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全身无力地被柳池一路拉着往女儿楼的方向走,映衬上阳节的几盏花灯垂在女儿楼门檐下,发出暧昧不明的灯光,没去船上的姑娘们还照常在青楼里拉客接客。

卖身(6)

“好了,我进去找我爹。”发泄完了,萧良辰还是要去给她筹钱。

“药?这痨病哪还能根治……除非用上等的药续着命,续一天是一天。”

九儿没有笑,她看到萧良辰笑出眼泪,那么好看狐媚的一张脸孔上眼泪水一点点泛出眼眶,莫名的悲怆令人心惊。

“小爷还有什么吩咐吗?”季九儿抬头莫名其妙地盯着长得跟狐媚子一样的男子问道。

九儿浑浑噩噩地在公子府里走着,隔好远隐隐约约传来鞭子抽人的声音,这种声音她再清楚不过,萧良辰他爹对待不听话的姑娘就锁在屋子里抽,抽到听话为止。

九儿的话成功转移了众人的视线,大家纷纷朝花园前穿戏袍的人看去,他们搬锣鼓的搬锣鼓,扭腰肢的扭腰肢,一副即将要开场的架势。

“公子吉祥!我进来……”九儿端着手中的盘子大咧咧地喊着,待看到床上的好春光后整张脸都白了。

“季九儿,你躲这干嘛?”萧良辰大吼一声。

云苏现在被艳娘有心栽培不会有事,可九儿就不同了,她还是个打杂的,要是给艳娘挑起麻烦那可完了。

萧良辰吓得跳开,“季九儿你中邪了?”

很久,小胡子撩开窗幕说道,“到了。”

夜深人静的街上没有半个人影,为眼前这一幕更添几分诡异的气氛。

“砰——”

可后来娘亲说:“九儿,别去理那些姨婆说什么,青楼怎么了,青楼出来的也是人。”

“是啊,可吓人了,不过好像活了一个人……”

季九儿沉默地别开眼,她提不起一丝力气说话,她怕她说出口全是虚伪的逢迎讨好,以前青楼的老鸨艳娘便说过她没有青楼皎好的容貌,却有青楼谄媚的性子。

一纸休书(7)

而视线落到桌上的休书时,唯一能看的眼也黯了下去。

“砰——”

九儿被连夜推倒在公堂上,柳池的尸体横躺在自己面前。

“堂下贱妇,你房中为何有尸体?”

“不知道。”

“贱妇,还不如实招来,据闻此人乃是买下你初夜的人,为何会死在你房中?是否是你所为?”

“不是。”

“大胆贱妇,你说不是你所为,那又是何人所杀?”

“我不知道。”

明镜高悬的匾额下方,惊堂木一声又一声拍响,九儿只觉得自己的头疼得快裂开来。

手脚锁上沉重的铁链,九儿被两个捕快押到牢里,阴寒的地气直扑而来,坚固刚硬的牢笼里,形如枯缟的犯人们都已入睡,稀稀薄薄的稻草散发出腐烂的气味。

“滚进去!”

九儿被一把推到一间牢里,声响惊醒里边一个睡着的女囚犯,在外边锁门的捕快手中的火把照过那女犯人的脸,只见一个鸡爪似的字血肉模糊地刻在她脸上,九儿吓得摔个踉跄,她在女儿楼的春宫图上见过这个字,是“淫”。

家破人亡(2)

女犯人面目狰狞地瞪了她一眼,像是恼她打扰了好眠,随后翻个身面靠里侧又睡过去。

九儿惊魂未定地爬到牢门边,贴着牢门坐下来,仿佛这样有危险她就可以第一时间冲出去。

这一晚发生太多的事,多到她一直有种云里雾里的错觉,好像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大火烧了整艘船,艳娘死了,蝶起也死了……

柳池告诉她这一切全是公子策所为,柳池要强占她……

然后公子策来了,他杀了柳池,杀了阴毒面像极他的柳池。

后来呢,后来被女儿楼的姑娘撞破,她就被送到衙门了。

她季九儿倒了十八辈子的霉,什么事都给她遇上了。

九儿每天都面对着同一牢房里刻个淫字的女犯人,每天面对着跟猪馊水一样的饭菜,这样生活了两三天后,九儿强打起精神叫住前来送饭的狱卒,“这位小哥,怎么大人不再提审我了?”

“雨亭湖大火的事现在整个上阳城都传得风言风语,大老爷哪管得上你这案子。”

狱卒没好气地说道,手里舀了两碗饭在牢门外,另一个女犯人突地扑过来挤开九儿隔着牢门去抓饭碗,如狼似虎地吃起来。

九儿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摸索出身上的银袋子,从里倒出一锭银子给狱卒,“这是我孝敬小哥的,小哥拿去买点下酒菜。”

闻言,女犯突然停下狼吞虎咽,抬起头贪婪地盯着她手里的袋子。

九儿忙将袋子放到身后,女犯一个猛扑将她扑倒在地,死命地抓她的手臂要抢银子,九儿也是一阵拳打脚踢,“你做什么,这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