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娜听得随之寒声情并茂的控诉中,不仅潸然泪下:“爱因斯坦牛顿先生的家族命运真是太坎坷了!在这样的命运中,他竟还能保持着乐观向上的精神,真是太不容易了!”

“很久很久以前……”每一个童话都是这样开头。

现在要怎么做?他抿了抿唇,决定继续躺下睡过去。普林伯爵的这件事情是皇室内的争斗,他的贸然插手只会暴露自己,影响任务进程。但是很快他知道自己无法袖手旁观了。智能电脑警告声隔一声比一声短:

面前僵尸一样的女子皮肤依旧白皙亮丽,没有尸斑或是透出一点死气。随之寒吩咐智能电脑:锁定面前障碍物,我要分析她的动向。

侮辱?是你的芯片感觉到了被侮辱还是你的晶体管感觉到了被侮辱?

面子都给到这里了,随之寒岂有不接之理,他从善如流:“是啊,当时我被那怪物打昏过去了,醒来时就不知怎么的到这里来了。”

“科学才是第一生产力,展才是硬道理!”

认真凝视着宝石的精灵侧面轮廓精致完美,竟像是以任何笔触都勾画不出自然线条。有那么一刻,随之寒觉得,其实这句话对于他来说,恰如其分。之后,更令随之寒郁闷的事情生了,之间那梳妆台瞬间移开,安瑟一拉他:“快!他们来了!”

随之寒略带好奇地四处打量着这个光球,时而伸出手去摸摸。是固态的,就像是玻璃一样。安瑟静静地等他乡下人进城一般地打量光球,耐心解释:“这是防护球,可以隔绝黑魔法。”

随之寒方才满心都在想药的事情,没空理莉莉娜莫名其妙的诽谤,直到那个报幕员在他耳边轻声道:“准备好了吗?”

随之寒没有说什么,反正解释也没用。他抽出身旁激光剑一剑斩断了侏儒手上、脚上的铁链,平静道:“刚才来的屋子有个窗台你们记得吧?去那个窗台旁边,在心中默念想要下去,就会有一个精灵带你们下去的。”

另个侍女点点头道:“那你准备准备吧。我们把人交给你,你等会带他们下去就好。”说着就侧开了身子。

精灵道:“有人来时我先下去,等下再上来就好了。你快去吧。”

那是个年轻男子的身影,背对着他,身影高挑修长,一身白衣。长而卷的金随意披散在身后。

随之寒只觉得头大万分。突然,作为特种兵常年浸染出的直觉让他猛地一抬头,眼角正好撇到一道黑影掠过窗台。

信?

年轻的特种兵喃喃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女人要减肥了……”

此时,隐隐约约传来几人的脚步声,凭借从军多年的警觉性,随之寒立即从中判断出了来人应是三个身高一米七上下的女子,并且并没有多少威胁性。

黑雾中似是传来路维希隐隐惊讶的声音。随之寒心下暗骂,要不是你们这里的科技水平太低害我不能暴露太多,我就拿出激光枪来了,谁还用他么的冷兵器。但此时也不容他多想,因为那条藤蔓自我修复完毕后,又向他爆性地探伸而出。不仅如此,此时,在黑雾中,另外三个方向,也有相同的藤蔓向他探来。在白雪公主壳内具有的夜窥镜使得他即使在黑雾之中也能将那些藤蔓看得一清二楚。若说,初时,这些黑色雾状藤蔓还能仅能叫做藤蔓,那么此时,它与蛇却更加类似一些。只见那几根藤蔓的头端延伸出一张如蛇口一般的形态,其中利牙分明可见。

随之寒此时已经顾不上太多。他将激光剑调至最大模式,那陡然变得极亮的蓝色光芒生生撕破了一部分黑雾,随之寒就用这样的光芒四下砍削而去。那几根藤蔓在还未触到他的时候,就已经瞬间烟消云散。随着那些藤蔓的消散,整个凝出的黑雾也像是破碎的玻璃一般,一片一片地落了下来。

随之寒刚想松下一口气,但下一秒,就现不对。

那碎裂的黑幕之后,露出的并非是当时皇宫的景象。而这种场景,也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

那是一个刚刚被轰炸后的街道。破败不堪,血流遍地。砖瓦和泥土与烧焦的人体几乎融在一起,零落遍地,混杂出令人作呕的气息。扬起的尘埃将太阳遮去了一半,只留下没有温度的光弧。此处几乎被夷为平地,极目所见处,只剩几座还有基座的居房摇摇欲坠,露出斑驳的墙皮和里面的钢筋。

硝烟还未散去,棕黑色的烟雾呛人鼻息。随之寒一时有些迷茫,不知身在何处。再往下看时,身上又哪里是白雪公主壳,而是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小小的身体。

这是怎么了?

随之寒尝试着向前走了两步。地上粗粝的砖瓦划破了他的脚掌。真实的痛觉一瞬间激灵了他的感觉。此时的他并没有穿鞋,脚上早已是各种各样的伤痕,此时被砖石一划,旧疤又流出的新鲜的血痕。

再向前望去,一个瘦的脱形的女人映入了他的眼帘。她有着一头干枯灰的黑,皮肤猎皇,双目极度凹陷,唇形干裂,在这张脸上,依稀可辨曾经的五官深刻美丽,此时却已因为极度的营养不良,只令人觉得极为可怖。

那是……他的母亲!

随之寒一瞬间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声音似乎哽咽在喉中,嘶哑,粗粝,磨着他的喉咙。

他的母亲似乎是在抱着什么东西,她尝试着向前走了两步,但她身后转眼间又跑来了两个人。那两个人扭住他的母亲,就是一顿暴打。他的母亲蜷缩成一团,紧紧护住身上的东西,暴露出自己大部分的头和身体,一声不吭,也不反抗。到后来,那两个人许是打累了,他们狠狠地骂了几句,摇摇晃晃地离开了。他的母亲躺在地上,好半天没能爬起来。最后,她勉强用手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开始剧烈的咳嗽,咳出一大口血时,她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背部。静静地呆了一会儿,她想站起来,但又重重摔回在了地上。在重复尝试了几次后,挣扎了许久,她终于能勉勉强强地爬起来。她左顾右盼,确定四周无人,这才小心翼翼地将藏在胸口的东西掏出来偷偷地看一眼,随即如释重负般的藏回去。

她努力地尝试将自己杂乱的头理干净,擦干净嘴角的血迹,拍干净身上的尘土,之后慢慢地向他这里走来。

随之寒只觉得全身都在颤抖,他努力地抑制自己的情绪,几乎有些痉挛地闭上眼。

他想起来了。

这是在“黄色毒瘤”时期,他母亲在世时的,最后一天。

他和妹妹早上被锁在地下室里,仅能通过顶部的一条细小的缝隙接触窗外的一点阳光。他的妹妹那段时间一直在烧,他的母亲为了能救治他的妹妹,那天,冒着极大的危险外出寻药。

“阿姨还没有回来么?”

一个清浅的女声响起在他的身后。声音还稚嫩,但语和缓,咬字别有一种优雅韵味,分外好听。

“阿随?”一个约十岁上下的小姑娘站起来,将手上的一块帕子递给他:“换一下水吧。阿暖的额头太烫了。”

随之寒只觉得鼻子有些酸。眼前的小姑娘不过比那时的他大三四岁,却已经有了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这就是小时候的莲镜无。之后的巫猎者女神,A级特种兵,是他的朋友,姐姐,亲人。

也正是在一个月前,他收到了她的讣告。她在执行任务时死去,在异世界,他甚至不能见到她的最后一面。

此时,一个人敲了敲天窗。莲镜无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愣神,轻叹一声,自己跑去开了天窗。一个胡子拉扎的男人将头探进来,笑眯眯:“呦,阿寒,阿莲?你母亲还没有回来?来,接着,赶快吃掉。”

被抛下来的是一团包得精致的剩饭,里面还掺杂有一些剩菜,竟还是热的。

“老师,您呢?”莲镜无问道。

“哈哈哈,我一个大老粗,吃不吃没什么的。倒是你们,还有你宣阿姨,可得多吃点。瞧瞧,都瘦成什么样了。阿暖好些了么?还有你,阿寒,什么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