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顾秋回答的很轻,从唇间吐出两个字,浅的险些让秦紫叶没有听清。

然而,欧阳瑾有这样轻易就认栽过吗?不,绝不。挣扎什么的,还是必须的。

然而——

“你为什么亲我呢?”许言夏喃喃的问,顾秋不肯回答。

在这样明暗交融的光线里,没有多余的一个人,甚至没有多余的一个声音,以这样一种撩人的姿态相拥而立,难道不该生点什么吗?欧阳瑾的眉眼带着桃花,呼吸间尽是秦紫叶香喷喷的味道。

没有精钢钻也敢揽瓷器活儿的主儿,说的就是宋黎非。她的快乐都建立在了别人的痛苦上,她弹唱的起劲儿,神态淡定,闭眼享受,全然不管大堂里快要暴走的人群。光看她的外形,俨然世界大师;光听她的弹奏,也就三岁小孩儿。

“我给你扣帽子?切……”欧阳瑾抿了口酒,不屑的笑起来:“明明就是弯的嘛,还说我给你扣帽子。不要以为小秦罩着你,你就可以胡作非为哦!”

欧阳瑾故作冷静的喝酒,旋律却不长眼的朝她耳朵里撞。昨夜的忧愁又来了,抬头寻找,仍是看不到秦紫叶的方向。“可恶的十一,哪壶不开提哪壶!”欧阳瑾暗暗的郁闷。

对面的人仍然坐在马桶上,张了张嘴,做出一副委屈状。吞吞吐吐半天,也没有解释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当着她的面,来了这么一句:“你内衣,好厚……”

“怎么,看不起我?”此时此刻的欧阳小姐哪里看得出来小十一君心里头这样多的思想,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酒和郁闷。

“小秦,专心敲门嘛!不要恐吓小朋友。来,你说。”顾秋当然接收到了秦紫叶愤愤的小眼神,然而杀伤力到了顾小姐面前也不剩什么了。调侃和被调侃,伤害和被伤害,永远是朋友间的主题。

“小秦,你的调-教到现在也没起什么大作用嘛!”仿佛早已预知了秦紫叶的到来,顾秋丝毫没有惊讶,倒是脸上的笑容越灿烂,有那么点宋黎非上身的意思。

“哎呦,这规矩可不是人定的嘛!我说老板啊,您成人之美,不也算是桩好事儿嘛!”绿毛风情万种的声音像把锋利的刀,咔咔就劈到了秦紫叶面前。

秦紫叶功德圆满,迅撤退,留许言夏对着面前的一排,大于等于七个女人,不知所措。

“别愣神了,快四点了。你要迟到了。”小十一君大梦初醒的样子有那么点可爱,顾秋不自觉的弯起嘴角,打趣她:“要不要我给秦紫叶挂个电话,告诉她我包你一晚上?”

龙海酒店大堂,迎宾和礼仪个个精神抖擞,站得笔直。

顾秋拉开冰箱取了灌橙汁,递给许言夏,顺便将目光停留在她的胸前,饶有兴趣道:“小十一君,你有练扩胸运动?”她听得到许言夏略显混乱的呼吸,看得到胸口的起伏不定。

许言夏想要追问下关于酒店的问题,但鉴于顾秋的态度,俨然这不是重点,只好将好奇心压死在肚子里了。此刻若是宋黎非在就好了,许言夏暗暗的想。听阿亮说,那个笑起来露整整齐齐八颗牙的女人脑子里除了八卦还是八卦。她若在此,这点儿问题压根就不是问题。许言夏想着,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笑意。

“十一,她是你女朋友?你眼光这么差?”林小姐的态度依然很好,修养依然很高。

秦紫叶的语极快,许言夏插不上嘴。她觉得有些委屈,表情不自然的耷拉下来。

“古董真会说笑话,女的,男的,这种事情都拿来说。嘿,你真看到有女的了?”董舒娇滴滴的声音刚好吸引走了众人的视线,秦紫叶暗暗叹了口气,下意识的回身朝钢琴边上的许言夏看了一眼,那恨恨的一眼,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像放射出小刀子般,直扎进许言夏的小心脏上。

“不是说今晚他是我的吗?不准走!”肉肉很不高兴秦紫叶的打扰,嘟了下嘴巴,讪讪的将头扭到了一边,不去看漂亮的ss秦。

呵呵。许言夏笑,接过肉肉递过来的酒杯,饮下了一口冰凉。

“我会小心的。”许言夏点头,安分的态度就好像在开批斗大会,表情严肃的要死,更像是个地下党接受了重要的任务。秦紫叶想笑,又想叹气。

“秦姐……”许言夏有一些话想要对秦紫叶说,但真的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如果张口就说自己是个女的,那秦紫叶会不会立马变身,将她生吞活剥了呢?许言夏放空一秒,稍稍描绘了那不堪想象的画面,到嘴边的话立马变成了哼哼唧唧。

许言夏点头。欧阳谨的样子很好记,在那群或妖冶或柔情的女人里面,她显得有些酷,半长的垂在脸侧,在灯光不明的时候总是会遮住一些她的表情。

“小吴想象力蛮好,只不过,有些东西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没有那么自私的。”秦紫叶抚摸着新修的指甲,彩绘做的异常绚烂,在闪烁的光影里更显妖异。

“言夏,你生病了啊?”吴佳云抬手探探许言夏的额头,疑惑的问道:“没有烧啊,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要不我给你请假吧?看你这样,熬夜怎么受得了。”

许言夏不喜欢金色。对不起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见一只手从红女人的身后伸过来,一把捏住了她手中的酒杯,声音随即响起来:“喝酒吗?我来陪你,怎么样?”许言夏看到了一号,正朝她诡秘的一笑,眼睛里还是饱含着晶亮的光芒。

许言夏不明白秦紫叶到底要说些什么,一根直肠子不会拐弯抹角,便冲秦紫叶露出个灿烂的笑容:“秦姐,你的意思?”

一曲弹罢,大堂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仿佛这一刻lu变成了演奏会的现场,聚光灯交集在许言夏的身上。

“是啊,靠你!我早上开车去请lu的钢琴师,倒霉死了,居然撞树上了,把钢琴师的胳膊扭伤了。老板说,晚上营业之前找不到替代的钢琴师就叫我赔钱,要赔三千块!我才来干两天,把我卖了也没钱赔啊!而且,我骗老板说有驾照,这事儿抖露出去,肯定更糟糕!”吴佳云拧着眉头,圆嘟嘟的漂亮脸蛋都要纠结成个烂番茄了。

“剪掉的时候一定很伤心。”轻轻盖住小十一君明亮的眼睛,陡然生出的怜惜让顾秋不晓得该用什么表情来说明,只能化为浅浅的笑:“你留长的样子,应该很好看。”

“那我以后都不剪了!”顾秋的掌心微凉,恰好减去了许言夏病中的热量,却又带来了另外的一种暖,暖的有些烫。

轰——

一个惊雷闷闷的从窗外传进来,雨点啪啪的敲打着玻璃,又是一阵大雨。

“雨好大。”许言夏这才注意到外头的动静,转头看向身旁的人,心里顿时生了种种滋味。生病容易让人脆弱,也容易让人多愁善感。在这不到六个平米的房间里,顾秋坐的这样近。在这个瞬间,小十一君很想要伸手握住顾秋的手。许言夏被自己清醒的意识骇到,不敢再想。

“雨很大。”顾秋的目光停留在窗边,似乎隔着米色的窗帘看到了外头的滂沱。当然,顾小姐肯定不晓得身旁人的这样那样的纠结的想法。只是室内安静,室外飘雨,给心情蒙上了薄薄一层灰暗。

“睡会儿吧,小病猫。”良久的沉默后,顾秋终是站起了身,轻轻拍拍许言夏潮红略退的小脸蛋,笑着眨了下眼睛:“睡醒了,给饭吃。”

“嗯。”小十一君只觉得骨头都软了,还谈什么骨气。果真像只听话的小猫咪,边嗯边点小脑袋,还冲顾秋报以好几个灿烂的笑容,尔后乖乖的安心闭上了眼睛。

目光描绘着小十一君乖巧可爱的小模样,顾秋突然想起了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曾养过的一只小白猫。算起来那只小猫去世也有好些年了,该不会投胎成人了吧!顾小姐开始天马行空,在她的眼里,小十一君像小白兔,像小白猪,像小白猫,像很多种乖巧可爱的小动物,就是很少像人类。

“也许你太可爱,才忍不住要去注意你。”在许言夏睡着后,顾秋轻轻的自言自语,随后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话音刚落,床上的人儿像是听见了般,应和似的咂巴了两下嘴巴,翻了个身又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