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9301号台风形成一来,国家气象总局就在密切关注它的走向,只不过台风的走向素来多变,防不胜防。此前,这股台风突然袭击湄州,给湄州带来巨大的经济损失、人员伤亡,随后退回东海,有着向琉球群岛移动的征兆。可就在昨天,它在吸纳了一股低气压云团之后,又突然转向,在东海上走了一个半弧形的回旋,重新威胁大陆沿海。

双方纠缠到九点半钟,大队里的四部电话就被打爆了,曲埠县的、宁河县的、漳河县的以及市里的,一个个头头脑脑都电话来捞人。不仅如此,宁河县公安局以及南屯镇镇政府以及派出所的人都亲自来了,他们也不说给谁求情,只说是这方面的事应该属于公安系统查处,与交警不沾边,所以他们有理由把人带走。

适才在电话里,廖新民虽然并不反对他拿这件事来做做文章,但是却也告诉他别闹的太大,按照他的说法,目前省内的风向有点不对头,上面有些头头都显得很紧张,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临海闹出过头的丑闻,难保不会有人借题挥。再者,刘长亮过去便与于民走得很近,而现在市里的情况是孙向南与于民有某种很微妙的合作关系,要是在这个时候把刘长亮给动了,难保不会影响大局。即便是退一万步说,这种事情闹到了,也会影响到市里的形象,得不偿失。

说起来孙秉云现在面对的局面绝对要比李红军凶险的多,后者好歹知道有人在布局了,也大其概的知道凶险将从何而来,而他呢,他对此一点都不知情,他的视线才刚刚跳出临海进入南平,眼前能看到的只是整个南疆边角沿里的一块地方。不过幸好的是,他家老头子与南翔的李老头有着一样的心思,都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做一头牛,只不过李红军对此不屑一顾,而孙秉云却很乐意俯低头

在别墅二楼的落地窗前,坐在轮椅上的李红军手里捏着一支行将燃尽的烟卷,多少有些晶体混浊的左眼眯成一道缝隙,精光四射的右眼却睁得很大,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楼下那个碧波荡漾的游泳池。此刻,在泳池内正有一对赤身的男女纠缠在一起,令人血脉喷张的呻吟声,隔着洞开的帘窗接连不断的传进来。

“不怕云少你笑话,我陈长义进这个圈子的时候,杨森还没有起步了,”陈长义笑了笑,继续说道,“而这两年的时间里,杨森打理的广生证券无论是从规模上还是资金量上,都已经是兴淮拍马都赶不上的了-====-有人说这是因为我胆小怕事的缘故,也有人说我本身的才能就及不上他杨森,呵呵,对这样的评判,我从来都不会往心里去,因为我走的路子跟杨森压根就不是一道。原本这个圈子里有一个原则的,能留人一条路就要尽量留下这条路,毕竟时时处处都想着把别人赶尽杀绝,别人早晚也会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你。最重要的是,有些底线性的东西是绝对不能去碰的,国家口袋里的那些钱看似没有数,谁想起来都可以伸手进去掏一把,可事实真的是这样的吗?我看未必。这个杨森啊,哼哼,我看他是没多长时间好蹦了。”

这一番话就像是在会场上扔了一颗炸弹,底下交投接耳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闲聊中的时间过得很快,秦天会馆门外也逐渐变的热闹,原本空荡荡的停车场也逐渐成了变相的车展,一辆辆簇新簇新的名车开进来,挤占了一个个车位。

前脚送走了陈鹤,不到半小时,韩义夫妇就过来了,他们给孙秉云带来一个消息,正是通过这个消息,孙秉云明白这一场风波是真有要通过另一种途径消化掉了。

孙秉云看了看茶几上还有酒店摆放出来的两瓶矿泉水,顺手就递了过去。

想清楚了这些,当李子季从卧房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他知道,通过这一场峰回路转的危机,自己已经算是正式进入了临海的“圈子”,自己的利益已经同临海很多人纠缠在一起了。

他会受谁的指使?毫无疑问,这个答案太好找了,能在南平构成一定影响力的,估计也只有李子季那个家伙了。

根据韩义的分析,这里面既有政策干预的因素,同时也有多方暂时偃旗息鼓制造假象以吸引空方散户入场的可能,而且从数据上分析,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竖着耳朵听了半晌,也没能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恰好服务生把王娟点的两个菜送上来了,孙秉云正准备着放弃,却猛然听到那两个人将话题扯到了民间资本上。

尼桑小卧进了四环,一片片小高层的楼区就开始变得密集,王娟开着车到了永和路与德隆大街的交汇处,就不知道该往哪走了,她当年在南平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这两条街。被逼无奈,孙秉云下车找了个交警,打听了一番才知道他们的路都走反了,要去南疆酒店应该沿着他们的来路向西走,进二环线就到了。

“天不是仅仅靠一个人的才华就能撑起来的,更何况我还没有自大到那个份上,”王娟笑了笑,说道,“好啦,不谈这个问题了,省的一会你又跟我翻脸。还是说说你吧,不知道你看出来没有,你爸虽然表面上在支持你经商,可实际上,他每一步都给你留了后路,无论是之前对星光机械厂的并购,还是现在对临海创业的整改,这两步棋不论是那一步走顺了,都能实现一个双赢的局面。就像廖萌萌与刘涛的打算一样,你将来如果放弃经商的路子,向仕途的方向跳转,都能有一个更高的起点。”

其次,就是在国家紧缩银根的情况下,财政部向各省财政厅求援的事,从这种近乎矛盾的现象中,孙秉云察觉到国家财政赤字激增,财政上“弱中央,强地方”局面的形成,已经对国家的宏观调控造成了障碍。国内现在通胀压力持续增大,连国债的行都很困难,面对粮价持续攀升的局面,国家数度出台政策却始终未能实现平定物价的效果。

“市里给安排了一个小保姆,平时过来给清洗打扫,做做饭什么的,”朝客厅的现张望着,孙秉云说道,“不过每天都是下午五点半就下班走了。”

仓库里的气氛很沉闷,没人开口说话,耳朵里能够听到的,就是会计们清点国库券时出的“唰唰”声。

一场酒喝到晚上八点钟,上海那边的人到了,海天宾馆的大院里,先是四辆没打车头灯的切诺基开进来,后面紧跟着的是两辆拉着集装箱的东风大卡,再后面又是四辆切诺基。等到整个车队进了大院,又过了将近四五分钟,才有一辆银白色的雪铁龙商务车缓缓跟进来。

张庭和此前也想过,可以疏通一下财政局那边的关系,私底下把这件事做成了,毕竟杨森是从省财政厅出来的,他领导的广生证券与省财政系统、银行系统都有或多或少的连带关系。但是后来想了想,他又把这个主意给排除了。

现在最让王娟感觉好奇的,就是孙秉云心里究竟在做什么样的打算,难道他真的对这两个青涩的“小苹果”感兴趣?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毕竟这个男人很有野心,而有野心的男人在看待女人的时候先看重的就是“助力”,而不是那层无关紧要的肉膜。孙秉云在这两个小丫头身上看重的究竟是什么?

酒桌上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孙秉云在椅子上坐下,眯着眼睛在刘炳才身上上下打量一番,目光一转,又看到了忐忑的不安的陈然身上。

“孙大哥”陈然先是一愣,继而小脸噌的一下涨红,小细腰轻轻一扭,嘴里嗔怪道。

咋看第一眼的时候,王娟还真没认出她们两个来,毕竟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相比,两人在穿着打扮上相差的太多了。

孙秉云在这一段时间里,也在关注着岭东汽车的走向,毕竟从某些方面来说,岭东汽车的未来走向极有可能与他的利益休戚相关。如果他能够做主的话,孙秉云更倾向于岭东能走一条纯粹国产化的道路,借着与北京汽车公司接洽的机会,拿下北京吉普车公司的吉普车项目。毕竟他们的“北京212”、“狂潮系列”曾经是中国国产四驱吉普的展梦想。

“其实我觉得孙大哥虽然脾气坏了点,昨天晚上骂人也骂得凶,可他说的话也挺有道理的,”陈然怯生生的说道,“那个那人一看就不是好人,昨天晚上那样的事情他都能做得出来,以后你要是还跟着他”

孙秉云正好拿着两块湿过的毛巾从外面走进来,险些被她一头撞进怀里。

这个办法不妥。

“时间不早了,”把手中的高脚水晶杯朝桌上一推,李子季站起身,俯身拍了拍孙秉云的肩膀,笑道,“再耽搁的话就错过好时辰了。云少,晚上好好享受,我就不多留你了。”

“呵呵,怎么,还把哥哥当成外人呢?”李子季手上微一用力,车窗边上的锁扣“啪”的一声落下去,尽管这声音不大,但却足够让孙秉云听个清楚了。

“金叔叔,我去给你把杯子满上。”孙秉云伸手将他的杯子接过来,笑道。

“怎么,云少,我一来你就要走?”他这话刚说完,穿着一袭黑色西服的李子季突然从后面插过来,笑道。

“秉云,这段时间没见,看着你好像又长高了,”冯元斌在商业局局长这个位子上呆了将近五年了,算的上是市里的老人,自然不可能不认识孙秉云。

“你说的这些我也想到了,”孙秉云一抬头,恰好看见王娟此刻极为不雅的坐姿,她那分张的双腿间,山山水水可以让他一览无余。

想了想,孙秉云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这块地存在着问题,而且现在地价还没有涨到令人疯狂的地步,老头子那么精明,不可能为了这百十万就弄脏了手。最重要的是,老头子的意思是让自己只拿下星光机械厂百分之四十二的股权,即便是按照现在实行的产权分离政策,南平市将星光机械厂改造为全民控股的公私合营企业,自己能够拿到的也只有经营权而没有别的权利,换句话说,这块地自己根本没有权力卖掉。也正因为如此,才像刚才乔淑颖所说的,这份资产评估报告并不存在大面上的问题。

他这话刚说完,房门又一次被人拉开,一个头上裹着白色手巾的女人探头出来,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一眼,笑道:“云少是吧?刚回来就接到南平那边的电话,只是没想到你会来的这么快。”

“这就是目前还不适合让你知道的,”孙向南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他摇摇头说道。

“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孙秉云可不记得老头子提到过这件事,不过出于礼节,他还是拍拍脑袋,笑道,“只不过我没想到你这总经理这么年轻你们今天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