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童转过身,淡淡地:“不了,你们去吧,我有点累。”放下猫,拎起地上刚买回来的菜,走进厨房。

这倒让方博年不禁抬头打量起奇奇来,粗糙的棉布纹理,淡紫色倒也柔和,身材好,可以遮掩很多缺憾,廉价的耳钉在右耳上闪闪烁烁,亦如他现在闪闪烁烁的眼神。虽然奇奇在这几个男孩子中是最漂亮的,但他的穿戴却远不如郝童身上名牌闪闪。当然,仅有的两次相见,一次是昏暗的酒吧,一次是根本什么都没穿。

轻轻地动引擎,不远不近,缓缓地滑行在女孩身后。因着雪天,这样的车,也无甚不可。男人颇有耐心地随同女孩慢慢靠近了一个中档小区的门口,这里,离自己的公寓区仅有几分钟的路程。

方母和董菲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起奔过去,可惜,门被反锁了。屋内传来方博年罕见的吼声:“说,去哪儿了?”

又是一个全场走,没有了刚才的轻松,赵莹不安地拖着盘子,回到了舞台中央。

方博年冷笑,我既不是变态,也不贱,我就是要得到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这是葛花和橘皮的作用,你最好一口气喝完。”郝童淡漠地说。

李莫仰慕之情,泉涌而出:“刘亚,真该让方方醒着听你说这话,就知道人间处处是温情了,省得老觉得别人都欠他的。”

方博年有点意外,他还没打算这么快就鸣金收兵了呢,正在磨刀霍霍的时候,人家却举手投降了,没劲。

“让他进来。”

郝童款款一笑:“谢谢。”

方博年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没有几个不上网聊天的,不分时间,地点,公司里,看着一个个窝在电脑前努力工作的样子,一半以上都在网游,算了,只要不耽误工作,方博年通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说呢?”

那种地方,除了能带点土,还能有什么?

奇奇欲要去追,被吐着水的李莫一把抓住,一边咳嗽一边说道:“你想死啊,别搭理他。”

奇奇扭脸问方博年:“方哥,你喝的什么?”

奇奇懂,可他不愿意,满眼的欲火扑扑地窜腾,清凉的水怎么也浇不灭,燎烧着方博年:“哥,你不想我?可我想着你呢。”

小狐狸揉了揉眼睛,挺了挺胸膛,一副别人贱我,我不能自贱的慷慨小样,清了清嗓音,正色道:“方总,您看明天上午可以吗?十点?”

俩人都笑了。

董菲需要的照片,方博年说企宣部那里有很多,可以挑几张,要比现拍效果好,一个电话过去,方博年跟企宣部打了招呼,董菲可以过去拿了。

李莫安心道:“成啊,小孩还挺会做事的,你可以放心喝你的粥了。”

陈可愣了,方博年的回答有点出乎意外,他不是一个不介意的人,如果粥真的是自己送的,他一定很介意。可惜,他介意的另有文章。

几个桔子,还是三天前的,一个鸡蛋,半块生姜,还有一块昨天吃剩的面包圈。

得到的答案通常是“没有。”

方博年无奈地笑了,习惯性地摸了摸弟弟的头:“别什么事都自己抗,万一女朋友跑了怎么办?”

雪白的鱼生粥熬得粘稠,少许鱼丝、姜丝隐在一片晶莹里,碎碎的菠菜绿散着清香,方博年好久没见过这么精细的粥了,连酒店的后厨都没做过。

方博年转过身,疲倦地坐了下来,喝了一口陈可倒的热水,声音慵懒延长:“真麻烦,玩了一辈子的鹰,倒让一只小鹰给啄了一下。”

太狂妄了,太嚣张了,他坐在博A集团最高职权者的办公室里,居然放肆到如此地步,这和他刚刚站在门前缩手缩脚的样子,又是判若两人,他真的是千面影帝,小小年纪,见风使舵,却又不卑不亢,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俩个人都不动,因为都不敢动。仿佛一动,就会酿成更大的错误。

博A集团为他们提供了最佳的跳板,实习期一过,拿着博A集团的推荐信,都飞向了更高的枝头,即使留下来的,也是不出两三年,翅膀硬了,单飞了。

数李莫话密,仗着自己天生一副律师的巧嘴,窜腾着众人又喝了不少,这下,全军覆没,一群老总、ceo,有头有脸的人物,勾肩搭背,电话一通乱响,叫着秘书、司机来接驾。大军的电话格外暧昧,大家哄着,知道这个恢复了单身的家伙,床边却永远不会缺女人。

曾是方博年下铺的大军,现任某国际知名企业的副总,提到某部部长,一个掌管某些重要渠道的人物,大军夹枪带棒的了一通牢骚,看来,没少打交道,也没少受挫,能做到今天的位置,谁又不是过五关斩六将的拼过来的呢?咱不能做爷,就做他爸,将阿q精神扬光大,这里不是美国,这里是中国。

“算了,没必要知道,反正你也记不住。”男孩毫无芥蒂地说,没有丝毫的不满与嘲讽。

男孩还是那副光辉形象,一本正经地盯着他:“全部,所有。”

贝雷帽也念了一个。

几杯酒落肚,年轻人的嚣张越彰显无遗,小宇、小唯显然很自负酒量,频频向方博年举杯,一口一个方哥,一喝就是一口干。这可是威士忌啊。

腰肢的确柔韧,方博年的脑中闪现出这样的腰肢如果将他压在身下,该是一种什么样的美妙滋味。

方博年走进的一瞬间,几双忙碌的眼睛都汇集过来,亮了亮,闪闪的,在他的身上呈黏着状。

方博年简单地与那端互拜了个年,便将电话递给了母亲:“你孙女找你。”

方母激动地接过来,拖着长长的颤音叫着对方的名字:“童——童——是你吗?我是奶奶——”

方博华笑着对微微蹙眉的哥哥说:“哥,先坐下吧,这电话不打没电了,别想走。”

方博年没坐,反而眉头蹙得更紧了,嘀咕一句:“宋鑫怎么给孩子起了个这名字?”

方博华笑捶哥哥的肩头:“人家不是还有个洋名叫克瑞丝吗,托尼?”

托尼是方博年在美国时的英文名。方博年看了弟弟一眼:“别叫啊,再叫我让你见不着明早的太阳。”

“托尼大叔生气了。”方博华保持安全距离,继续叫着。

方博年的情绪开始好转,方博华再接再厉:“托尼,托尼-稀里哗啦……”

方博年抓起沙靠垫追上躲闪不及的弟弟,一下闷在脸上:“都说了不许提这烂遍街的狗屎名。”

“哈哈,托尼急了,妈,救命啊。”

方母努力听着那端孙女磕磕巴巴的中文拜年,冲着闹在一起的哥俩摆着手:“不要吵,我听不见童童在说什么。”

果然,电话一打就是半个多小时,祖孙俩到底听懂对方多少,无人知晓,挂上电话后,方母的眼泪落了下来。

母亲抹着泪,方博年也不好再提回去,使使眼色,弟弟博华便腻了过去,搂着母亲瘦弱的肩头:“妈——大过年的,别哭啊,来年不吉利,包饺子吧,快敲钟了。”

是啊,快十二点了呢,再过几分钟,这一年就一去不复返了。

电话又响,方博年接起。

“方哥,过年好。”奇奇甜丝丝的拜年声飘荡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