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孤儿,我家却远在千里之外,今日揍了钱多一顿就可远走高飞,不怕他报复。胡大哥和柳大哥家就在杭州,难脱身啊。这钱多虽是个pi子,但毕竟是个地保,有些时候,不好弄。”汪贤解释道。

“兄弟,真的和你所说的一样,朝廷败了,和洋人签了你说的《江宁条约》。”胡宅的后堂,胡光墉兴奋不已,自己这个兄弟真是太神了,看来得抓紧筹备本钱做买卖了。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想起,胡光墉放下高举的胳膊,将大闹的汪贤给打懵了。“你清醒了没有?”他很生气,眼神中却满是担忧“不管洋人打不打杭州,衙门既然已经贴出了布告,就说明他们没打算深究下去,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你现在去衙门告状伸冤,无非是再多条人命罢了。你是读书人,还不明白官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道理吗?”

见胡光墉有些愣神,汪贤点点桌子,“大哥,想什么呢,吃饭啊,肚子都饿死了。对了,你要不要参加大考?最少我可保你一个同进士出身。”

这书生也不客气,坐下来后,带着一口湖南口音的官话笑道“我本是一个腐儒,平日就喜欢吟诗作对。今日出来看看吴山的风景,听得小友出口成诗,心下欢喜,打扰之处还望见谅。”

胡光墉大喜,这才是真心的朋友啊,只是家中贫困,如何能招待客人。像是看穿了胡光墉的心思,汪贤笑道,“胡兄莫要踌躇。我这人有个毛病,若是遇到真心朋友,即使是破砖碎瓦我也去的;若是看不顺眼的,富丽堂皇那又如何。只不过……”

“你不是要杀我啊?”汪贤松了一口气。

汪贤心里有些发酸,太穷了,这哪里还是天堂府管辖下的人家啊。“林叔,看你说的,你能留我在家吃这么一顿饭,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哪还敢说什么招待不周啊。我婶说的对,是我有点天真了。你看我现在都落魄了,家人都找不到,还惯着自己的少爷脾气,真是该打。”

等确定水中那张熟悉而又稚嫩的面孔是自己后,汪贤浑身无力的瘫坐在塘边。他伸出双手,看着这双比以往小了整整一圈,白白嫩嫩的小手,这根本就不是一双成人的手。心里隐隐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难道说是穿越了?顺手狠狠的拧了大腿一把,“嘶”,很疼,疼的眼泪都出来了,这不是梦,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头,咱们也不是不知数的人,只是从早上巡视到晌午,水都没喝一口,前边就是茶楼,你看?”一个年纪大点的捕快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腆着脸道。

猴子耳朵被扯得呲牙咧嘴,口中求饶不已。那姑娘见状松开手,猴子不干了,“各位大爷大叔,你们评评理。他们宜春院欺负人,我爹就在里面他们凭什么不让我进。”说着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哭大闹撒起泼来。他这一闹,自然把周边的人们都吸引了过来,看起了热闹。

“成了。”汪贤大喜,对着阿牛嘱咐了几句,趁着门口人群的混乱溜进了宜春院。

门口的骚动显然没有影响到院内。只见这宜春院雕栏玉砌,纱缦缀帘,中间玄关是一巨大圆形舞台,上面的歌姬正卖力地扭着腰身,吸引着周边的看客们阵阵欢呼;箫鼓丝竹,夹着猜拳唱曲、呼幺喝六,合着走廊墙壁上挂着一幅幅名家字画,倒也构成了一种特有的文化。

汪贤不敢惊动那些豪客,更不敢惊动那些龟公龟奴,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众人到了后院,躲进一处柴房里,这里是宜春院堆放柴火的地方,放满了干柴木炭稻草。

躺在干巴巴的稻草上,汪贤心情难以平复,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满脑子都是空白。这宜春院这么大,到底把林允儿藏在哪里,难不成一个一个找吗?

他正胡思乱想着,忽听得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花姐,那小贱货还是不肯接客怎么办?”“怎么办?你这个蠢货,揍她一顿,看她听不听话,带老娘去看看。”一个粗嗓门的女子恶狠狠地答道。汪贤心中一动,凑眼到柴房的门缝去张望,只见一男一女进了后院的一处偏房里,他拔出手中的匕首出了柴房偷偷跟了上去。

刚到厢房的门口,就听得厉声喝骂,正是刚才那女子“老娘白花花的银子买了你来,你推三阻四,总是不肯接客,哼,买了你来当观音菩萨,在院子里拱着好看么?打,给我狠狠的打!”跟着鞭子着肉声、呼痛声、哭叫声、喝骂声,响成一片。

汪贤有些发呆,这也太残酷了吧,这么狠劲敌打根本不把人当人。他哪里知道,这个时代**的来源除了是犯官的家眷外,更多是好人家的女孩被拐卖进了这种地方,逼良为娼是这个时代的特征之一。**也是狠角色,买来了年轻姑娘,逼迫她接客,抽一顿鞭子实在是稀松平常。小姑娘倘若一定不肯,什么针刺指甲、铁烙皮肉,种种酷刑都会逐一使出来。

他这个文明人又哪里知道这些个野蛮行径,心里只觉得那个小姑娘着实可怜,又想起林允儿,正是被卖入这间院子,心不由又揪了起来。

擦了一把眼角的泪花,听得那小姑娘哭叫“你打死我好了,我死也不会接客,一头撞死给你看!”这声音却让汪贤呆住了,这不是林允儿的声音还是谁,想起她此刻正遭受着如此大的罪,怒火腾地从心头烧了起来,忍住了冲进去的冲动,知道自己斗不过里面的两人,拿眼对着门缝望去,只见林允儿被五花大绑着,躺在地上,哭泣不止。那**双手叉腰张嘴唾骂,一旁的龟奴提着鞭子站立一旁。他的手不由微微颤抖起来,握着匕首的手心里也冒出了汗来。

那**听得林允儿的哭喊,丝毫没有犹豫,吩咐龟奴接着狠打。又打了二三十鞭,林允儿仍哭叫不屈。龟奴道“今天不能打了,明个再说罢。”**怒气冲冲,“饿这小贱货一天,老娘倒要看看,她的嘴究竟有多硬。”说着朝着门口走去。

汪贤立马闪到一旁,躲了起来。那**和龟奴一同走出屋来,嘱咐道“这贱货用硬的不行,咱们就用软的,你将这贱货看好了,呆会去我那取些迷春酒来,让她喝下。我到前院找个轻雏儿的公子哥,梳拢这贱货,运气好的话,赚他个三四百两银子也不稀奇。”龟奴笑道“恭喜花姐招财进宝,我也好托你的福,赚点小钱。”**笑骂道“吊死鬼托生的,办好这件事,少不了你那一份。”龟奴大喜,连连向**行礼,那**也不理会,朝前厅去了。

汪贤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他的心里惦记着遭受毒打的林允儿,盼着这龟奴赶快离去,他好将林允儿救出来。

这却不让他如意,那龟奴见不到**的影子了,又转身进了厢房。片刻,才见那龟奴出得门来,准备锁门。

汪贤哪会错过,轻喝一声,不等龟奴反应过来,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刺进了他的腰眼,使得龟奴跪倒在地上。

看着龟奴哀求的目光,汪贤哪敢放过他,匕首划过他的喉咙后,又对着他的心脏连戳数下,直到这龟奴倒在地上不再动弹了,才罢休。

“林姐姐。”汪贤这才放下心来,进屋后看着身上都是血迹斑斑的林允儿,心中疼痛不已。林允儿见到汪贤,心里是又惊又喜,拉着他的手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望着眼前的可人儿满身是伤,汪贤怒火无比,既然我没有能力封了这宜春院,那就烧了它,不让你们继续害人。他扶着林允儿出了屋后,便大肆放起火来。

柴房堆的都是陈年的干柴,遇火即着,偏生这宜春院大体建造都是松木,楠木,每根房梁和柱子上都打了蜡,最易着火,火借风势,越烧越旺,很快烧遍了后院厢房,待宜春院的人发现起火后,为时已晚,大火已经烧到了前院,一时间,人们竞相逃命,哪里还顾得上救火。

猴子和阿牛眼见宜春院着了火,二人互看了一眼,脸色均是大喜。汪贤扶着林允儿到了二人跟前,不顾身上还冒着的青烟,得意道“奶奶的,一把火将这宜春院烧了,让他们继续害人去。我们趁乱跑了出来,一切还算顺利。”

三人均是大笑起来。街头巷尾早已响起了敲锣声,看着救火的人们,猴子大笑道“大功告成了,小相公,我们得离开这是非之地了,先找个地方安心的睡上一觉,怎么样?”

“那还等什么,走啊。”

夜风不断吹过,留下四道模糊的身影,逐渐远去……

ps:朋友们,我来了。这一章耗费了我好多心血,好不容易衔接上了,终于体会到写书的不容易。今天也很兴奋,马上要去县政府开会,如果时间能赶得回来,欠的章数悉数补上。欢迎大家收藏推荐,吴子王君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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