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一脸的伤,再平淡的招呼也会显得滑稽。

吴景安扶着车座缓缓坐起来,鲜血从他的额头、鼻子、嘴角流出来,一张脸上青青紫紫,模样甚是狼狈。

吴景安怎么就不懂呢,他不过是玩,不过是打发无聊,却没从想过要和他分手。

宿舍楼外种了几株梨树,如今花开正盛,洁白素雅。几个沐浴归来的女孩湿着头发伸手去摘下一枝,笑靥堪比梨花娇嫩。

抱着膀子深深呼吸,公园里密密一排的桃花开得正艳,混合着夜的清新,香味沁人心脾。

打过招呼,一行人坐了下来,先是调侃一番大刚这准新郎,后来嫌喊话太麻烦,心痒痒的好几个人都下了舞池。就连一向放不开的孔新也被小乔硬拉了去。

摆好碗筷,吴景安朝卧室喊了一嗓子。

当心中的悸动平静下来,仅仅靠习惯真能维持一段长长久久的关系吗?

吴景安瞅了瞅车外漆黑寂静的街道,“万一被人看见——”

也不知是不是存心捉弄他,许辉气鼓鼓地拆开了礼物,站起身当众解了裤子上的皮带扣,抽出皮带。

“嗯嗯。”吴景安无意义地哼哼着。

爱爱的元素爱个鸟屎蛋!

“废话,我都琢磨这么久了,怎么不知道,行了,你就只管享受吧,我一定会让你□。”许少勾起狂妄的笑。

镜头外的男人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和自己预想的再一次羞辱差得太多,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吴景安指了指手中的公螃蟹,“还是这个口感更好,绵绵软软的,好像会粘在嘴里一样,却不觉得腻。”

孔新唉声叹气说:“你不懂,什么锅配什么盖。”

电视里相声演员卖力地磨着嘴皮,电视外分坐沙发两头的人各怀心思。

哑叔和家里人的关系渐渐缓解,虽然这缓解是建立在他一次次往家拿钱的基础上,可哑叔还是很高兴。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他的父母,而且,年事已高,尽孝道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和义务。

就像值长说的,铁饭碗,撑不着饿不死,再说这年头像他这种没学历没技术的真难找工作。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摸出手机调出蒋路的号码犹豫了半天,终究打了过去。

很快,那眼里蓄满了水雾。

想想那时自己的豪言壮语,被这个人通通压碎成了粉末,到最后,连自己也成了笑话。

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他和蒋路的关系也在今天划上句点。

郝时收敛了笑,“既然这样,这件事,我不便出面。”

吴景安扯出个信心十足的笑,学着他的话说:“亲爱的,你得把咱这个家顶起来啊,以后全靠你养我了。”

吴景安觉察出不对劲了,他走回蒋路身边,低下头看着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其实两人本也不熟,吴景安心里又存着芥蒂,更是没什么话好说。

“有数你个屁。”孔新很不能理解他这么拼的原因,“就算你想开包子店,也不用这么拼吧,你是急着用钱啊还是急着娶老婆,没见过你这么不要命的。”

吴景安诧异地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是蒋路让他有了告别过去的想法,是蒋路让他走出那团迷雾。

吴景安却觉得这是他这么多年最浪漫的一个吻。

吴景安低下头,目光闪烁,“行了,什么都别说了,咱不是兄弟吗?这点事,应该的。换成是你的话,你也会----”

他甚至没看清那平板是怎么砸在他头上的,人就顺势倒了下去。

下班点完名出来,徐杭搭上吴景安肩膀,“走,到我屋打牌去。”

许男猪会握着他的手,深情款款地说:“我忘不了你,原谅我吧,我真的爱你。”

正说着,“哗啦”一声有人打开了推拉门。

妈的,这饭吃得也太憋了,都得从脊梁骨下去。

吴景安笑笑,抽了口烟,满嘴苦味。

许辉笑着答:“吴景安,对着一个男人说爱,你可真够恶心的。记不记得我说过人是分三六九等的,为什么总记不住教训,还敢奢望我!你以为,你到底在哪一层”

内容他记不太清了,反正就是那些少男少女特老套的悲伤恋歌。

“以前的你从来不会对着院子里的花草发呆,也不会在大半夜爬起来抽一地的烟。”

双手撑墙把他夹中间,吴景安憋了一肚子的火终于发泄出来,“你他妈耍我好玩是不是?说,你到底为什么来?”

没等活动结束,他们一家便离开了。

“好了,别闹了,醒醒,别睡,等会还得吃药呢,乖,吃完再睡啊,喂喂,说了别睡了,不然,我讲笑话给你听怎么样”

看吧,哥是一多伟大、多高尚,多有情操的人啊!

吴景安心里翻腾着太多说不清的情绪,表面上却是纹丝不动的平静,只是倔强地、执着地、一瞬不瞬地看着许辉。

沙发上零星坐着几个人,不算陌生的面孔,却也叫不上名字。

众人面面相觑,不解地望着他。

“庆祝什么庆祝奔三你缺不缺德啊!”

他闭上眼,不敢再看。

许辉笑了,笑着点了两下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