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有些纳闷,“这是为何?穿成这样去县衙可不让人笑话?县衙又比不得在家里头。”

二叔婆听了这话,伸着手,慢慢地摸回去,惠娘赶紧对着泽文道,“泽文,快去搀下二叔婆。”

惠娘笑着安慰道,“娘,没事儿,祖父的事了了,我的心才能安。”

“那陈三叔倒是说说是和许家庄的谁一道喝的酒?”

惠娘挎着篮子和陈来旺的媳妇搭了几句讪,小陈婶子见惠娘这么能干地在挑野菜,夸了几句,惠娘立刻将自己篮子里刚挑地半篮子荠菜给了小陈婶子。这小陈婶子见惠娘这么大方,立时脸上就笑得像花一样。

蔡友仁和李氏听了惠娘这番话,立刻心里翻了浪花,既甜又忧。

泽浩坐回了椅上,直接回道,“我三年未曾好好读书,怎有那般闲功夫教只字不识的孩童,你还是另寻他人。”

“是啊,用荠菜做的咸饭也是好吃地很呢,等下一次我再去挑些回来,做一次咸饭吃。”

许氏翻着白眼,恨恨地挥着大胳膊了狠劲地炒着花生。惠娘见了她的样子,半笑着道,“大伯娘,这锅可要被你炒破了。”

泽文似是也听到了,“姐,林子里还有别人。”

蔡老头说得伤感,惹得陈氏抹了把眼泪,她也念着自己的小儿子,若不是当年穷得连一粒米都没有,老三也不用出门给大户人家做工去,就为了省下一口饭。现如今也不知去了哪儿,头两年断断续续有消息传回来,最近一年却是半分消息也没了。

惠娘心里不服,直接就想呛他。但是许氏却是快了一步,“这不是柳家妹子的相公?!怎么自己偷偷卖了牛把钱给了相好的,想赖我家公公偷了你家的牛?”

陈三媳妇骂骂咧咧,看着一溜烟跑得没影的蔡惠娘,仍是愤愤,踢了一脚地里的镰刀,却不想,竟是不小心刀口锋利,割掉了几颗菜苗苗,立刻心痛地恨不能扇自己的脸。

惠娘点点头。

“这便好,到时也是要给里长吃的,不好看的可是不能拿出去,让人笑话。”

惠娘自然知道这其中的道理。

蔡老头和蔡友根就着粥,吃了一盘糖饼。这早饭一吃完,便也是要走了。

许氏也终是从自己的屋子出来了,陈氏没给好脸,见她伸着手想拿饼子吃,立即端着桌上剩余的饼子进了灶间,嘲讽道,“自己男人要出门,做媳妇的倒是睡得香得很,这饭也不烧,也不知心是什么做的,可怜了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

许氏听着婆婆不阴不阳的话,心里头是有气不能撒。

许氏昨日夜里头一直想着蔡老头翻了案,她家的泽浩就能考秀才,这考完秀才便可以考举人,就这么考什么中什么,她家的泽浩那可是了不得,她就是那秀才娘,举人娘,以后还要做官家老夫人,越想是越睡不着,恨不能拉着蔡友根一道想着今后的体面日子。直到深更半夜才有了睡意,一觉醒来,蔡友根已是不见了踪影。

许氏有些恼他,怎么起了也不叫她。其实,这也怨不得蔡友根,蔡友根也是疼媳妇儿的,平日里木讷不善言语,对自己的媳妇儿是纵得很,这也是许氏虽说是个爱蛮缠胡搅的,陈氏也一直容着没与她撕破脸的缘由。

蔡老头又隔着篱笆叫了一遍蔡得财,终于见得他出了自己的屋子,蔡老头背着手问着,“得财,可吃了?”

蔡得财憨憨一笑,“吃过啦,咱赶紧地走吧,我老婆子一直在门口看着呢,非要等我走远了才肯回家。”

蔡老头拍了一下他的肩,笑道,“成”,又转头对着蔡友根说道,“走吧。”

一行三人要步行着先去里长家,随后再坐着里长家的牛车带着陈三,还有昨日里挖出的证据—牛头,一道去县里。

蔡老头走了没过一会儿,便听到了公鸡打鸣的声音,天微微亮了。

惠娘洗了脸漱了口回到大堂,天已是大亮了,仍是没见到巧娘的影子,心里颇是纳闷,若是以往,巧娘听了声音肯定是早已出来了,今日倒是奇怪了。

“伯娘,堂姐今日怎么还未起?”

许氏斜着眼白她,“怎么?我家巧娘多睡会儿,你便见不得了?以前你睡到日上三竿,我家巧娘可没说过你的一句不是,今日你倒嫉恨起来了。”

惠娘见她说话越来越离谱,也不理她,转身便出了大堂,去巧娘的屋子。

惠娘敲了门,却是听不见动静。惠娘又敲了几次,终是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

“巧娘,你可是病了?”惠娘见着来开门的巧娘神色憔悴,面色潮红,心里担忧起来。

巧娘让她进了屋子,“惠娘,祖父可是走了?我也不知怎的,没甚力气,昏昏沉沉的。”

听她这么一说,惠娘肯定巧娘是生病了。

“巧娘,你肯定是病了,我去告诉伯娘,让我爹去请个大夫给你瞧一下。”

惠娘转身欲走,巧娘一把拽住她,安慰她道,“惠娘别去了,这些小病睡一觉便好了。”

惠娘自然是不会听她的,这小毛病若不及时治,待成了大病可是会治不得要丧命的,惠娘可舍不得巧娘这么一个好姑娘因着微不足道的小毛病不及时救治丧了命。

李氏正在院子里喂鸡,见着惠娘急匆匆地从巧娘屋子里出来,便问道,“惠娘,怎么了?可是巧娘她……”

“娘,巧娘病了,我得赶紧去告诉伯娘,给她请个大夫呢。”

许氏听到巧娘病了,手里拿了半个还未吃完的饼子就站在大堂门口,说道“惠娘,你胡咧咧啥呢,昨儿个我家巧娘还活蹦乱跳的,带着你二叔公去解你的围呢,今日你怎么就咒她病了?”

“伯娘,我可不就是骗你呢,巧娘现在在屋子可劲地蹦着呢,要不,你去看看?”

惠娘这一番古里古怪的话,反倒让许氏放心不下了,三嚼两咽地吞了饼子,就火急火燎地朝巧娘的屋子走去。

“你伯娘总是这个性子,惠娘,你去后院里头找你爹,让他今天晚些下地,别待会儿巧娘要请大夫,寻不到人。”

惠娘点点头,转身便去了后院。

蔡友仁穿着短衫在劈柴,清晨的气温不高,他却是出了满满一身的汗。

“爹,巧娘病了,许是要寻大夫,你晚些再下地。”

蔡友仁听闻巧娘病了,停下了动作,“这好端端的怎么病了?可告诉你祖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