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宫女连忙要去,又被樊师阙突然叫住:等等……

樊师阙好奇的盯着她看,全然忘记了自己如此明目张胆的眼神是不合适宜的。就感觉身边的人推了推自己说道:说你呢,别看了,老盯着姑娘家看,你想讨媳妇了吧?

在春华宫,有怜贤妃这样受宠的主子,奴才们自然口气硬多了,而春芬生来就一副好欺负的小模样儿,其他人还会客气吗?

这边墨今正等着看两宫的好戏,那边琉才人、毓才人的戏码也快上演了,正当墨今悠闲得意的时候,裳嫄宫却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樊师阙。

墨夷炘本来正收拾着医具,听到这话愣住了,随抬起头头,表情难掩惊讶的回视墨今,不经意却撞进她略带关怀的眸光中……墨夷炘晃了晃神,忙垂下眼解释着:许是近日天气反复,人心反常,下官自问难以适应罢。

怜贤妃背后是礼部,琉才人背后是户部,宝婕妤与毓才人背后则是兵部,这三者之间本应该是各属一派,并无私交的,但是他们的女儿之间却有着这么多疑点……

两人议论着,一边麻利的整理秋千的绳索,又多缠绕了几圈固定。墨今状似不经意的在一旁整理衣裙、理理头发,听着两人的对话,双颊忍不住开始泛红。

身为臣子理应为国家、为社稷、为皇上效力,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墨今微眯着眼,懒懒的靠在宇文綦的怀里,享受着微风的吹拂。心想着宇文綦一向行事果断,他也会有犯难的时候?

樊师阙听到此言微微一怔,总觉得墨今话里有话,便要问她何出此言。却不想刚开口便被进来的芒月打断:禀主子,宝婕妤求见。

临走之时,樊师阙又看了眼墨夷炘,心里泛出不好的预感。所谓关心则乱,樊师阙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的,只是心心念着或许墨夷炘会再次对怜贤妃不利。

就算她再不愿又如何,根本就没有人会在乎她的意愿,所有人都只想着她应该为了某种原因牺牲自己,应该如何顾及大局……

墨夷炘此言并非是夸大其实,雎鸠宥是毒性加之至阴至寒之体质,一般的避孕汤药对她来说根本造不成伤害,所以雎鸠宥服用了是可以的。但是墨今则不然,墨今除了体质至阴至寒之外,并无其他症状,贸贸然服用避孕汤,只怕会伤本伤气。

所以赏菊会,本意上也是用来测试各宫主子品行、智慧的。这菊花有何可赏?在宫中,平日里所见之菊花珍品不在少数,为何还要举办此会?

墨今见她身穿粗布麻衣,尚不如自己的棉质衣料,头发也有些烦乱,想必是宫女并未好好侍候,所以要自己动手打理的缘故。至于气色……墨今只能说她面色枯黄,两颊微微凹陷,诚如秋天要落下的枯叶一般萎靡着。两眼下微黑,疲倦之色尽显,只是双眼的神采倒是由比从前。

毓才人掩嘴轻笑:姐姐真是的,又说笑了。姐姐你玉手骨节纤细,肤色晶莹剔透,混若天然,若无好扇把玩衬托岂不是可惜了。这扇子萌毓还留有一把,所以姐姐大可以放心的收下。这也是萌毓的小小心意……莫非,姐姐是看不起这小玩意吗?

墨今仍旧不语,闷闷的装睡,却又听道:只不过这画中人好似在哪里见过……宇文綦的声音透露着笑意。

不过现在想想,第一次见到公伯芸之时,若不是她眼疾手快,相信芒月献上的毒药早就毁了墨今的容了。公伯芸的身手一向敏捷,墨今先前还听文权说过公伯芸自小在家是学过几招功夫的。现在一想,这恐怕不仅仅是学过几招,定是受了训练的。

目前为止,怜贤妃不能专心对付宥淑妃的真正原因,都是因为在身后还有个明雪宫威胁着,也难怪她会左右顾及不暇。但是只要使怜贤妃以为明雪宫已然不再是威胁,那么她便可以将全部精力都投注在宥淑妃的身上。

为何墨夷炘会迟到,墨今心里是猜到几分的。

虽然当时的芒月是有听没懂,甚是不解。但是也还是将毯子细心的裁剪、缝纫了一番,就连墨今都夸赞着冯家巧手名不虚传。

墨今轻握着涟贵妃的手,摇了摇头,漾开一个宽慰的笑容:姐姐何必妄自菲薄,自从入宫以来,姐姐多番提点,妹妹始终铭记于心。姐姐您就好像墨今的风向标,为我引路、为我架桥……很多事,姐姐都没有直接说与墨今知晓,但是却用实际行动告知妹妹一些为人处事的道理,妹妹又岂会不懂?

这段日子,怜贤妃经过了太医院的细心调养与樊师阙的开导,她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心情也不在阴郁了。自能下床后,怜贤妃每日都会陪妙婳公主玩上一阵。也许是因为怜贤妃之前胎流的缘故,宇文綦念及此因便特恩许妙婳公主每日前来探望一个时辰。

墨今微垂下眼眸,状似惊讶的猛抽回了手,随即有些尴尬的笑着:如此,本宫就等樊总管的好消息了。说完,墨今便头也不回的走开了,步子极快。

很显然,墨夷炘绝不是心存“医德”之人,所以在墨今看来唯有先对付芒秋宫,拉拢墨夷炘才是上上之策。

现如今,雎鸠宥对毒人的观念已然深入骨髓,而要阻止她就只有“以毒攻毒”的办法。

所谓毒物七步之内必有解救之良药,蛊家寨赡养如此多毒虫,又怎么会不懂得趋毒避凶之法呢?

在那之后的一年中,墨夷炘四处探访,却始终寻觅不到两人的踪影,墨夷炘不辞辛苦势要找到雎鸠宥为止,因为从小他便有句话想对这个自己的师妹说,却碍于寨规难以道出。

“心冷、心寒、心冻……”墨今微眯着眼眸靠在他的肩上。

不仅如此,公伯慧与其他女子一样,自小便自持着在家从夫的道理,就算心中不郁表面上还要以夫为天,就算夫婿稍有不妥,亦要遵从。但凡无子者亦要自荐为夫婿纳妾,为夫家延续香火。

身后的胸膛温暖宽大,腰间的手臂强而有力,很显然是名男子。

蛊家寨的毒虫向来是不作为残害百姓所谓贩卖的,就是卖大多也是用于报信、自卫上,若是被蛊家寨族人发现有人拿五毒意图不轨残害百姓,那么这个人迟早也会被五毒反噬。

而这表态不能太明显,回复亦不能太过度。只要让宇文綦意会到自己的心思与悔意便已足够了。

如今,臣妾实想为皇上分忧解难。

这闻人宰相家的两姊妹均与众不同,年长的贵为贵妃,暂掌凤印,可以说是等于凤袍加身、富贵已极了。虽然之前已传出贵妃有病在身,短期内不可再侍驾,本以为闻人家的势力会受到动摇。

墨今的脑子腾地一下被扫空了,只能傻兮兮的看着被月光映照出的宇文綦的俊脸。

墨今笑脸迎向樊师阙,继续说道:“还记得本宫初入宫闱之时,曾经与贵妃姐姐共品‘雨前龙井’……俗话说,这‘雨前’乃上品,‘明前’乃珍品!本宫今日可以站在此处以珍品论之,这……是机遇、是命运、是福分、亦是本宫会筹

其一,若非有十全的把握绝不能轻举妄动,如果贸然犯险,吃亏的只会是自己,这一点不管是在家、在外,亦或是在宫中,都是一样的。

最后,不但墨夷炘不见得会受到处罚,芒秋宫跟春华宫之间的梁子却已然结下了。而明雪宫则置身事外。

“平身吧,墨夷大人……近日本宫甚觉体寒,还望大人多操劳了。”墨今轻轻挥手,等着墨夷炘把脉。

墨今微微挑眉,随即款款起身伏身说道:“萌毓妹妹许是想念臣妾了,皇上……”墨今试探的看了眼宇文綦,见宇文綦微闭双眼不言不语,面对难以看出息怒的皇上,墨今的心里也有些忐忑。

墨夷炘撇了下嘴角,垂低眼眸:“药,下官自然会用,但是致病的根源不除,病根始终难以治愈。”

说完,宇文綦一手挥开披风,火热的吻顺着墨今的脖颈蜿蜒而下,所到之处均掀起一阵热潮。

宫服与普通服饰不同,方方面面都格外讲究。而在量体裁衣上,只能穿着轻薄以防尺寸偏差,因为这不仅关系到外衣,亦包括亵衣、肚兜、衬裙一类。

芒月一屁股坐到一旁狼吞虎咽起来,墨今见状轻笑,轻举起旁边的竹筷递给芒月,那淡淡的听着舒服的声音再次安抚了芒月:“在宫中,吃要有吃相,坐亦要有坐相。做事不可操之过急亦要按照规矩来,太心急只会呛着……”

墨今轻笑不答,两手卖力的按摩着。突然,宇文綦大手向后一握,有力的抓住墨今的左手,顺势往前一带。墨今始料未及,脚下不稳便被宇文綦带进怀中。

看过雨涟之后,宇文綦与墨今在此品茗、对弈。这一回,两人之间的气氛与上次截然不同,和顺了许多。宇文綦依然是下招果断,伏笔深埋,墨今依旧是小心应对,却上心许多。

墨夷炘深沉的眼眸缓缓低垂,嘴角微笑:“是,下官必定竭尽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