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眨眨眼睛,盯他半晌,暧昧笑道,“安寿,我怎么觉得最近你都在刻意讨好我?”

林婉儿再叹一声,走到他身边,一副大度的样子,“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原谅你了。”

林婉儿朝他微微一笑,“有点不舒服,不过休息一会就好了,林大哥不用担心。”

这日午后,马车停在了山间小路旁,万方择了一处风景佳处,布置午膳,服侍两位主子用餐。

“如果不是我,他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堂中燃着淡淡的沉香,红木桌椅,雕花檀木屏风,以及状似随意摆设却极其考究的珍奇古玩,将大堂装点得富丽却脱俗。

林婉儿却没有生气,只愣愣看他,那模样,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思忖片刻,林婉儿放下碗筷,“我相公已经到这里了。”

林翼然攥紧了拳,咽下心中苦涩,“最终,你还是选择了他。”

“要看相公方才想对我做什么了!”起身,她解开他腰上的碧玉玲珑带,轻扯衣带,软滑的上等绣纹绸衣已经受不住重力的牵引,将安寿胸前风光裸露。林婉儿顺势将衣襟展开,安寿养眼的身形尽收眼底。

林婉儿想想,自己这副样子确实不好见人,就点头应了。

帘外庄园广阔,如平地拔起,林木苍秀间,巍峨的大门向众人开敞,门庭匾额苍劲有力——如柳山庄。

“京中,”颜雪迟疑片刻,抬起头来对上她的眼,“并没有姓林的大户或富商。”

“我们在干什么?”颜雪试探性地问问。

“如此,我们又多三成胜算。剩下三成,在这里。”林婉儿的手,指在桌面地图上一道深蓝的痕迹上。

“你欺负颜雪了?”

“昨晚,很抱歉。”林翼然突然道。

心中暗叹一声,林婉儿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再做计较。男的就男的吧,至少这样相处起来不会拘谨。

林翼然正了神色,严肃告之,“奢侈不是一个好习惯。”

阻止不及的林翼然一颗心再度提起,“林宛!”急转身形将几乎俯冲而下的林婉儿拉回来,林翼然简直要大声斥责她的胡闹。

林翼然禁不住摇头苦笑,到底是谁陪谁?这段日子他的绝顶武功,都用来替她搬运物品,带她赶路,替她跑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她家仆人呢。

林婉儿观他神色肃穆,衡量再三,决定说些真话,“与上官家,渊源颇深。”

时候尚早,街上行人三三两两,道旁许多店铺刚刚开门,客人廖廖。

跟颜雪一样,林翼然也有随身携带伤药的习惯。林婉儿将伤药取出,摸索着替他将衣裳除去,用帕子沾了水,仔细地替他清理伤口,而后上药。

洛云霞搂紧了她,在她身上放声大哭,“对不起,烟儿!都是我没用,才让你为我而死。我做了强盗头子,给你报了仇。可是我干这种营生,没法为你积德,叫你在下面受苦了。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跟我说,我上天下地也一定替你办。”

看他身量,估摸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不会也是被那女寨主抢上山来“招待”的吧?

一声声的寨主和所有人恭敬的态度让林婉儿对挟持自己的人的身份不敢再有怀疑。而寨中人见了伏在马背上的她,都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林婉儿暗叹口气,看来这位女寨主挟持男子进寨根本不是什么稀奇事。

“皇上。”万方的身影出现在灯影中,“臣请命亲赴并州,解决此事。”

“她从哪里出城?”不想在这个问题多做纠缠,他直接切入主题。

此时府内外动静极大,只见王知府匆匆穿上官服,也顾不得就在院中,跨了马就冲出府门。

我怎么敢呀!林婉儿与安寿对视过后,并没太为难他,只转头朝汪宝儿道,“宝儿,我饿了。”

林婉儿自钱袋中取出小块碎银,放到大牙碗里。

林婉儿不语,只微别过头来,斜一眼安寿。

“雪……”他试探性地唤一声。

好容易将安寿喂饱了,林婉儿放下碗勺。

“唉……”林婉儿叹口气,“这桩婚姻,乃是父母之命,他亦无法自主,不喜欢我,也是自然。我逃出家门,另立门户,原想着此生便与他断了联系,岂料天意弄人,又在这里遇到。终究夫妻一场,怎好见死不救?”林婉儿说得凄婉,颜雪与范继祖莫不伤感。

林婉儿上前几步,小跑跟上。

一时高兴过头,手没放对地方——“啪!”

“这两日我娘要从乡下上来。”成朗说道,“你也知我素来两手空空家徒四壁,我娘上来总得置办些物什孝敬着。你这一走,我到哪找人借钱去?”

“姐!”陈子强拽着她的袖子,就要哭出来,“范小白脸好看是没错,可好看能当饭吃?你这么挥霍,花钱大手大脚的,他养得活你?你做事说话,无法无天的,什么都不怕,没胆的早被你吓死了。范小白脸就一胆小鬼,没几个月肯定给你折腾死了。我有钱,也不怕死,姐,你就嫁给我不行吗?”

昏睡中的颜雪突地皱了皱眉,睁开了眼。

颜雪愣愣地摇头。

车辇徐徐而入,安寿斜躺在车座上,微醺的酒气让他觉得有些气闷。

“姐……”陈子强再拉。

骰子在骰盅中碰撞的声音响起,“啪”地一声止住。

林婉儿扫了大牙一眼,大牙忙收回了手,候在一边。

“一共五十文,范大夫。”林婉儿笑着朝范继祖伸出一只手。

拿了钱,他复又踢了下被他打趴下的少年,对着躲在不远处的几人大声喊,“你们看到了,醉乡茶楼有我成朗罩着!谁敢动醉乡茶楼就是跟我成朗作对!你们再放肆试试。”

林婉儿还在看,成朗已经紧张地收回了卷轴,“怎么样?没骗你吧?”

现在好了……林婉儿下了床,装模做样的四处看看。一会儿她突然转身,随安寿在床边坐下,挽过他的手,一脸谄媚,“臣妾看来看去,发现最舍不得的,还是皇上。”

“皇上,”青儿跪在地上,颤颤地望了眼林婉儿,小声开口,“奴婢亲眼看见的,是……是……”

“一个月零三日。”

琼华院中,琴音悠扬。

林婉儿在心里叹口气,放下竹篮,使眼色让金铃银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