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刚才耿春萍介绍的那些数据,孙秉云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孙秉云刚刚喝了一口清茶,听了这话,险些没呛着。

从苏南证监局过来的两个人都很年轻,一个叫韩义一个叫耿春萍,他们两个这次来南平是打着休假的名义,昨天就到了,下榻在南疆酒店。孙秉云他们过来之后,先就是要同这两个人会面,因为他们手里掌握着目前广生证券在期货市场上详实的投资信息。

“我爸有他自己的顾虑,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孙秉云犹豫片刻,才叹口气说道,“如果今晚他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话,你也用不着记在心上,毕竟你是在帮我做事,而不是在帮他做事。”

孙向南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目光停留在电视机屏幕上,此刻,新闻里正在播报的新闻,是一则关于分税制大讨论的,其中具体讲的内容,孙秉云这两天也在关注,那就是中央国税与地方税收分家的分税制问题。

“行啦,你给我正经一点,”也许是这段日子经常要忍受这女人媚惑的缘故,孙秉云的心理多多少少具备一些免疫力了,他皱皱眉头,沉声说道,“老头子的脾气你不了解,他训人是从来不留情面的,一会儿你要是不想尴尬的话,就尽量少说话。”

孙秉云与王娟是跟在程玉的后面进的仓库,等他们进了门的时候,仓库里已经摆上了几张桌子,程玉带来的六个会计有三个坐在桌子的左边,而临海国库这边抽过来的六名会计,有三个坐在桌子右边-====-

股市有风险,这句话是个人就知道,而相比起股市来说,期货市场的风险就更大了,按照张庭和的说法,广生拆借这五千七百万的资金,不到一个月就能连本带利归还六千二百余万,这等于是一倒手返利五百七十万。借贷一个月就能拿到近六百万的利润,这样的好事谁都心动,可现在的问题是,万一到时候他们这笔钱拿不回来怎么吧?孙秉云估摸着到时候自己这颗脑袋是肯定保不住了,相关的一批责任人,像王娟、金国栋等等,凡是涉及到这件事的人估计一个也跑不了。

这部分通过财政系统分摊到临海市财政局的“资金”并不是财政拨款,而是用来吸纳社会闲散资金的国债,而在省财政厅规定兑现的九月底之前,这笔资金仍旧是流通于国家监管范围之外的社会闲散资金。而从银行系统这一方来说,真正进入操作的只有一个临海市工商银行解放路营业厅,甚至可以说只有这个营业厅的少部分人,再加上上海券商一方要求以现金的形式完成交易,而不是通过银行转账,这一笔为数不菲的资金便等于是游离在了银行的视线之外。

其实陈然那单纯的心里现在也有点小纠结,也不知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她总想在孙秉云这个“大男子主义”十足的大哥哥面前,说出邢娜娜有很多人追求的事实。

“哦,幸会幸会,”孙秉云朝陈然、邢娜娜两人看了一眼,却现她们的脸上都是一副既无奈又厌恶的表情,心里一瞬间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你不觉得自己太瘦了吗?”随手点了两荤两素四个菜,又要了一份宾馆今天专供的蒸螯蟹,孙秉云看了一眼面色涨红的陈然,笑道,“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将来怎么找男朋友?女孩子胖了不好看,可太瘦了也不好看,像你这样的,就应该多吃点肉,好好的补一补。”

“我还少要了你一份工资呢,”王娟不以为然的说道,“你知道要请我这样的美女做司机需要开出多高的价码吗?”

在这种政策的分化之下,前世出现的全市出租车工业者大规模围堵市政府的局面没有出现,再七月底外地出租车从业者围堵市政府大院的时候,占绝大多数的本地出租车从业者仍旧在稳定的运营。随后不久,市公安局对部分挑动围堵市政府的主要责任司机处以了拘留处罚,这一番曾经引来很大轰动效应的风波便在悄无声息中退却了。

不过她这话还是说完了,刚刚送走林孜秀的孙秉云已经听到了从卧房内传来的哭声。他干咳一声,走过来敲了敲门,沉声说道:“到早晨起来哭什么?睡不着就出来吃饭。”

卧房内的灯光已经被调暗,光线是微弱的淡黄。

“差点他妈被你害死!”一抡胳膊,将她摔在床上,孙秉云也顾不上想别的,撒腿冲出卧房,跑到客厅的沙前,一把抓起那个属于陈然的手包,把里面装着的东西一股脑倒在沙上。

很明显,李子季这是真把他孙秉云当成傻子了,他嘴里说什么“二叔”不够大气,可实际上呢,他比他家二叔还要吝啬的多。几分项目书拿出来给他孙秉云看,无非就是打算把他当成驴子,再在他眼前挂上一捆青草,勾着他没命的拉磨,最终不仅吃不到这青草,还得被活活累死。

“查强,”李子季坐稳身子,正好看见孙秉云朝前瞟的目光,他微微撇嘴一笑,说道,“这位是云少。”

“老孙,年轻人还不都是这样,”赵志军在旁边笑道,“贪玩的心思重一点很正常的,让他去吧。”

孙秉云正悄悄观察着金国栋那边的动向呢,一个让人听着骨头酥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因为会议室里的人多,原本应该安排在里面的椭圆形大会议桌已经被撤走,三四十号人人手一把椅子,坐的位置也比较凌乱,没有半点秩序。

“哼哼,有病。”孙秉云瞟了她一眼,虽然感觉她眉宇间的确有几分与铃木保奈美相似的地方,嘴上却仍旧故作不屑的说道。

跟司机说了一声“一建小区”,孙秉云就沉下心思,又开始仔细翻看手中那份星光机械厂的资产评估报告。从报告上看,目前星光机械厂全部净资产值为-2101万元,改制方案确定以11946万元为底价。其中,资产总计账面值为32304万元,调整后净值43548万元,评估价值降为29098万元;流动负债账面值1604万元,评估价值12848万,评估价值12848万元;长期负债账面值为零,评估价值172万元,负债评估价值总计30048万元。

在净资产的评估栏上,孙秉云现星光机械厂在九一年末有一次土地使用权的申请项目,批文号为“南国用【1991】第0016号”,而根据这道批文,星光机械厂在九一年申批的二百亩土地使用权出让金仅为2842万元。这一块二百亩的新批地,星光机械厂还没有投入使用,其土地出让金也仅仅缴纳了不到6万。而根据南平市做出的资产评估,剩余的三十余万土地出让金已经被减免,用来抵消星光机械厂的一部分外债。

小姑娘的面容带着一丝疑惑,从孙秉云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却是没有被他放在心上。

“回头记着去找找我那天介绍给你的人,”孙向南又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最后说道,“她会对你有所帮助的,但你也要注意跟她们保持一定的距离。逢人且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这句话到任何时候都是有道理的。”

“市里的任命建议两次被西华县挡回,于民算是彻底失去了对局势的控制,”孙向南扫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事情传到省里,于民虽然没有受到什么指责,但在常委会里他的威信已经大不如前。随后不久,我牵头重新讨论了西华县县长人选的提名方案,由你廖叔叔暂时出任代县长的职务,得到了几乎全票通过。而在这两年里,市常委会虽然仍旧是由于民主持,但我的建议倒也颇几分分量了。如今,于民退到了人大主任的位子上,习峰海接替他出任市委书记的职务,而市里的整个领导班子却没有太大的变动。习峰海在临海打不开局面,自然会想办法寻找别的路子做突破。”

“南翔集团的当家人就姓李,李兆兴,”孙向南不动声色的说道。

“云少,他们找孙市长。”警卫一看这架势,就估摸到今天这辆车不能拦了,他退后一步,说道,“我正准备给孙市长挂个电话呢。”

“你怎么知道马胖子要的就是那块地皮?”王娟瞥见了林孜秀透过来的目光,但手上的小动作却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她撇撇嘴说道,“嘻嘻,你这个人啊,其实底子很不错的,但就是不懂得好好利用,与你家老头子的关系搞得那么僵,又不喜欢看新闻,这怎么能摸得透马胖子那些人的心思?”

抢到门口朝猫眼里看了一眼,黑黝黝的,什么都看不见,估计是被人用手遮住了。

“信你才有鬼,”王娟抬手将飘在额前的一绺头拢到耳后,嫣然一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吗?如果没料错的话,你应该是在打那个王八蛋的主意。”

“我是说这儿。”孙秉云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他扯住对方的手腕,用另一只手探到她左侧的小腹上按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