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季和裘自信道:“这上面特有的十字织纹不会有错。”

秋风寒凉,此时徐徐吹过,打断了季和裘接下来要说的话,他捂着腹部,难以自持地咳嗽起来,他虽然极力克制自己的声音,但那长眉蹙在一块儿的模样,还是让人看出来他很不好受。

“大概几十息的时间,您要是再不醒,奴才就要叫太医了。”

的眼中闪烁着恶意和捉弄的目光,他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微仰着头,审视性地看着云小天:“白皮肤,头发顺顺的,看上去让人有揉一揉的冲动,眼睛长长的,要漂亮,就像你这样。”

虽然意外,但是云小天一想到昨天高额的账单,说话的语气也不由愉快起来。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完全可以靠脸吃饭的人,偏偏就要靠才华。

云小天恍然大悟状,“哦,她啊。”

云小天闻声抬眸,只见短短两天季和裘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他身上虽然依旧穿着厚厚的貂裘,但白皙的脸上已然多了血色,自然垂下的青丝也束以白玉发冠,冠上一枚鸽子蛋大小的金色珍珠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将他俊美的面容也照的有些容光焕发起来。

季忠犬对小皇帝的一片丹心就不用说了,小皇帝也没有辜负他的付出。俗话说功高震主,无论是哪个臣子,当他的功绩和名声被全天下所熟知,并且盖过皇帝的时候,都会被皇帝警惕,但小皇帝对他的信任简直跟不要钱似的,内事外事不决皆可问国相,不但如此,国相还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对,带兵器也没人敢过问的辣种。

被侵犯的皇帝脸上露出了隐忍的表情,怒意仿佛随时会喷发一样,若是寻常人见到陛下这样的气势,估计早就吓得跪倒在了地上,可季和裘脸上笑面依旧,只是困惑了一下,“陛下?”

众臣:“……”

云小天:“……”哦豁,那你可要失望了。

他觉得小宝说了这么多,想表达的就一个:国相大人和陛下的关系好到就差没穿同一条开裆裤了,陛下你居然不记得他,我对你好失望哦。

“虽然朕失忆了,对以前的事情一点都不记得,但是既然朕是陛下,就该努力学习帝王之道,像朕以前一样做个伟大的皇帝,你说对不对?”云小天一脸正经地说道。

而燕国,虽然往日的荣光不再,但所幸底蕴深厚,在十三个国家中仍排得上前列,再说又是正统,所以即使是别的大诸侯国,名义上也要向燕国朝拜,尊燕国的主君为皇帝,即燕天子,而其他诸侯国的国君则称为王,比天子低上那么一头。

再回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一串年纪不大的小太监,供云小天挑选。

这时,不大却很干净的卧房里只剩下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转动的声音,这声音在宁静如水的夜里很突出,云小天不禁看了一眼。

云小天把服务生喊来付账。看着服务生递过来的账单上那令人傻眼的价格,相亲男愣了一下,然后立刻装模作样地要抢着付账。

“因为和你交往,不用负责任啊白痴,你又不会怀孕。”

跟在他身后的副将不解地问道:“大人你怎么了?”

季和裘神色淡然地说道:“你们继续走吧,本相要往这边看看。”

副将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可是大人那边的路很陡,您一个人……”

他欲言又止的话消失在季和裘冰冷的视线中。

季和裘微微一笑道:“张副将可是在质疑本相?”

季和裘虽然早已不上战场,但他身上被洗练出来的杀伐之气却不会随着时间消失,只是平常被很好地隐藏在了温和的外表下,才会给人一种文文弱弱的感觉,此时他话音一落,张副将就想起了这位当年可是南征北战,立下无数战功的大将军,顿时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他连忙道:“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带人往这边走,大人一切小心。”

季和裘嗯了一声,举过火把,便走向了和大部队不同的方向。

因为移植在地下河旁边的缘故,这片竹林一直都很潮湿。

湿滑松软的路并不好走,但对于常年在外征战,去过无数恶劣环境的季和裘来说并非难事。他手举火把,步伐缓慢但却异常平稳地朝目的地走去,就算偶尔脚下一滑,他也能迅速捞住一边的竹杆,稳住身形。

季和裘又一次险些滑倒,他正勾住竹杆要稳住身体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松手,仍凭自己坐倒在地,湿滑的污泥立刻沾上了灰白色的貂裘。

他检查了一下被弄脏的面积,满意地勾了勾嘴角,然后还嫌不够,用手在地上抹了一把泥灰擦在右边脸颊,这才从地上站起身来,继续往云小天的方向走去。

云小天一下又一下仔细地擦拭着花球身上的污渍,脸上的表情专注而单纯。好不容易让花球的绒毛恢复了柔软干燥,云小天松了口气般笑了。月华透过竹叶从他的头顶洒下来,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竹影,青年虚弱白皙的脸上那抹毫无心机,温暖而平静的笑容就这样闯进季和裘的眼中。

这个样子的他,仿佛还是记忆中那个善良单纯的孩童,而非如今狠厉决绝的帝王。

季和裘怔住了,以至于他在找到云小天的第一时间没有及时叫他,反而是火把发出的火光让云小天先发现了他。

年轻的帝王抬起头,看见来人的瞬间眼睛亮了起来,里面好像碎满了星子,“国相!”

“臣救驾来迟,陛下有无大碍?”季和裘举着火把走了过来,温和平静的声线中蕴藏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怎么就你一个人?”他走近时,云小天才发现他的脸上,身上都有泥渍,看来也是遭了不少罪才找到这里。

“走散了。”季和裘敛眸道。

“那你有没有受伤啊?”

“没有,就是摔了一下,无碍。”季和裘笑道。

云小天忽然想到他这么个身子,本来肚子上的伤就没好,今天还被他折腾得二度进宫,奔波来奔波去也就算了,这大半夜的还一个人跑这么远找到他,心里真是内疚到不行。

“抱歉,朕以后不会这么任性了。”云小天叹了口气说道,他怀里的花球很通人性,这会儿可能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搭着脑袋吱吱了两声,仿佛也在道歉。

“无妨,我早就习惯了,”季和裘笑了笑,他把脏污的手伸了出去,低沉而温暖的声音仿佛穿越了时光,“我说过,这一生无论你任性多少次,我都会护你周全,永不离弃。”

云小天抬眼看了看他的眼神,知道这句话不是对他说的,但还是没出息地被感动到了。

他一把抓住那只手,借力艰难地站起身,憋足了气道:“我没你想的那么没用,这种事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让你为了我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云小天看着季和裘轮廓分明的侧脸,暗暗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