的三个人心上。

“你闻没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有点……有点像檀香?”妻子不肯定的问他。

想到这里,方羽的眼里又有了泪光,心里默默的叫到:“爸,妈,我给家里丢脸了,我错了。”但是眼泪倒底还是没有流出来。望着一屋的月光,他疲惫的心被想家的念头如潮水般的淹没,回家,!回家!他跳了起来,只有一个念头,“赶快回家!”

总之,这会儿他就是觉得心惊肉跳的不得安宁。

就在这种心境中,他回到了已经人慌马乱的燕城。

呆呆地望着面前已经基本和真人没有区别的人影和这张脸,傻了一样的小庄就觉得眉心一疼,冷冷的,一滴鲜血就绽放在血魂印上,一道冷电迅侵过他的全身,前生的一切在脑海里清晰的闪现。全身大大的一震,“小梦!”哀狼似的惨呼夺喉而出。

看着血魂印破后轻烟般溶入血花不见的怨灵,以及如被雷击一般颤抖着哀叫出声的小庄紧闭的双眼里奔涌而出的泪水。方羽长长的仰天叹了口气,背过身去不想再看到小庄那扭曲着的脸。可一转身,就看到了铁梅面无人色的俏脸和强忍着眼泪百般哀怨的望着他的双眼。他心里一疼,想起另一双曾经这么望着他的眼睛,又是怅然的一叹,对着铁梅点点头。铁梅脸上,两道清泪滚滚划落,跌至地面,化为一地碎片。

再看了眼已经神游时空的这对恋人,方羽默默的转过身,走到一脸愕然的田小妮面前:“小妮,还有点时间,帮我再多打盘长,不,一个平安结吧,我想送给一个人。”说完,也呆呆的看着阴沉沉的万里长空,起呆来。

小六一进燕城,就觉到了燕城的异样和紧张。平日里安定团结的祥和街面此刻被一种慌乱、猜疑和悲伤所代替,街上人都往一个方向走,三五成群的窃窃私语着,大多脸上有燕城人少见的激动和凄然,而平日里随处可见的蓝天弟子,此刻却一个都不看不到。惊疑中,就在车要拐入蓝天公司停车厂的专用车道时,他从倒车镜里看到后边的人都对着他的车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心里正慌的空里,又看到不远处的蓝天停车厂门口挤满了人,疯般的摇下车窗,灌满耳朵里的是嘈杂的人声和催命似的警笛。

“什么?”听到三哥哽咽着说完情况了,小六再也不能支持住软的身躯,重重的跌在沙上,任随一波又一波的泪水汹涌的从面颊上滚下。

只不过一晚上的工夫,多少年来情同手足的二哥和四哥就成永别,一直从小和他一起出来的五哥生死不明的躺在医院里挺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你不去医院陪五哥?为什么?”他从喃喃自语中爆起来,转眼间变的血红的双眼恶狠狠的瞪着面前同样也悲愤莫名的三哥,好象他就是导致出现这种结果的元凶。

“啪!”重重的一记耳光总算让他清醒了不少,“小六,你冷静点,不光是咱们兄弟出事了,还有车上的41个旅客也死伤惨重,到现在只有11个还活着,警察现在就在门外等我们去应付,还有数以百计家属需要安抚,你和大哥又不在,里外只有我顶着,我怎么去医院?怎么去医院啊?”说着说着,三哥也失去理智的疯狂起来。

“三哥,对不起,我混,你别和我计较,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事情到底是怎么生的?弄明白咱们也好处理啊。”勉强按住悲伤,基本恢复了点理智的小六也知道一向粗犷的三哥已经被眼下生的事情逼到急处,已经处在爆的边缘。眼下不是宣泄情绪的时候,这他从楼下越来越鼎沸的声浪里听的出来。

狠狠的用身上名牌西装的衣袖擦去了眼里的泪水,三哥详细的开始诉说他有所知不多的情况。

原来蓝天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下面的员工如果谁家有个婚丧嫁娶的事情,蓝天的六个头儿最少会抽出一个,代表蓝天去帮忙,今天正好有个新进来的员工结婚,结果轮到老三去,他一大早就去帮忙了,谁知道新娘刚接回来不久,就接到公司里的办事员哭喊着的电话,说是出事了,但又说不清楚。等他心急火撩赶回公司时,才知道蓝天客货的一辆长途客车翻到西山梁的深沟里去了。他一听头嗡的一声就大了,那西山梁里所有燕城外通公路里最险的路,两边是三十多米深的悬崖,路上山雾又很大,一直是蓝天大多司机眼里的畏途,要是翻到那里的崖下,那,那车上四五十条人命……?他倒抽着凉气,赶忙问也吓的缩成一团的办事员其他几位领导哪里去了,听到的答复是已经带着人开着车去救援了,随后赶去的还有接到通知的公安、医院、还有相关一些单位的人。

到这时他才放了点心到肚子里,想了想,赶忙给小庄打手机,可小庄和铁梅的手机一直接不通信号。就在他放下电话,到处张罗着准备迎接赶去救援的其他人回来的焦急时刻,电话里又传来蓝天员工快要疯狂的呼叫:“几位副经理坐的车也突然失控翻下山崖了!”他当时险些没立马晕了过去。

然后就是疯了一样的忙和救援,忙了三四个小时后,救出来的结果是客车上只有13个当时还活着,其余全部当场遇难,而他们兄弟的那辆车里,只有老五还有一口气。在送医院的途中,又有两个乘客咽气。

“现场那惨样,二哥他们那惨样,呜~~~~”说着说着,三哥捂着大脸小孩一样的哭了起来。

这大半天里外只有他一个人顶着,震骇、惊怒、悲伤、恐惧、无力感,各种各样的剧烈冲击早已经把他忙的麻木了的神经弄的没有一点知觉了。直到此刻,在自己性命相交的兄弟面前,这些才象山洪一样的爆了开来,种种被官方猜疑,限制以及那些死者家属的责问和哭喊带来的委屈和憋闷,全在这一阵哭声里爆了出来,怎么也止不住。

在三哥的诉说里木头一样傻了的小六任随三哥大声的哭泣着,几乎空白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怎么会?怎么会在同一天翻两辆车到悬崖下去?所有蓝天跑这条路的司机几乎是全燕城最有经验的老司机,客车也是燕城少见的最新轿车,虽然每天车的时间都是最早,可每次车的头一天晚上都要做最详细的机械检查和最严格的司机状态评定后才会车的,而且自蓝天的车跑上这条线八年来从没出过任何的事情,今天怎么会突然翻车?就算是意外,也没道理几位兄弟们坐的车也翻啊,驾车的可是是全燕城最好的司机——二哥啊,不对劲!联想起昨晚那两个带着家伙的秃头人,他弹簧一样的跳了起来,对已经快要止住哭声的三哥喊到:“三哥,你再支持一下,我去找大哥回来,这件事有问题!”嘴里嚷嚷着,小六旋风般的冲出房间。

城东同化里的烟子楼三楼上,依旧包扎着全身的庄大嘴躺在床上,心里喜忧参半的等着应该此时就该到达的消息。良久,实在忍不住满心的混乱,狼一样的怪叫了起来:“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