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的姑娘们还在弹琵琶。

的确,自家头儿大庭广众之下被西疆王调戏这等事,怎么能说出去!

赏你妹!当她是个金樽,想赏就赏的吗?

才二十六而已,黄如金想着如今自己十八岁的身体,还有穿越之前二十八岁的高龄,不由得一阵阵蛋疼,他那一声贤侄究竟是怎么叫出口的?

马车里的人影淡淡哦了一声,“可是天朝大平,竟连我这区区一万侍从也招待不起?”

阳光之下的女金吾将身姿英挺,白皙的脸庞抬眼望去让人有些不敢直视,腰间金龙刀套,刀柄上绘制点翠龙纹,半眯双眸,淡淡泛出寒光,目光所及之处,竟都让人噤若寒蝉。

左烈转身,一锤便锤在了桌上,亏得那柳木大桌甚为结实,轻轻晃了晃,咯吱两声,居然还没倒,只是桌面上隐隐留下一个拳印。黄如金心疼地上去摸了摸,白了左烈一眼,“前几天才新买的桌子,你烧钱啊你!”

难道……他不是冲着沈合秋来的?

话说有谁出来还花官家银子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家贪污的么?

有关人力部署,着实不是黄如金的长项,幸好有左烈在,她基本只充当了一个执行者和精神领袖。这两日忙得没头没脑的,她虽是带着行李回了将军府,但事实上,好些日子都是和左烈一块儿就睡在衙卫里的,高轩对如何打出一个舒适柔软又方便收拾的地铺已经颇有造诣。

好像头一次,她感觉自己血液里属于金吾将的部分缓缓地开始沸腾燃烧,那个本该站在京都万人之上,睥睨世人女子的心性,仿佛在这时才缓缓苏醒过来,黄如金缓慢地嗯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估摸着时候应该差不多了,黄如金还惦记着李书墨,便立刻施展轻功,奔去了秦晓羽的宫殿门口,那傻子傻不啦叽的,要是没人去找他,没准被秦晓羽留下过夜都是有可能的!

黄如金骑着马跟在最后面,望着前面清一色绣金的金吾卫官服,忍不住砸吧了一下嘴道,“一个个还真是人模狗样的。”

秦彦飞原本还是副看好戏的样子,如今见林愈也有些慌乱,人不由也有些不自在起来,望了一眼黄如金道,“这个色女那么爱吃……说不定是噎着了吧?”

“本殿想吃炒鸡丝,黄如金,你给我夹。”

太子正同林愈说到今年的春宴,德禄帝的意思好像是考虑到近年西市渐繁华,来往异域商贾云集,十多年间积得家财万贯的也不在少数,朝廷应是有意拉拢,便预备就在西市办个巨大的游园会,与民同庆。

她闭着眼,醉意涌上来,感觉有些瞌睡,只听到李书墨说,“好。”

“我……高……高兴嘛!”

“怎么不可能?”秦彦之哼了一声,“那镜湖旁的铜雀阁你不知道?圣上可是将那人锁了一辈子,你若能有这个本事,她就是你的,逃也逃不掉。”

黄如金支支吾吾一阵,脑子忽而灵光一闪,霎时脱口而出,“每来政事堂中宿,共忆华阳观里时。日暮独归愁米尽,泥深同出借驴骑。交游今日唯残我,富贵当年更有谁?彼此相看头雪白,一杯可合重推辞?”

黄如金看那篝火烧得颇高,底下的余薪也是厚厚一层,便转身去厨房让厨子将两只鸡赶紧拔毛洗了,自己就在围场旁边松软湿润的泥地里扯了好几片大芋头叶子,充做荷叶,将鸡包了起来,又抓了好几把泥,糊在了外面。

林愈皱了皱眉,“黄如金。”

黄如金又眯着眼四处搜寻了一下,还是没有看到秦彦飞,太子忽而颇为欢快地轻轻拍了拍马脖子道,“时辰也不早了,不来的想必也不会来了,我们出吧!”

“将军说的话不一定对!”

所幸被圈范围也不算是特别小,勉强还是可以转动。

气氛更冷了。

黄如金捂着肚子笑得几近岔气,直到满张脸几乎都僵硬,这才终于缓解了一些,勉强直起了身子,叉着腰道,“小孩儿……你太逗了!”

谁知那声音又喝斥起来,“那没长眼的奴才,叫的就是你!给本殿下飞过来!”

小桐有些错愕,顿时松手。

李书墨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黄如金喜滋滋地凑上前去……啊欠!

李书墨果然不在院子里,房里点了许多灯,十分明亮。黄如金忍不住到镜子前转了一圈,左右看了看,觉得还真是漂亮。

黄如金顿时觉得有些狗血,“你该不会就是秦晓羽吧?”

倒是黄泰山,这个据说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军,一路婆婆妈妈向她传授了无数如何触犯七出之条的好办法,堪称宅斗经典手册,黄如金忍不住有点怀疑,这个人真的是位将军吗?怎么感觉好像是宫斗小说看多了的欧巴桑!

黄如金突然有点激动。

所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她这嫁都嫁了,还能反悔不?

“我没事。”

梅梅咳了一声,拉了拉黄如金的袖子,却是指向了书案的边沿某种歪歪扭扭,不辨字体的数行黑色墨迹道,“少夫人……那个才是少爷的字。”

他两指夹着头哈哈笑了一声,“黄如金,我们后会有期!”

听起来是挺风雅的,黄如金蹲在房上叹气,可是她现在只想有张舒舒服服的床睡一觉,如果再来张热乎乎的煎饼就更好了!

“少爷,少夫人拉着门前的屋梁往上往下,奴婢刚刚问了,少夫人说在做引体向上……”

黄如金悠悠喝了口茶,也不甚在意,慢吞吞从窗户里望街上望去。

她咳咳想将包子咽下去,奈何堵得不行,只不住捶胸口,脸憋得通红,正要喊救命,忽而感觉背后一股利风袭来,她下意识回身一个横挡,那人却灵活躲过,黄如金已经气力不接,那人抱着她的腰往上就是一提,后背被人猛然一敲,一团模糊不名的包子肉顿时啪嗒掉在了桌上。

黄如金一生骄傲,除跪父跪天子之外,从未弯膝,膝下黄金堪比男儿,去年德禄帝特下旨免她觐见跪礼,因黄大将军性情豪爽,不拘礼节,黄如金更是几乎从未再下跪,如今这双膝两千两,就这么直直折在了李敬面前,他忍不住摸了摸胡须,一时觉得震惊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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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书墨浑身一震,怎么从来没有人告诉他金吾将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