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她无声无息来到他身后,递了一碗白饭和一双筷子给他。

“醒了?”背对着光的人,淡淡出声,举脚跨入屋子里。

“烟儿,夫妻之事不急,等你的病好一些再说。但你必须答应我,此生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我而去。”他放开怀中的人儿,认真地直视着她。

“你不来找我师父打架,我就不喊你狐狸。”她瞪了回去。要比眼睛大,她绝对不会输给齐岚的眯眯眼。

“可恶——”他迅速爬起身,抽出腰间的匕首,大喝一声,朝那张绝美的脸蛋刺去。

“你不担心清白?”他转头望向她,凝视着她飘然出尘的侧容。明明是足以令天下男人心动的容颜,却背负着令所有江湖人闻风丧胆的名号。

“清白?倒是可以担心你的。”她睁开清亮的眸子,翻身半趴在他的胸前,制住他的双腕,靠近他的唇瓣,动作一气呵成。

两人几乎可以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吐息,她无赖地轻笑,分明是以戏弄他为乐。

耿千寒对于她主动的逼近没有过大的反应,即使耳根子传来的烧烫感是事实,他也不能面露紧张投降认输,否则她肯定又会得意地大笑。

两人亲近得磨到了鼻尖,他只是凝视着她。“随你,我可不会负意。”

他使劲挣脱她的牵制,闭目就准备入睡。她不介意男女同床,他当然也不介意,吃亏的人不是他。

她不强人所难地松了手,躺回自己的位置,只是憋不住那低沉沉的笑声。

耿千寒又羞又恼,只希望自己赶快沉睡,免得又被她占了便宜。

可是久久之后,他依旧无法成眠,身边多了个她,床榻变得很小,不能随心所欲地翻身,而她身上的馨香又不停窜入他的鼻间,可恨地干扰他的心神。

“寒……”她低喃。

他心下一动,转头望向身侧的她。从来……没有人这般唤过他的名字。

“我本来是想回来帮你收尸的,没想到你竟然好好地活着。”她的语气有点惋惜和懊恼。

他嘲讽地哼道:“真是对不住啊,让你失望了。”

“邪功的心法与武学,须搭配右护法特制的药材服用方能事半功倍,但倘若两者之闻失去平衡,抑或身躯筋肉不堪负荷此功法,很容易就被药性吞噬,一命呜呼。”言下之意,在她离去的这些日子,他没有接受指导却能活下来,已属不易。

又或者……他真的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

他勾了勾唇,再度闭上眼,并不特别震惊。“这么重要的事,你却只字未提,到底还是我命大。我说过了,我绝对会活下去。”

自古以来,愈鲜艳的东西愈是毒辣,邪功讲究速成,练就的方法就算会缩短寿命,他也不意外。

回忆习武的日子,身体偶有不适,但很快就在他的调息之下平复,原来那些练功的丹药也是会反噬的毒药。好个夜灵,从未和他提起这事儿,倘若他没有按照她的交咐习武,恐怕早就不在人世间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当一辈子的羁绊吧……”她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最后几个字含在嘴中教人听不清楚,但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渴望。

两人不再言语,这一晚,他没有真的入眠。

她的话一字字敲在他的心上。羁绊……多么严重的两个字,他从来没有奢望听见的话语,却在她口中轻易吐出。

他的母亲是赤焰门门主的女儿,却因为爱上江湖正义人士而逃离了赤焰门,数年后仍是被门主捉回处死:

他不曾见过生父,年幼的岁月一直都是母子俩飘零地过日子,母亲不许他提问父亲的事,他也就不问。直到母亲临死前塞了一条帕子在他的衣襟里,说那是她未完的心愿,无论如何他都要替她完成,甚至逼他立了誓。

他知道帕子上绣的图案,是找寻父亲下落的线索,母亲要他亲自将帕子还给父亲,这是他母亲一生没有实现的希冀。

赤焰门门主——他的外祖父,并未杀了他,而是将他烙上奴隶的印记,要他承受活着的痛苦,以警示赤焰门的其他门徒。

他当时不满十岁,受制于门规教条,过者卑微的奴隶生活,他对赤焰门的恨意可想而知,他一直在等待时机逃离赤焰门的掌控。

直至圣月教灭了赤焰门,他趁乱逃出,遇上了夜灵……

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夜灵沉睡的面容上,她的睡颜安稳而平静,五官精致得令人屏息,他虽然不至于动心,但也不能久凝,否则何时会掉入被迷惑的深渊,他也没有把握。

他别开眼,却在此时,感受到一双手臂不客气地摸上他的前胸,他怔了怔。接着,一双玉腿凑近他的腰间,他瞪大黑瞳,仓惶想退开却被她的四肢给缠住!

夜灵似乎是不自觉地朝他的身躯拢靠取暖,丝毫不觉有异。就像一个黏皮糖,沾着了他便不放手,而且有愈来愈过分的趋势!

“喂,喂……”他想要摇醒她,可她皱眉之后又偎他更紧。如果他有能力手刃她,他一定会很乐意施行。“喂!醒一醒——”

她嘤咛了一声,似乎在梦乡中被扰醒觉得不甚愉快,有些不耐烦地快速出手——“咚咚”两声,点了他的穴道。

刹那间,他傻眼地平躺着,全然不能动弹,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随便她依偎着他的体温,此刻她就算把他当成布娃娃翻来翻去,或是把他剥个精光,他也无力反抗。

可恶!怎么会有姑娘家这么不知羞?这是哪门子霸王硬上弓的手段?

耿千寒的脸色不再泛红,而是可怕的铁青了!

她说对了,该担心“清白”的人,是他。

翌日,夜灵清醒之后,立刻迎上耿千寒犹如困兽的眼神,她噗一声笑了出来,解开他的穴道后,安慰似的道:“我会负责的。”

孰可忍,孰不可忍!耿千寒不自量力地与夜灵打了起来,结果自然是惨败。

之后,夜灵便开始教授他更上一层的功法,耿千寒练功之余,去附近砍了好几根木头,拼拼搭搭成一座新的木床。

“你在做什么?”夜灵纳闷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