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五斤和兰英还要推辞,经过吴秋遇和小灵子一番劝说,才勉强收了,千恩万谢。

里面有两间屋子仍亮着灯。二秃子胡达已经听到动静,手持钢叉蹿了出来,看清来人,大怒道:“好小子,你还敢追到这儿来送死!”

小灵子正自焦急,忽然发现前面不远处好像有个缺口,便迈步朝那里走去。

附近的伙计被惊动了,站在远处打量着老叫花子,大声喊道:“我说要饭的,你在这里嚷什么?出去出去!”

老叫花子叫道:“哎,我说,别急着走啊。”

吴秋遇说:“我不行的。原来跟师父在一起,我都听师父的。现在跟你在一起,我都听你的不就行了?”

小灵子一指丘壑和陈康。丘壑和陈康也这时才想起中毒的事来,不禁摇头。

山庄太大,正不知该去哪里,隐隐听到大厅方向传来的打斗声,猜想必是有自己人来了,便往那里找去。

邵青堂心中暗恨,在众人面前又不便发作,急忙命人赶紧把牌匾撤了。

邵九佳知道大师兄仁厚,便把昨晚的事拣要紧的跟他说了。

祁少城过去,把陈康扶坐起来。丘壑看着二人,心存感激。

丘壑道:“你可以这么说。既然如此,那咱们一起去找祁天百,把事情分辨清楚。”

祁天百迎上去,笑道:“啊,九佳侄女长成大姑娘了,越来越漂亮了。”邵九佳含羞地一笑,叫了声:“叔父万安。”

那女子轻轻“哼”了一声,继续追问道:“六年前,五台县清水河畔,那个姑娘是否也是你害的?”

江寒骑马来到近前,匆匆下了马,说道:“师父,我打听清楚了。柳树沟有生人入住,其中有一个,年岁样貌应该是差不多的。”

吴秋遇听他说到“邵家”,心中难免又勾起一串回忆,不过这一次他忍住没有吭声。小灵子也紧张地看着他,见他没有再吐露,才放下心来。

吴秋遇走去解下挂在马鞍上的水囊,发现里面没水了,便对小灵子说:“你先在这里歇一会,我去找水。”

这屋子不大,里面除了一堆茅草和一些乱柴,几乎没有什么东西,看上去应该是看青人的临时住处。北方有些乡村地区,一到秋收季节,大户人家就会安排人手到田里守着,防止被人把成熟的庄稼或是瓜果蔬菜偷去。这些看庄稼、看瓜果蔬菜的人,就俗称“看青的”。

两伙人一照面,都远远停了下来。

邵青堂赶忙说道:“没什么,我只是英雄相惜。想那王掌门威震山西几十年,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怎不叫人难过。唉,也难怪你们这些弟子要离开铁拳门了。”他心中更加认定吴秋遇是铁拳门的弟子,是得知掌门人武功废了以后自己走出来的。

门口有两个人站立守护,见他们靠近,便提起了注意。吴秋遇上前说道:“我们是来给邵老爷送信的。”其中一个门丁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吴秋遇说:“天百山庄祁翁,托我们给邵老爷送信。你们谁进去给说一声?”他在朔州张善人家门口大致学了这些规矩。

吴秋遇想了一下,说:“我试试吧。您能否扶这位老人家下来,在车上怕是施展不开。”

几个人中,天山恶鬼、蒙昆、鲁啸、罗兴,都是跟乡野三奇有过节的。鲁啸、罗兴曾被他们点了穴,僵立难捱,此时相见,心中自是不爽。天山恶鬼和蒙昆当年被丁不二恶整,本来有机会报仇,却被乡野三奇从中挡横,坏了好事。现在天山恶鬼昏厥未醒,倒也罢了。只是蒙昆,旧恨未了,又添新仇,今日被小灵子戏耍了两回,好不容易可以捉到她消遣,又被乡野三奇挡了,他怎能不咬牙切齿。只有成三路没见过乡野三奇,但他看得出来,这哥几个都跟对面那三个人不对付。

吴秋遇见她已然不像刚才那么伤心了,又笑又说,恢复了原来的灵气,自然也跟着高兴,站起来傻傻地说:“你不说,我也不问了。刚才你抱得我好紧,都勒到我的脖子了。”

成三路报仇心切,已跑到了前面,惊叫道:“蒙昆老弟,你这是在干什么?”众人见状,都不禁一愣。

小灵子背对着吴秋遇,轻轻揭下脸上的面皮,又扯掉假发,丢到吴秋遇脚边,说:“你挖个坑,把这些都埋了,免得再吓人。”说完,把从铁拳门得来的短剑也丢过来,便蹲去河边洗脸。

“好小子。那我就成全你。让你先看看老婆子的真面目,死了也好知道找阎王爷告谁。”老太婆说罢,便松了手,转到他前面来。

醉汉的娘子说道:“是他说的,这就难怪了。他是怎么跟你说的?”吴秋遇说:“我在街上打听长辈的消息,这位大叔走过来,问我是不是找人,是找得病的,还是治病的。我告诉他,在找一位中毒的长辈,这么高,头发有黑的,有白的。他说他知道,就带我来了。”

吴秋遇心中暗想:“我看她,她不高兴。我闭上眼睛,她又让我睁开。不知她到底想怎样。”这么一犹豫,倒叫他想出一个主意来。只见他挤了几下,只睁开一只眼睛来,怯生生看着拿女子。

两名铁拳门的弟子,先冲了上来。蒙面人只轻轻一闪,便避过了,猝然出手将二人掀翻在地,手法之快,着实令众人称奇。

济苍生问道:“令师兄却如何落到这步田地?”成三路扶铁拳王躺下,叹着气说道:“八个月前,师兄练功走火入魔,突然就病倒了。从此便僵卧不起,话也不能说了,饭也吃不下。一日一日消瘦下来,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汤五吓了一跳,以为马要踢他,急忙向后逃出好几步。其他人也都慌了,挤着向后闪。王保保骂道:“一群废物!”汤五等人见马并没有后踢,只是原地轻跳了一下,才都松了一口气。一听少爷责骂,又都壮着胆子冲了上去,便要动手。

胡大夫还在犹豫要不要帮陈康。回头见郝青桐、罗兴、廖树山三人围住丘壑缠斗,心想:“那三人都不是等闲之辈。虽然大哥暂时还能应付,只怕时间久了体力支撑不住。三弟这边明显占不到便宜,更是时时危险。我若不出手帮忙,只怕难以打破僵局。可是,这二打一总归不是大丈夫所为……”

邬老二却平静地说道:“济大夫,你十五年前……救了我的命……又医好我的双眼……我又多活了……十五年……多看了……十五年……我多谢你……今日等到……你来了……我再无遗憾……希望……贺兰映雪……对你有用……”

两只鸽子落在院中,来回地走着。吴秋遇正闲得无聊,便去逗鸽子。鸽子惊起,落在高高的大殿顶上。那里太高,吴秋遇只能一手抱着胳膊,一手捏着下巴,站在那里想主意。

“我?”吴秋遇想不出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他摇了摇头,傻笑道:“我不行。”

“老人家!前辈!”柳正风急忙把他拉住。老者看着他的手。柳正风怕惹恼他,急忙把手松开,哀求道“您走了,这孩子可就耽误了。他是个苦命的,还望老前辈大发慈悲,多留几日,救救他吧。”

郑越山用铁尺拨开树丛,纵身跃了出去。香儿见了,只道他要对爹爹不利,“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杜仲显然是听见了,暗中往这边搜来。

“还没有呢,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从屋里出来,帮这汉子揉捏着肩膀,“已经两天了,他怎么还不醒啊?”

茅屋的门半掩着,屋里没有动静。

丁不二放下酒碗,一脸无辜地朝那大哥说道:“看来这位仁兄是嫌我白赚酒喝,特拿言语刁难。也罢,兄弟就拿出点见面礼来,算作酒钱。”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青布小袋,递给那老三。

“你这么小,能背得动我?”丁不二半信半疑,可扫了那柴捆一眼,便信了:这小和尚的劲是够大的。

众和尚各自收了棍棒,抬头看去。矮胖和尚一惊,急忙转身回头。

丁不二甚是无奈,也不好拂了他们的好意,只是心中暗笑:“这还是我这偷儿第一次被人请进家里。”

“什么人?!”蒙昆惊坐起来,伸手去抓铁杖,半天没摸着,才想起根本没带在身边。也不知被那些喽罗带到哪儿去了。天山恶鬼没出声,瞪着幽深的小眼睛,直盯着来人。

船家刚才已惊得呆住,又见一伙人抢上船来,慌乱得不能自已,一头栽入水中,自顾逃生去了。

“啊!”蒙昆惨叫了一声,几乎昏倒,一整只肥臀都在抽搐。

蒙昆叫道:“那丫头就是假扮雌雄双煞的老太婆!嗨,那鬼老太婆就是她假扮的!”

成三路如梦方醒,一跺脚:“嗨呀,我竟没认出来!快,抓住他们!”

此刻,天山恶鬼也明白了怎么回事,跟着成三路便追了过去。蒙昆则是抄近路堵截。

小灵子刚要使出追风架子,老叫花子忽然从后面拉住她,小声叫着:“丫头,你等等我呀!”小灵子心里着急,却也一时挣不脱他。眼看蒙昆等人已经分两路追了过来,跑是跑不掉了,她急忙另想应对的办法。

蒙昆堵在小灵子面前,得意地冷笑道:“臭丫头,这回看你往哪跑!”此刻,天山恶鬼和成三路也追了上来。成三路心里恨极,便要动手来拿小灵子。

小灵子忽然叫道:“你住手!”

成三路不明所以,稍稍愣了一下,暂时住了手。天山恶鬼上下打量着小灵子。

蒙昆愣愣地望着小灵子:“臭丫头,你又要耍什么花样?”

小灵子扶着老叫花子的胳膊,说道:“我师父在这,你们还敢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