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洛飞快地收拾好情绪,淡淡笑着转身向拓跋烈欠身:“郎主。”

何玉娘淡淡笑着,并不抬头:“夫郎欢喜之人,妾岂有不喜欢之理,若是洛娘能留在夫郎身边,讨得夫郎欢喜,妾亦是欢喜地。”

驿馆门前,早已侍婢等在门外,见了三皇子府的马车快步迎上前来,笑盈盈拜倒:“是洛郎么,郎君已在厢房中等着了。”

为的一架马车里,桓宣对外边的喧闹声充耳不闻,只是低着头看着手里的书卷,平淡如常。

可是不曾想,孟洛竟然没有去西苑,却是中途折回来了,安然无恙,还将此事告诉了拓跋烈,如今只怕已经疑上自己了。

孟洛点点头:“既然如此,我这便去。”吩咐了人备下马车,让刘大郎随自己一道过去。

孟洛知道他的心思,轻轻道:“那柄剑当真是重,幸得方才举了起来,不然可就给郎主掉脸面了。”她语气故作轻快,苍白的脸上挂着清浅的笑意,望着拓跋烈。

刘媪拉着孟洛,低声道:“姑子,我瞧着这三皇子待姑子真是好,不但从羯胡人手里救下了你,还将姑子带到北魏,住在王府里,只怕是对姑子……”她暧昧地望着孟洛。

拓跋殷终究没有食言,第二日便替拓跋烈上奏正名,更是奉上拓跋烈自南晋带回的贡奉物表,言辞恳切为拓跋烈驳斥那些参奏之辞。魏帝看罢深以为然,召拓跋烈入朝重赏之,却也夸赞拓跋殷手足情深有贤才。

她看得出这位婉娘眼中并非像她说的过来看看那般简单。

拓跋烈却是皱着眉,冷淡道:“起来吧。”

只是这一曲孟洛却是不曾听见,离开了建康,她沉沉睡在马车中,一觉好眠,竟然无。

孟洛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他竟然不强迫她为姬妾也不让她为侍婢,愿意带她去北魏,她愣愣望着拓跋烈,低声道:“郎君大恩……”

孟洛微微一叹,向着于老欠了欠身:“烦请于老代为转告郎君,阿洛就此拜别,望郎君珍重。”抱着那个小小的包袱向着府门外而去。

她忽然起身,端端正正拜倒在桓宣面前:“求郎君放过阿洛吧,让阿洛就此离去,隐姓埋名离开新安,从此再不出现在郎君面前,哪怕是孤独终老,一生不嫁,只求郎君容阿洛离开,不要将阿洛送与羯胡人,也不要让阿洛成为不得尊敬的姬妾。”她深深俯下去,“求郎君成全。”

如此一来便是桓宣也阻拦不了,此时国难之时,只有羯胡人肯退兵,南晋才能平安无事,漫说是她一个世家中卑贱的姬妾,就是大好河山,南晋皇族也是舍得割让的,他们求得只是这一隅之安。

在寻常人家看来,这是疯魔了,这个光景了,用几本破旧的书就想换取活命的粮食,简直痴心妄想!但是她却是知道,他们一定肯换的。

他微微吐出一口气:“洛阳沦陷已是七日之前了,算来,只有不到三日,蛮羯大军就会到建康城外,如今北上之路都已不可行。”此言一出堂中众人原本难看的脸色更是一变,竟然已有七日之久,却到今日才让他们得到消息,只有三日的光景可以撤出建康,这也太过急迫了。

素来关着的桓宣厢房的门,此时也是开着的,想来他也听到了消息,有些措手不及。

何玉娘见二人如此,脸上闪过一抹冷色,却是轻叹道:“那日洛娘与卫家郎君对弈一局,棋艺精湛高超,叫我着实钦佩,一直想请洛娘来说说话,亲近一番,却始终不得,今日听闻洛娘受伤,实在按捺不住,才贸然请了洛娘过来,见你如此,我心里也是不好过。”

他望了一眼孟洛,看得明白,那热水已经浇湿了她小半襦裙,身子在微微发颤,怕是烫的厉害了,不由地蹙蹙眉,道:“你去吧,去寻侍医瞧一瞧。”

太子笑了起来,坐会席上,颇有兴味地道:“想不到洛娘不但姿色绝艳,还会曲乐,那便奏上一曲,给孤助兴吧。”

“谢郎君,婢告退。”她的话语简单而干净,听着轻轻的脚步慢慢退出帐,远去消失了,桓宣才回过头来,望着空荡荡的寝帐,想起方才那一番对话,他的心空旷而愤怒。

于老一脸鄙夷,瞧也不瞧孟洛,傲然道:“乱人心智者便为妖,尔不知身份卑贱,意图惑乱郎君之心,行放荡不矩之事便为妖妇!”

他说罢伸手攥住孟洛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将毫无防备的孟洛扯入怀中,这才端起那盏斟满的酒,啜饮一口,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似是欢喜又似嘲讽。

桓宣的脸色越发难看,他原本温文尔雅的笑容已经不见了,只有强忍着怒气冷冰冰的神色,他不看谢凡,也不看一旁立着的孟洛,只是森冷地负手而立望着远处。

帐外来人向着配帐中欠了欠身,朗声道:“婢是谢府六郎身边侍婢,奉郎君之命,请洛娘去主帐相见。”

侍婢们不敢耽误,忙忙准备了热水与衣物来,伺候她沐浴更衣,只是不管她们怎么问,孟洛也不曾说过为何会弄成这般模样。

他望了一眼孟洛,正与她冰冷的目光对视着,不由地身子一僵,竟然有几分心虚惧怕起来。眼前这个女子被他们掳了来这里送死,竟然不曾有半点挣扎求饶,只是用那双洞察人心的幽深的双眸一直望着他们,仿佛能够看穿他们内心最深处的肮脏。

侍婢忙上前回道:“洛娘方才回了配帐去了,婢这就去请她过来。”

一旁的众人却是议论纷纷,姑子们更是指指点点,笑着说道:“与卫临对弈,即便这丑婢再如何狡猾也是无用的,倒不如乖乖认输,任由太子纳入东宫才是。”

孟洛慢慢站直身子,隔着幂篱望着孟娴娘,原来害怕的担忧的不止是她,连这些要她命的人也会怕!如今的她可不是毫无依仗的软弱女子,由得他们处置。

太子已是笑的合不拢嘴,桓五郎想来是糊涂了,竟然命姬妾与卫临对弈,如此还不胜券在握,手到擒来。他贪婪地望了一眼孟洛,笑着道:“既然如此,那就明日设席开局,只是我这博弈并非寻常手谈,乃是以人为子,亲身入阵而落子,如此才能教诸位看得明白。”

"五郎好生吝啬,竟然唤了人来,却都不肯上前来让孤看一眼,莫不是怕孤吃了她不成?"上席但子似笑非笑地道,一双满是的眼却是盯着孟洛不放。

看着拜倒在眼前的孟洛,王茉娘气不打一处来,她狠狠从牙缝中挤出话来:“你竟然还敢跟了来,当真是不要命了!我今日就要叫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孟洛呆了一下,骑马狩猎?南晋之人讲究文雅风流,偏爱诗词乐舞,辞赋文章,并不喜欢舞刀弄枪,然而贵家士族却是爱狩猎为乐,也时常邀朋结伴骑马出行,若能猎得野物倒也颇有古风雅趣,只是此时乃是六月天,并非金秋,如何会有狩猎?更何况她只是个侍婢,怕是不便跟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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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还未等她开口,桓五郎似乎已经没有了耐心,又拿起案几上的书卷:“你便留在我这里吧,你家中我自会使人过去知会一声,且在我这里,桓七不敢放肆动你的。”

侍卫只得领了命,悄悄转到马车另一边去,准备弓箭,照着桓宣的吩咐,以破釜沉舟之法解决眼前的困局。

只是他的弓箭尚未举起,已经听得身后有飞快奔驰的马蹄声隆隆而来,分明有许多人朝着这里而来。

连围在马车旁的众人也都被惊动了,不由地吃惊抬头看时,只见官道远远处有一队银甲军士骑着马飞驰而来,为的俨然便是一身银白明光铠,腰间仗着长剑丰神俊朗,风姿凛凛的拓跋烈,他的目光冷冷落在桓宣身上,策马奔来。

桓宣的脸色原本是惊愕地,看着拓跋烈越来越近,终于变成了无奈,自嘲地一笑,依旧不失风度上前欠身道:“三皇子这么远赶来,莫非是为了送宣一程?”

拓跋烈却是毫不理睬他,自他身旁飞驰而过,径直停在了被众位侍卫围住的马车前,翻身下马向着马车而去。

他才走近马车,透过撩开的帘子看见的便是孟洛挟持住何玉娘的一幕,他瞧得明白,孟洛虽然脸色如常,只是眉宇间的担忧和焦急却是不加掩饰,分明已是被桓宣逼得无法可施了。

“阿洛,我来了,不必怕了。”拓跋烈只觉得一路不管不顾飞驰而来悬着的心落在了实处,开口向孟洛道。

孟洛听到他的声音,身子一僵,不敢置信地望向马车外,果然见拓跋烈一身甲胄站在她面前,含笑望着她,身后是他带来的兵士,桓宣的侍卫已经被驱赶开去了。

她一直绷紧了的手,终于松开来了,丢下那匕,松开何玉娘,她快步向着马车外而去,奔向拓跋烈,他来救她了,竟然真的来了。

拓跋烈迎上前两步,一把扶住她。

“你怎么赶来了?我以为你必然来不及赶来救我,他们半刻也不停,要赶去琅琊。”孟洛只是不敢相信。

拓跋烈微微一笑:“马车如何能比得上快马的脚力,我看到马车上的字便带人追了来。”他不曾说,当时他觉孟洛被人掳走是何等急怒攻心,不管不顾带着亲卫便冲出平城来,连去王府求见的燕国使臣也都不曾理会,只为了能够救回她。贵家弃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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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救兵完,您可以返回index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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