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童站住了脚,似乎,大概,也许,可能,这是男人第一次正正经经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有点异样的感觉,不禁回转身来,意外地看着满脸凝重的男人。

方博年似乎想起了什么,几天里的训练,至少让他懂得这咳嗽的含义。

“不回家吃饭打个招呼就好,电话费现在很便宜,掏不起,没关系,像我一样留字条。”郝童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小狐狸应该更名小刺猬,方博年被刺得上下都失调,心里又打起鼓来。

“你怎么睡在这里?”

门开了,靠在墙上的李莫赶紧跳了过来。郝童抱着书包,微微一笑:“李哥,我送你。”

“你就那么点东西?”李莫指了指地上一个小小的旅行包。

“不是我要提骆月晨,是你自己非要提从前的……你先尝试一下,实在不行,再说,我晚上有个会,都等着呢,就这样吧……什么?让我过去?现在?不行,再说郝童第一次搬过去,我就凑热闹,不太好吧……喂……好好好……那……散了会吧,我过去。”

宣传部经理也满脸黝黑的苦不堪言:“方总,你看……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库房一直都锁得好好的,突然就起了火……”

方博年呷着咖啡,懒懒地说:“别琢磨了,那是我的废卡,你那破手机,我早就想换了。”

方方的别扭就是他那颗脆弱的灵在悸动。因为后文里会有更深入的描写,本不想又自我大喇叭广播,看来,需要在这里提前和亲们做个沟通,否则明天一早起床,哇塞,人都跑光光了,没跑的,也得把我虐个半死……惨……

合上因吃惊微张的嘴巴,放下碗筷,站起身,郝童缓缓地靠近这个无声落泪的大男人,迟疑着,谨慎着,张开双臂,最终,抱住了男人的头。还好,老狐狸没有丝毫的抵触,任凭泪水浸湿郝童的衣衫,偶尔的抖动,搅人肺腑。

小狐狸丢下psp,斜斜地瞟过来:“你既然病好了,就不需要别人照顾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说完,真的开始收拾东西,穿上外套了。

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只要一睁眼,就看见小狐狸忙来忙去的身影在屋内晃动,一会儿抱着被子,一会儿拖着扫把,一会儿又哼着小调擦擦这里,抹抹那里。

方博年进了洗手间,有点纳闷,今天的李莫,怎么这么安静?

一个在酒吧那样的场合,不跳舞,不喝酒,不聊天,闷头玩游戏的男孩恍恍再现。方博年缩在棉被里,看了看李莫,小声嘀咕着:“天真。”

李莫默然无语,良久,沉沉说道:“辛苦的不只你一个,他,也一样,给他点时间。”

“你就是贱……”

方博年自斟一杯,也慢慢地品了一口,回视丁未的研判目光。

奇奇不理,探身看方哥的牌,下巴放在方哥的胳膊上,还好,方哥似乎没有异议,任他搭着。奇奇索性得寸进尺,又向方哥靠了靠,一把牌下来,便腻在了方博年身上。

见到方博年再次意外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奇奇觉得整片天都是玫瑰色。彰彰也愉悦地喊着方哥过年好。

一进门,方博年是第一个,所谓的客人据刘亚说还没有来。闻着灶上洋葱煨鸭肉,方博年还真有点饿了,自大年三十在母亲家吃过年夜饭后,就再也没有正经吃过什么,酒店里的饭菜再好吃,却永远都有一股冰冷冷的疏离感。

李莫暗问自己,当初是不是应该选择心理学,而不是学法律。

方博年几乎没有动过筷子,抽上一支烟,偶尔看看狼吞虎咽的奇奇,偶尔看向窗外的凄冷。

也算不虚此行,粥事件,可以暂告一个段落了。心事忡忡地叹了口气,方博年站起了身,外套一直没脱,身上热烘烘的让人头晕。

站在步行梯门道里的男人,尽可能地藏住身形,却又很努力地看向楼道里的情况,可惜,只能听到女孩的声音,从这里,根本看不见开门者。

方母却踱向了厨房,两个儿子都回来了,她得抓紧把冰箱里的两尾鱼收拾出来。

方博年又笑了,向全场员工挥了挥手,大家安静下来。

下午两点,近千人的礼堂已做满,过道两旁还有不少站立的,有的员工还带了家属凑热闹,有的虽不在同一部门,却也隔行越位的打着招呼,一时间,博A酒店的礼堂喧闹嘈杂,人声鼎沸。

方博年接刀又挡针,泰然自如。

李莫知道她指的什么,沉吟着:“应该不会,这个,不一样。”

见到丁未的一刹那,方博年愣了。这人远比想象中的年轻,虽然实际年龄已过半百,两鬓已斑白,眉眼间却十分的清俊硬朗,颔的瞬间,倒有几分书生气,一抬眼,威严与凌厉方才散射出来。

“你还是改改吧,把那些敏感、露骨的地方拿去,我只想做宣传,不想抨击谁。”

李莫看着,恍然了,估计是怕提起游泳馆的事儿。耸耸肩,这个,心眼倒是不死,又活得过了头。

方博年看了看李莫,知道他一直都不是很支持,晃动着车钥匙径直往车那边走去。

“要学的东西很多,一辈子都不够用,慢慢来吧。”

“怎么搞的?这是客梯,东西怎么放在这里?”

李莫一愣,行啊,什么来头,小屁孩别是傍着什么人呢吧,唉,可怜的方方。

众人又是一阵敬仰之情。

奇奇捡起丢在地上的游泳裤,天蓝色,配上那亮白的肌肤,耀眼的很。

你不需要律师,也不需要杀手,你需要的是爱情。

“博A目前的各项经营展的很好,做贸易有点起步晚了,你又从没接触过,是不是有些盲目性了?”

“嗯,这几张挺好,你们方总真是个出色的人物。”出于女人的聒噪,董菲感慨着

来之前,方博华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太多话,不要过于尖锐,不要太长时间,不要……气得董菲一摔电话,那就取消采访好了,就你大哥是金贵人,别人都是草芥吗?至于那么紧张吗?又不是外人,虽然每次见面,方博年的确话不多,人也淡淡地,但还不至于像方博华担心的那样,这人多么的尊贵,多么的不可亵渎了。

女孩诧异地看着他,方博年单刀直入:“你为什么每天送粥给我?”

拖过枕边的happyboy,一个填充绵的布偶,蓝格子的睡衣,歪戴小睡帽,弯弯的笑眼,翘翘的大嘴巴,笑得满脸阳光普照。在法国乡村小镇上的手工作坊里第一眼看到它,方博年就莫名地喜欢上那没心没肺,世界多美好的笑容。

方博华喜欢哥身上的温暖与厚实,让人安心,让人快活,他很想尝尝哥的味道,软软地小舌带着棒棒糖的甜腻舔了过去,哥的味道果然好吃,咸咸的,甜甜的,滑滑的。

不过,有件事情,她实在不能放弃,当年儿媳妇和儿子离了婚,一声不吭地也带走了方家那点血脉。对此,她一直耿耿于怀,每次见到儿子,不吐不快。

陈可微笑着走进来,方博年有点头疼,他该怎么开口呢?

“那你打算怎么拔掉这把草?”李莫提到实质性问题。

讲理的怕不讲理的,不讲理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方博年自有生以来,见过很多流氓和无赖,他们最大的共同之处就是不要脸,但,是人都有底线,不要脸的怕什么?

老狐狸不说话,小狐狸大气也不敢出。

方博年浏览简历,他是来应聘宣传部企划经理的。几句简短交谈,方博年问一句,他答一句,多一个字都不说,好像不屑讲话的样子。又看了看他皮夹里的作品,凑合,并没有预想中那样更高一筹。

李莫眼白徒增,虽然这话不似亲人胜似亲人,可……也太打击大律师的自信心了。

方博年从水中抬起头,镜中两人互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