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与老师已计算过机械人与他们自身的重量比,为了此次行动的万无一失,他们身上还随身携带了一些机械配件,以便随时增加重量或减轻重量。

“我……”莲镜无垂下眼,轻轻露出笑容。那样的笑容似喜似悲,同她的眼光一样:“我听不见。但我感觉到了。”

莲镜无此时猛然爆出一阵咳嗽。她忍住咳嗽之后,声音沙哑:“放心,我自有分寸。”说罢,她径直走到桌旁,简单地扶起一些玻璃制品,然后抽出一本本子,继续开始记录。

“你不是说和那些商人打好关系混进去了吗?况且你以前说,商人运进来大批药物,其中就有混有很多罂粟。那我问你,这次安瑟带出去的治疗鼠疫的药物里,是不是罂粟?”

“没有……”安瑟微笑了,幽蓝色的眼睛里有着深色的玫瑰绽放。他看向前方:“之前我认为是艺术成就了精灵。但现在我想,也许是艺术毁了精灵。”

大王子故作惊讶:“怎么可能?你们也看到了,刚刚我也是被蒙骗的一个!况且,我不是也下令搜查了吗?”他抿起嘴笑道:“况且,卡特在这里的历史,比我在这里还要长呢……还是说,他们本身是想怀疑,这整个地下会场的性质吗?”

随之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她看向小丑,又看向大王子,有些局促:“殿下……我……”

“拿到了新的药?”大皇子嗤之以鼻:“拿过来吧,你要什么,我回皇宫给你拿。”

当年的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老人家还是注意身体一些好。”莲镜无放下他的手,平静道:“希蒙洛尔呢?我要见他。”

正当随之寒一筹莫展时,他的脑海里蓦然荡起了一个声音。

随之寒从小到大不大懂艺术,但就凭他在部队中受过的一些关于逻辑思维的特殊训练中可以推断,画这些画的人必定对安瑟有极大的熟悉度,才能将他各式的表情与神态揣摩地如此生动形象。

在拍卖台的周围,突然自地燃起了火焰柱。犹如大厅柱子一般的火焰柱甫一燃起,便热浪逼人,明亮的火焰亮度将厅堂照得纤尘毕现。在火焰柱中央,有许多道具漂浮在其中。人群出了惊讶声——那些分明是刀、药物、锤子、锯子等尖锐的物品。

看台由数十平方米的透明冰块样的东西拼成,仅高出地面不到半米,上面站着一个滑稽的小丑,浓厚的妆容遮住了他的面容,他一身红黄相间的条纹衫,用的却是精灵所喜爱的亚麻质地,那些透明飘逸衣料包在他身上,却显得十分滑稽。他整了整红色的领带,向台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向台下的观众鞠了个躬,嬉皮笑脸地开始朗诵了一段精灵国的赞歌作为开场白:“以风拨弦,以月咏唱。七色曲歌,至吾之王。”朗诵的时候,小丑挤眉弄眼,故作深情的腔调却使得赞歌的内容变得滑稽。台下的精灵爆出一阵笑声,却没有人对这种对赞歌的亵渎做出愤怒的反应。

那精灵小偷拼命挣脱两个精灵士兵的辖制,冲到了让娜的面前,他颤颤巍巍地握住让娜的手,让娜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卡住他的手,他本来已经被随之寒扭断了手,此时更是吃痛,轻呼一口气。他手忙脚乱地安慰让娜:“呼、呼、乖、乖,我去给你找,我去给你找……乖……”

安瑟歉然道:“随小姐,吵到你了么?不好意思。”他提了提手上的食物盒,笑容温和:“现在的精灵圣祷团人手很紧张,我想他们可能分不出人手来给你送饭。”

随之寒看着病床上三公主,心里也不由柔软起来。从某个方面来说,三公主和随之暖很像。她同样有着大大的眼睛,甜美可爱的笑容,但随之暖比她要懂事的多。在同样的年龄里,随之暖比她承受地多了太多。

随之寒脸上黑线一片。随便掀女人的衣服对他来说影响才不好可以吧?再说了,这大皇子身上根本没几两肌肉还不如看他自己的呢。什么斜方三角背阔肌,肱二三头胸大肌他都有的好吧。随之寒一脸嫌弃地看了看大皇子,觉得就他那样,还没安瑟那身若隐若现的有看头呢!

还没有等他说出个所以然,就有几个精灵士兵全副武装跑了过来,面部严肃。几个精灵看到他们两个,互相点了点头,然后上前来,没有什么解释,就开始架着他们往房间里走,但几个精灵很快绝望地现,安德森常年练武,挣扎起来力量明显大过他们,而随之寒就算不动,他们也扛不动他。

——我听说过你。小小年纪,你很不容易。而我对你的要求是,不论世事如何,不要让它影响你的内心。唯有无愧,方能不惧,强大的人之所以强大,在于他们心中仍记得最初的方向。守着你的本心,不要染上尘埃。”

最后,安德森终于受不了,嗤笑地看着随之寒:“你们女人不是最喜欢精灵奴隶么?”

希蒙洛尔淡淡将手臂从三公主手中挣脱出来,面无表情道:“难道在你的生命里,除了做这些事,就没别的了吗?”

“呵呵,这个年龄的小姑娘,怎么那么喜欢打打杀杀……”那个女声回音一转,带了一些循循善诱的意味:“你不想改变过去的遗憾吗?你不是一直有梦想的吗?”她微微一笑:“我懂开启命运之书的方法……”

希蒙洛尔点点头,声音清冷:“好。”

许是因为安瑟,莲镜无似笑非笑地解围:“公主殿下不必愤怒,相信大祭司派遣圣祷团只不过为了监视我罢了。”

“愚昧的人类!大家别怕她!一起上!”

朗格汉斯仰望向天:“他们常年不洗澡,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搓□上长出的污垢然后积攒起来捏成雕像……”

安瑟一遍又一遍地刻着,直到因为太过用力,他手上的石板断成两截。石粉扬起,他整个人蒙在洋洋粉尘间,像是起雾一般。

感觉随之寒的犹豫,安瑟停下步来,平静地问他:“你有什么想要问的?”

没有其他的语言,她调亮激光轮,又是一道蓝色的横光扫去,同时,她似是想纵身向前,但没有想到身体不听使唤,一步跃出,身体却没能跟上,只是踉跄地前进了一步。

在动乱十年中,她的白天都生活在地下室,晚上和他一起出来捡东西。那时候,她只能隔着窗子看阳光,而现在,她只能隔着黑暗看阳光。

他想对她说很多很多话,但隔着玻璃,她无法听到他的声音。

但是随之暖却爬上他的床,打开身后用被单拖着的大包袱,一件一件拿给他看。

莲镜无寒声道:“不要叫我姐姐!我没你这样一个妹妹!”她突然自嘲般地笑了起来,闭上眼,声音轻到心痛:“老师……每一个癌世界,都是一个人的私欲造成的。妄图弥补遗憾,妄图改变历史,最后只会让历史偏离它的轨迹,向着一不可收拾的地步展……”

药剂师向单膝下跪:“是,祭司。”

莲镜无和希蒙洛尔一同穿过图书馆上未填好的漏洞,向下走去。莲镜无在希蒙洛尔后进入洞穴,勉强容一人□的洞穴只让人觉得压抑非常。初进洞时,门外天光一瞬隔绝,两人只觉得眼前顿时黑成一片。洞里铿锵不平,四处凌厉碎石,且甫一进洞,便有极其难闻的味道铺天盖地而来,就仿若无数腐烂的血肉堆积而起的气息,直令人作呕。

然后在精灵诧然的目光中,还在喘气的安瑟从随之寒的身后走出来,在随之寒呆愣的目光中缓缓道:“麻烦通报神殿,我要见希蒙洛尔。”在看到精灵离开后,安瑟转过头来问随之寒:“究竟是怎么回事?”

莲镜无几乎是毫无犹豫,一身土血灰直接跳下他那一尘不染的浴池,然后迅游向他。然后,莲镜无皱了皱眉,似乎对他还呆在原地十分不解与不满,结果,她完全没有询问他的意见,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生物,用她土血灰的手,直接扯了他单臂,将他捞上池子,另一手直接拖着另两团土血灰,以一种常人难以抵达的敏捷冲出浴室,将那扇精致木门一脚踹上,之后取出一火源,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当着他的面,扔进了他的浴室!

他茫然地向前走,到最后忘了自己是谁。内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劝他,放弃吧,就这么遗忘了也好,不要去找过去,就这么走下去。但是他环顾四周的名字,他现,他根本无法劝服自己听从那个声音。

随之寒只想的脑壳疼。这时候,再不会有智能电脑提示他的智商不够用。不知为何,随之寒却对那个啰嗦的声音有着些许的怀念。智能电脑的电量是在一瞬间被抽完的,这里还没有足够的太阳能来补充。

阿姆莱特和随之寒同时大惊。阿姆莱特道:“莲小姐,之前我们进去了一个精灵士兵,最后只剩下了尸体……”

安瑟轻轻叹息:“不是的。是最近国家图书馆有许多老鼠,很多艺术作品都遭到了破坏。”

被外面的声音所吸引,之后的精致马车中传来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朗格汉斯,出了什么事?”

她答应过的,心若莲镜,无有尘埃。

世事纷繁,随之暖寒。他不知道他和暖暖有没有做到。心若莲镜,无有尘埃。她是真正地做到了。

当时的安瑟正在他的旁边,不可能再去顾一个安德森。而安德森也应该明白,除了七个小矮人这里外,他一个人类,不管在死亡森林的哪里,都极度危险,所以晚上不可能不回来。

“我宁愿你一生平庸。我只愿你幸福安乐。”

“……”

这盆……是盐水!居然有人这么直接拿盐水给他泡伤口!

“我要娶莲镜无,这样就能省下我的彩礼和她的嫁妆,给暖暖充嫁妆。”

智能电脑很快执行命令,但是在数字版上所显示出来的魔镜与他的距离几乎是步步紧逼,越来越近。此时,白雪公主壳已经被巨大的空气阻力压制成了偏向椭圆形,空气摩擦金属壳的边缘,带起大量热量,此时白雪公主壳内温度已经在逐步上升。

随之寒几乎惊恐地吼出声。不要再来一次……

他想起来了。

随之寒没有回答,他现在脑中正在快地思考下一步。就以路维希在皇后眼前的地位看来,现在就算真的白雪公主跳出来都会被认为是假的。他在这里的退路已经被这个人完全封死,现在所要思考的,就是如何全身而退。

随之寒诚恳道:“我先在书上见过他的文字,之后才看见他真人。”……在书上的插图的。

像是在印证着他的话一般,那些漫天盖地的白色圆球,突然全部爆炸!

还执着枪的随之寒只觉得一震巨大的热气流从背后猛然爆炸开。他喉头一腥,只觉得眼前一黑,耳朵在近在咫尺的震耳欲聋中近乎失聪。他被气流拱起,又重重落地,摔下时只觉得整个后背都失去了知觉,他陷入了短暂的昏迷之中。但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他被一阵剧痛弄醒,而醒来时,老师扔掉了手上给他注射的针管。

他看到老师的瞬间,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