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之上前点住了那人全身的大穴,一脚踩在黑衣人的脸上:“我天池宫的地界也是你能乱闯的?说!意欲何为!”

醒之用浸湿的棉布,仔细的给落然擦拭着脸和手,待看到落然手指上的伤痕时,醒之皱了皱眉头,走到角落的橱子里拿起伤药的药瓶,抠了半天才抠出了一点粉末,连忙摸到了落然的伤口上。

醒之横了五步,身影瞬时隐没在郁郁葱葱的树林中,落然依照着醒之的步子都了五步,走进了奇怪的圈,然后看见醒之正一步步的朝远处跳跃着,落然观察了一会醒之跳跃的路线,见醒之再次隐没在视线内,方才起身跳跃,那步骤并没有引动周围的机关,落然就这样一步步的跟着醒之走出了玄地。

“呵,听说花会上,小七看到了一个宝贝,你说你不好好的在金陵守着那个宝贝,又跑漠北来干吗?你这次就不怕了……呃,呵呵。”

醒之将砂锅放在石桌上,落然方抬头看了醒之一眼,又继续看着手中的书卷,醒之伸手拿走了落然手中的书卷,放到一边,然后盛出刚熬好的汤和那个深红色蘑菇都给落然盛上了。落然眼皮抬也不抬,接过碗便开始吃了起来。

醒之扯了扯被子:“阿然不要睡了,起来我给你洗洗眼睛。”

醒之低头看了一下孩童的侧脸,恍惚之间似乎看到了一抹笑意:“你的名字叫什么?”

说来也怪,才救下那孩童的时候,即便是将他扔在地上,他也最多闷哼一声,如今不知怎地,只要醒之稍稍不耐一点,那孩童似是有感知一般,喉间便会发出痛苦的呻吟,浑身强直颤动不止,每每此时醒之都要连哄带求的趴在孩童耳边说上半天的好话,那孩童方能平复下来。

若非是那孩童身受重伤,醒之定要上前揍他一顿方才解气。

“大哥!可是伤口疼?!”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后,那人背着另一个人健步如飞的朝下山的方向跑去,空气隐约中传来,断断续续的话语。

醒之猛然顿悟,猝然抬头朝山下望去,只见方才的树旁,哪里还有人影。

醒之跳下椅子,走到奉昭身旁,拿过他流血的手指,摇了摇头:“啧啧,奉昭啊,若这皮袍沾上了血迹,我可就不要了。早说了,让你下山去最好的布庄,给我去定制一件纯白色的带着江南彩绣的那种貂皮披风,你却偏偏不肯,你说你做的衣服多难看,我都穿了这些年了,估计我若穿着你做的衣袍下山,人家连我是男是女都分不出来。”话毕后,醒之将奉昭手中的血迹吸吮干净。

奉昭!你一把年纪了,老骗无知幼儿,你觉得有意思吗?!有吗!?

莫显嘴角挂着血渍,再看到叶凝裳的瞬间,潋滟的凤眸中也有片刻的怔楞,他随即笑了起来,然后大笑出声。

“后山。”冰天雪地中,传来一句冰冷的回话。

醒之反身跑回山洞,手忙脚乱的穿上了衣袍,抬眸看到穿着亵衣坐在石床上的落然,连忙将落然拉到被窝中盖好:“阿然先睡,我去去就回来。”

婀娜山后,最西北角有一座长年累月堆积而成的冰川,冰川下面有个弧形的山洞。

只见山洞两边的走道内,每隔几步便可以看到一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在这样的黑暗中散发出幽幽冷清的光芒。

洞内,一排排的画像与灵位。

奉昭站在最后一副画像边上,静静的凝视着画中的人。

画中人一身似火的红衣,长长的黑发飞舞在身后,嘴角还挂着一抹睥睨天下的浅笑,她眉似新月,眸若星辰,唇若点朱。容貌倾城,艳丽逼人,宛若烈日般的耀眼的容貌,让人不能直视。

奉昭垂着头摸了摸手中的长剑,良久良久,放在了画前的长桌上,他上前一步,取下了那副挂在石壁上画像,摸了摸画中人的脸颊,眼底划过一抹沉痛。

“奉昭!你在干吗!”醒之上前便要抢夺奉昭的手中的画像。

画像已被桌上的长明灯点燃,醒之不顾灼热用衣袖扑打着画上的火苗,可是那样燃起的火势,瞬时已将画卷焚为灰烬,一副好好的画像,在醒之全力的扑救下,只留下一角红色的衣摆。

“奉昭!你干吗烧掉师父的画像!”醒之气休休的问道。

“我画的。”奉昭转身朝洞外走去。

“奉昭!你真很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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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奉昭!你的剑!”醒之拿起桌上黑色的长剑就追上了越走越远的人影。

“不是我的。”奉昭快步走出了山洞,冷冷的回道。

醒之气喘吁吁的拽住了奉昭的衣角:“奉昭你干吗连剑都不要了。”

奉昭回头垂眸看着醒之手中的黑色长剑,冷声道:“这本就是天池宫之物。”

“可是奉昭不就是天池宫的人吗?”醒之吞了吞口水,急忙说道。

“以前是。”

醒之楞了一下:“之之不明白奉昭在说什么。”

奉昭蹲下身,摸了摸醒之的凌落的头发,低声说道:“天池宫历代,一个仆士只会陪伴自己的宫主一生,若宫主早逝,那么仆士就会根据宫规选出下一任宫主,当新任的宫主选出自己的仆士的时候,那么上一任的仆士就不能再待在天池宫了。”

“可是,奉昭、我和落然、咱们三个不是也可以住在一起吗?现在天池宫的宫主不是之之吗?那不就是之之说的算吗?是不是奉昭?”醒之小心的说道。

奉昭站起来,望着远方:“奉昭想回金陵了。”

醒之紧紧的攥住了奉昭的衣角:“奉昭不要走好不好?之之不想离开奉昭,奉昭走了那么久,之之每天都在想奉昭。”

奉昭望着远处,不再言语。

奉昭的神情,让醒之莫名的害怕,她双手搂住了奉昭的腰身:“奉昭,之之错了,之之以后都不敢了,之之再也不调皮了,大不了以后之之再也不让奉昭嫁人了,再也不说奉昭年纪大了,再也不说奉昭脸上的刀疤了,奉昭不要走好不好?……奉昭在之之眼里,一直都是最好看最好看的,真的,奉昭,之之对着雪神发誓,只要奉昭不走,之之一定很努力很努力的练功习字,之之一定会超过历代宫主,做一个让奉昭骄傲的宫主。”

奉昭垂眸,手徐徐的抬起,抚摸着醒之的乱发,轻然一笑:“即便是没有奉昭,之之也会做到这些的是吗?”

醒之咬着唇,摇着头:“不会的,不会的,奉昭别走,奉昭不要丢下之之……不要丢下之之。”

奉昭再次蹲下身去,抚去醒之脸上的泪水,柔声说道:“之之长大会是什么模样呢?可惜奉昭看不到了。奉昭要回金陵去了,以后不能再照顾之之,之之自己要好好的。”话毕后,奉昭抬手点住了醒之的穴道。

“不,不要……奉昭……之之也不说乱说了,再也不让奉昭嫁人了,再也不说奉昭脸上的伤疤,再也不说奉昭年纪了,我们就待在婀娜山哪也不去,之之在婀娜山陪着奉昭,一直陪着奉昭,一辈子都不要和奉昭分开……别走,奉昭奉昭……”醒之的眼泪不停的流着,哽咽着一遍一遍的叫着奉昭的名字。

奉昭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朝下山的路走去。

“奉昭!你别走!别走!奉昭!你怎么能把之之一个人丢在这雪山上?你不是说之之是宫主吗?你不是说会一直陪着之之的吗?……你不疼之之也没有关系,不喜欢之之也没有关系,不愿和之之说话也没有关系……奉昭只要在这陪着之之就行,之之只要能看到奉昭就好了,之之会煮东西了,也有习字背书,也会听话习武的,再也不乱说话了,奉昭!奉昭!之之会听话的……真的会听话的!你不能把之之一个人丢在这里,你不能……不要之之……”

“奉昭!你走了,我会恨你的!奉昭!我恨你!苏醒之会恨你一辈子,一辈子的……”

越来越小的人影,终于消失在白茫茫的天地间,寂静的雪山上只剩下了一个找不到回路的稚子,那一声又一声啼哭,声声悲痛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