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壑和陈康休息了一晚,虽然功力未曾恢复,体力却是恢复了。见时候不早,仍没有吴秋遇和小灵子的消息,有些不放心,便撞破房门,出来找。

邵青堂一时语塞,憋了一会,还是怒气冲冲说道:“你们拿来那个东西……你们……你就就是成心捣乱!老夫……”

等师父走远了,崔柏才又开口说道:“江师弟会不会病了,自己去找大夫了?”

鲁啸等人一时无言以对。

邵青堂一愣,没想到他们竟也知道祁翁的事。他看了看丘壑和陈康,忽然笑道:“信我收到了,也正为此事而来。两位也是祁翁的朋友么?”

江寒两眼无神,眼圈发黑,显然是一宿没睡好。一进门就跪在地上,磕头说道:“给师父请安。”

邵青堂无心和她闲扯,便冷冷说道:“她碍了老夫的事,老夫薄有惩戒,与你何干?让开。”

邵青堂抬手在她脑门点了一下,笑道:“你就是个好事的,少给我惹些祸才好。”

祁少城继续说道:“还有吕梁的郑氏,宁武的邵家,……”

吴秋遇甜蜜地呆了一会,心里一激动,竟然冒出一句:“你坐好了,马要跑起来了。”说罢,一拍马屁股,那白马又飞驰了起来。

吴秋遇回身把门关了,小心听着外面的动静。小灵子开始观察屋里的状况。

小灵子笑道:“崔师兄真会说笑。谁不知这是‘威震三关’邵家的地盘?哪家山贼敢来这附近捣乱?你欺负我们是外来的,净拿话唬我们。”

吴秋遇见他半晌沉默,不禁问道:“邵老爷,你怎么了?你跟王掌门很熟么?”他心中不由得暗自庆幸:“幸亏我刚才没有说铁拳门的坏话,他要是和铁拳门一伙,知道我和小灵子跟铁拳门有仇,我们可就跑不掉了。王掌门走火入魔武功全失是铁拳门的成三路说的,多半是真的,也不算我背后说他坏话。待会说话得更加小心些。”

小灵子说:“我看你还行,跑的快,又有劲,不怕死,也可以算是艺高人胆大了。”

老仆点了点头:“你说的是。只是我家老爷不停地咳嗽,还偶尔带出血来,可有什么法子止住?”

却听丘壑说道:“先不管他们,前面又有人来了,怕是更为要紧。”陈康转过身,果然远远看见一伙人迎面走来。

小灵子“呸”了一声:“呸!他想当我的亲人,还不知够不够资格!”

鲁啸想着需要有人带路,便把廖树山拉到马上,撇下罗兴,也急急地追去了。

小灵子开始解身上的黑毛衣裳。吴秋遇急忙转过身去。小灵子笑道:“你倒懂规矩了,好。咱们只是把外面这层皮扒了,又不脱里面的衣裳,这回没关系的。你也脱吧。”吴秋遇这才放心了,动手在自己身上撕扯。

正自焦急,忽然脖子一紧,像是被人用细绳套了。身后一个嘶哑的老太婆声音说道:“敢动一下,我便勒断你的脖子!”

吴秋遇帮她将醉汉扶起,嘴里说道:“我是来找人的。”醉汉的娘子一愣:“找人?找谁呀?家里就我和这死鬼俩人,你找哪个?”吴秋遇说:“我找一位长辈,他中了毒,很危险。这位大叔说知道他在哪。我跟大叔来到这,他睡着了……你看……我……”他想说把醉汉叫醒,可见他醉成那个样子,又说不出口。

那女子见他老实,便自顾理好衣衫,简单弄起头发。吴秋遇听不到动静,心中纳闷,可又不敢睁眼去看。

郝青桐等人闻声,一发围将过来。蒙面人本要飞身上房,却被郝青桐身后的罗兴、廖树山抢在前面。他一旦起身,必遭二人毒手。罗兴和廖树山栖近封住了蒙面人的去路,却并不急于出手。

济苍生看了看床上之人,开口问道:“这位就是王掌门了?”

这巷子很窄,一匹马就地调头原也不易,只是这马颇有灵性,前腿向上一扬,长鸣一声,身子便竖起来,就势转了过去。马的前腿落地,后腿便要抬起。

丘壑笑道:“没事,都来也无妨。”说罢,用脚把铁扁担踢得远了些,准备迎战。

济苍生激动地握住他的手,说道:“我收到了。可是你……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告诉我,是谁下的毒手?”邬老二摇了摇头,叹道:“我不知道……刚发了信号……没多久……他们就来了……他们……像是知道……我的底细,呃……他们逼问……逼问我……济先生的下落……我……我没有说……他们就……啊……我的双眼……两腿……都……”济苍生看了看他蒙着黑布的脸和断了的双腿,心头一阵酸痛,紧抓着他的手,哽咽地说道:“好兄弟……是我连累了你。”

原来什么事都是师父安排,如今师父不在,他也不知道干什么好。后来他渐渐收了心,又开始练功,只希望师父回来见他长进能够高兴。

济苍生说道:“我只用了一成的功力,你就觉得厉害了?等你练成了,远比这厉害得多。”

老者也把目光落到一心身上,掀开衣襟看了看,说道:“看来他运气不错,好歹保住了性命。这伤都是你给他治的?”柳正风道:“荒山野岭没有大夫,晚辈只好胡乱下手,幸亏没有误事。”老者看了他一眼,冷冷说道:“你怎么知道没有误事?”

郑越山暗自佩服柳正风的身手,他一人赤手空拳对付二人两把刀,仍然占了上风。郑越山自忖自己未必及得上。猛然发现,倒在地上的晁铁豹解下背上的竹筒,对准柳正风便要发射,碍于晁铁虎不断与他交换位置,一时未能得手。

他坐起来,呆了一会,忽然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他支撑着站起来,顺着一心出去的方向,一边疾走,一边大声呼喊:“一心兄弟!你在哪儿?一心兄弟……”

一心还在发愣,不知他说的“出事”是什么事。丁不二拍拍他的肩膀,转身从侧面绕过土岗,往茅屋走去。望着他的背影,一心突然有些不舍。

丁不二知道自身已被发现,便从石头后面转了出来,走上前去,搭讪道:“蒙蒙的月光之下,暖暖的火堆一旁,两位坐享美酒好肉,真是好不自在。”

小和尚道:“施主放心,你不会死的。我这就背你,回寺里找住持大师救治。”

佛光寺内。

张成一家以及同村的乡亲,男男女女七八个人簇拥着丁不二,硬是把他请到了家里。张成家就在山腰的村里,一杯茶的工夫也就到了。

蒙昆自觉无趣,四下张望,叹息道:“这什么破地方,鬼人影也没有,更没有吃食,没有酒,没有酒啊。要是现在有一两坛酒喝,又解渴,又解乏,岂不美哉?”他嘴里叨咕着,空做着甜美的白日梦,倒似真的有了酒喝一般,嘴角几乎流出口水来。

眼看毒箭失手,船已近在眼前,蒙昆招呼一声:“上!”六七个人便从树上、岸边跳出来,向船头的老僧扑去。

小灵子继续说:“我是不会干那种掏心挖肺喝人血的事的。就说最近死那几个人吧,不管是心肺被掏了的,还是肝肠被绞了的,都不是我做的,一定是我那二师兄干的。他最喜欢活掏人心,抠肝肺,抓肠子……”

祁翁赶紧让祁少城把祁天百扶起来,流着泪说道:“天百啊,都过去了,以后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祁天百摇了摇头,往后退了几步,说了一句:“孩儿不孝,对不起您老人家。”说完,便一头朝柱子上撞去。

祁翁泪眼模糊,仍在劝说。祁少城看见了,惊叫了出来:“父亲!”

这一下事发突然,铁秋声等人都没有想到,他身法再快也来不及了。

眼看祁天百的头离柱子只有半寸,却停在了那里。是无涯大师及时把他揽住。

乡野三奇和铁秋声、小灵子等人都暗自赞叹,这老和尚武功高深,见识也多,要不是他提前防着,恐怕祁天百的一颗脑袋早已撞破了。

无涯大师揽着祁天百远离了柱子,口中念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施主不必执迷。”

祁翁离座,让祁少城搀着,快步走了过来。看到祁天百只有脑门上磕出的血,头顶无事,才稍稍放心,对无涯大师说道:“多谢大师相救。”

祁天百一言不发,只闭着眼睛,两眼流泪。过了良久,祁天百睁开眼来,瞅了瞅儿子少城,又看了看年迈的父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孩儿不孝,没有颜面在身前伺候您老人家了。我要跟随无涯大师出家,用余生为您人家祈福延寿。”

他此言一出,祁翁和少城都是一愣,急忙苦苦解劝。祁少城也哭得泪流满面。

祁天百坚定地说道:“父亲,少城,你们不用再劝了。我若不能出家,情愿一死了之。”说着又转到无涯大师面前,求道:“大师慈悲,望大师成全。”

“阿弥陀佛。”无涯大师不禁犹豫,望着祁翁和少城祖孙二人。

祁翁伤心过度,几乎支撑不住,叫少城扶着,缓缓朝椅子走去。祁少城扶祖父坐了,关切地问道:“您没事吧,要不要回房去歇着?”

祁翁无力地摆了摆手,嘶哑地说道:“拜托大师好好照顾你爹。咱们每年多进香火。”

祁少城回来扶祁天百起来,然后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说道:“爹,您安心随大师去,祖父堂前,孩儿定会好生尽孝。大师,您就成全我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