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隐大小:590k类型:都市时间:201342816:58:20在他给我提水的份上,我才不这样舍命陪君子。修岳跳得兴起时,动作特别大,把我扔出去,又把我拉回来,还尽踩我的脚。

“我是四川人,喜欢的就是大熊猫。”他说,递给我一本书:“学校旧书店大降价,好不易找到一本英文小说,送你。”

我一看,是毛姆的《月亮和六便士》。

“你看过吗?”

“没有。”

“我看过中文译本。很好的故事。其实我们可以组织一个读书会,定期见面,一起讨论自己喜欢的书。”修岳给我的印象就是这样,他见缝插针,很有计划。我看了他一眼,在301哥哥当中他长得也算出众,学业更是拔尖,导师就是校长,不可谓没前途,就因为学的是哲学,又像我一样来自乡下,我们寝室的妹妹们就只对他的憨厚感兴趣,一有重活就想起他,动不动就派他去打开水。他是301哥哥中最好说话,最甘心接受“任务”的一个。

“以后再说吧。”

学校的舞厅乏善可陈。我一边跳一边心事重重地想,损失了一半的收入,我的生活费怎么办,我的学费怎么办,我弟弟明年的学费怎么办。我爸爸的肝炎怎么办。我爸从来不让我担心他的身体,但乡村的医疗条件有限。我在北京给他寄药过去,一瓶七十五块。我不告诉爸爸那药多少钱,就说是五块钱一瓶。

我心不在焉又技艺娴熟地跳完了舞,还低着头装作专心致志认真学习的样子,乘机省掉了和修哥哥答讪的时间。途中交换舞伴,我和每一个301的哥哥都跳了一次。只有路捷打趣我:“谢姑娘今天打扮很不寻常啊。”

“是吗?怎么不寻常?”

“眼睛和嘴唇画得这么黑。”

“在唐代这叫作‘啼妆’,知道么,这叫风格,这叫复古。”

“什么时候一起出去吃饭?冯静儿老说你一人在外不容易。”

“怎么想起请我吃饭?”

“你的那位王同学今天邮件过来,答应帮我修改留学申请信。”

“还是你们能干,我都不知道他的邮件地址。”

“周六晚上七点,西街的九味轩怎么样?请王同学一起来。”

“要请自己去请,我不作陪。”我微笑,这群user。

我和修岳他们一起跳到舞会结束,鸣金收兵,大家在门口喝了豆奶,路捷、安安他们要去看录相,只剩下修岳和我慢慢散步回来。刚刚下过一场小雨,夜风如水,花气袭人。在黑夜中,我远远看见寝室楼的大门边有一个白色的人影。

我砰然心跳。

走到门口,那个人影说:“hi”

“hi”

然后那个人影握了握修岳的手:“同学怎么称呼?”

“修岳。”

“修岳同学,多谢你陪小秋跳舞,多谢你送她回来。”

两强相争,勇者胜。修岳的脸瞬时苍白,不由自主地退后半步。他抬起手,看了看表:“小秋说她累了,想早点休息。”

“放心,我会照顾她的。”沉着的笑。

然后,我的手便被这个人影握住了。

“这么晚,你们……还出去?”修岳说,语气有些颤抖。

“就在校园里走走。”那个人影微笑。

沥川的手总是冰凉的,像是冷血动物。我们漫无目的地向校园走去。

“小秋,很遗憾,我不能陪你跳舞,”他轻轻地说,“但我愿意看见你快乐。”

我转过身子,看着他:“沥川,你一直在外面等着我吗?”

“没等多久。”

路越走越黑,没有灯光,我们好像走进了一道丛林。

我带着沥川在树从中穿梭,好像背后有一头正在追逐的野兽。他紧紧拉着我的手,看不清方向:“小秋,我们迷路了吧?”

树丛中有一道草地,月光清冷地洒下来,我觉得,我找到了合适的位置,便在一棵树下停了下来。他一把抱住我,我背靠树杆,双腿紧紧盘着他腰,居高临下地吻他。树枝摇动,雨后的水滴漫天而下,滴在我的头、他的脸上。

他专心地吻我,鼻尖在脸颊间摩挲,温暖的气息,冰凉的雨,宇宙在唇间交错。

我想,我得记住这个时刻,十一点四十九分。米色毛衣、兰色花裙、低跟黑皮鞋。主题:“丛林激情”、“校园花事”。天气有些冷,我们的肌肤贴在一起,又有些热。沥川穿着件白衬衣,没穿外套。

树干的泥土把我的衣服弄脏了,沥川问我有没有手绢。

就在这当儿,我听见了脚步声。仓促间,我们各自以飞快的度整理自己。不料,一束电光已笔直地照了过来,照在我的脸上。

“站住!校园民警。”

沥川将我一推,小声道:“快跑。”

本来我用不着跑的,可我们的样子太狼狈、太可疑了。若是被抓住,没干什么也说不清了。我拔腿飞奔,看见有人迅追过来,然后,有人拦住了那个民警。然后,有人扭打起来。我想也不想,就冲了回去。沥川倒在地上,那个民警的块头几乎赶上施瓦辛格,他用皮靴踢沥川。我冲上去,劈头盖脸就抽了他一个耳光,大吼一声:“住手!住手!你跟我住手!”

那民警停住脚,一把抓住我胳膊:“小丫头胆子不小!你们是哪个系的?”

“哪个系不关你的事,我们俩在这儿说话,犯你什么事了?”

“说话,哼,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干的好事!”

我冷笑:“你敢把我抓回去,我就说你企图强奸我。你看,我胳膊上有你的指印。”然后我一把扯掉他裤子上一颗扣子:“手里有你的扣子。”

他不怒且笑:“你以为我怕你这点小把戏?今天且饶了你们。看你这样的胆子,量那小子也不敢把你怎么样。想干好事到外面开房间,这是鸳鸯林,每天晚上都有民警巡逻。”

说完这话,他忽然消失了。我跪到地上,轻轻推了推沥川。

“沥川,沥川!”

他在地上,轻轻地喘气。

“你受伤了吗?”我的身子不自觉地起抖来。

“我没事。”他勉强坐起身来,脸色苍白得可怕。

“坐在这里别动,我去找人送你去医院。”我知道他受了伤,且不能动。

他一把拉住我:“不用去医院,我可以自己走。你……扶我一把。”

我把他扶起来,将手杖递给他。他接过手杖,问:

“那人……伤了你没有?”

“就捏了几下我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