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总,我看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查强沉声说道,“你刚才也看到了,他刚才走的时候,明显是不想跟咱们决裂,否则说话不会那么客气。仔细分析,他”

“小然救我救我陈然”

在挂着“0001”的套房里安顿下之后,李子季拉着孙秉云在堪称豪华的大客厅里入座,两人开了一瓶红酒,一边浅酌慢饮一边东拉西扯的说了会话。

“没什么,应酬还不就是这样,无论谁跻身其中都没的多少选择。”孙秉云的目光擦过对方的肩膀,赫然看与审计局副局长楚振邦凑在一起说话的金国栋,似乎有意无意的正在朝自己这边张望。

李子季不过是个二十郎当岁的纨绔,他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面子,不然的话,今晚到场的这些人都会围着他转了,现在之所以出现这种局面,多半是有另一个“背后的因素”了话。

那一份财政部下的公告对在场的大部分人来说显然都是烫手的山芋,五千多万的国库券行政性摊派,本身就充满了困难,谁接手谁可能就会惹上一身的麻烦。正因为如此,习峰海与刘思海两个人才不去接它。

孙秉云听不出这是谁的声音,但却知道他口中所说的“老金”,应该就是财政局的局长金国栋。

“是不是想要了?”把他的手掌紧紧夹在双腿之间,王娟脸上带着一股媚笑,细声细气的问道。

“那若是我有心购买这一部分股份的话,需要办什么手续?”孙秉云把疑惑藏在心里,他琢磨着老头子既然安排了这条路,那肯定就有他的打算,自己现在问太多也没什么必要。

原来按照他的想法,老头子让他买下这家厂,很可能就是借一个壳,回头呢,再同岭东汽车做一笔交易,把这个壳高价卖给正处在扩张环节中的岭东汽车。但现如今,老头子只让他拿百分之四十二的股权,没有绝对的控股,将来再要出手卖给岭东,那就是存在了很大的麻烦。

对邢娜娜这位所谓的学姐,孙秉云半点好印象都没有,自然也没有跟她打招呼的。

这话刚说完,他的脑子里猛然闪过王娟之前跟他说过的那些话,再结合适才老头子说的“三看”,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他眉头一皱,试探着说道:“要是说还有的话,那就只是猜测了。爸,你说习峰海是不是料定了你会放弃刘思海,而他在将刘思海拉过去之后,就会大力推动岭东汽车的展。国内汽车产业的调整应该是八五计划的一项重头戏吧?相应方面的扶植政策肯定不少,今年已经到了八五计划的第三个年头,也就是说相关方面的政策实施已经到了关键性的一年。岭东汽车作为临海市唯一的一家汽车厂,也是南疆省唯一一家名义上具有整车生产能力的企业,如果他们能够在这个时候我明白了,市里推行出租车行业整改,新车的汰换势必在一两个月内完成,如果岭东能够在两个月内向临海市提供近七千辆出租车整车,那至少在数据上就可以做的更好看一点。两个月七千辆的产能,一年就相当于四万余辆,而从目前国内汽车行业的状况来看,岭东汽车这个数据就比较漂亮了。凭着这个数据,市里就可以通过省财政向国家申报专项扶植款,这笔款项应该少不了吧?难道,习峰海打算在咱们临海市弄出第二个‘西华’来?”

“那这事可就闹大了,”孙秉云隐隐约约都能感受到当时的紧张气氛。县长是市管干部,对他的人选任命按照程序来说,就是由市常委会讨论人选,然后由市委组织部以建议的方式下给县一级的常委会。根据组织原则,县一级的常委会有权对市里的决定提出不同意见,但是这种情况出现的几率太小了,而一旦出现的话,最直接说明的一个问题,就是市里的领导出现了问题。从当时的情况来,于民作为市委书记,他的日子肯定要不好过。

“你去吧,”老头做了一个收势的动作,略微福的身子有些摇晃,“我就不去了。”

“哎呦,我还真没注意,”警卫竖起胳膊,比划了一个手势,陪笑道。

林孜秀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放荡的话来,一时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也不知道是应该答应下来还是直接拒绝。

孙秉云知道这女人是在玩火,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还有,”王娟的脸上突然浮起一片近乎亢奋的润红,她咯咯笑道,“你知道姓马的为什么这么虐待我吗?告诉你,这王八蛋是个天阉的,他下面那玩意根本竖不起来。每次打我他都喊什么‘捅死你’、‘捅死你’,可我就算是叉开腿让他捅,他都没本事捅进来”

“那你今晚不是要独守空房了?”孙秉云半只脚跨进门内,回头在她身上逡巡一眼,语气暧昧的笑道。

“真的要穿啊?”果然,林孜秀在犹豫了半晌之后,转身小心翼翼的问道。

“还跟前阵子一样,”林孜秀脸上闪过一丝无奈,轻声说道,“院方现在在联系肾源,只不过不太乐观。”

在孙秉云前世的时候,东华针织厂在九二、九三年有一次转型,那时候正值短裙在国内服装行业“肆虐”,作为较为开放的沿海城市,临海自然也受到了“迷你潮流”的冲击。大街上一走,年轻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也不管自己腿型如何,全都纷纷的穿上短裙,裸露着两条白惨惨的大腿。

“我无所谓,大不了挨顿训就是了,”孙秉云耸耸肩,笑道。

送走了看上去醉醺醺的刘长亮,林孜秀到前台结了帐,又回包厢将散落在桌上没抽完的几包烟、四五罐没开封的燕京,收拾起来,用一个手袋提了。临出门的时候,又考虑是不是应该等孙秉云一起走。

他这话还没说完呢,原本轻悄悄的门外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一个牛气熏天的声音似乎在跟服务员争吵。

马晓波一愣,随即摇头苦笑,刘长亮就是现任的建设局副局长,正好分管这一块,这家伙不是好东西没错,可孙秉云这个纨绔子想的办法未免也太过儿戏了。不过要再仔细想想,这个混账办法也的确是最为稳妥。刘长亮只有一个儿子,现在在市一中上高二,学习的本事不成,惹祸的本事不小,可在刘长亮夫妇的眼里,这儿子却是一块宝,回头要是孙秉云拉着廖萌萌、刘涛两个人,隔三差五的把人家宝贝儿子收拾一顿,刘长亮估计想哭都找不着地。为了几个孩子打架的事,他总不能把这几个市长、副市长的公子都送到局子里去吧?再说啦,公安局又不是他们建设局的下属单位,他就算是有那个胆子人家也不见得就听他的。

把窗户拉开一道缝隙,顺手将烟头扔出去,孙秉云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沙旁边,屁股刚一挨到沙座上,茶几上那张简单的名片便再一次跳入他的眼睑。

“你已经不小了,再过两个月,你就二十三了,”孙向南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却没有去点,“我知道从你妈过去之后,你就一直对我有意见,我让你做的事情你从来都阳奉阴违,越是不让你做的事,你越是梗着脖子往里面闯。当然,这里面也有我的错,自从当上这个市长以后,我也没什么时间照顾你,对你不够关心,咱们父子间的关系越走越远,其中最大的责任在我。也正因为这一点,过去你做些什么错事我也不愿意太过责怪你。可是你也应该清楚,这次的事情不同,你这是在玩火,是在自寻死路你知道吗?!”

“算啦,面还是我去下吧,陈哥,你先陪我爸坐着。”孙秉云自然能够感受到气氛的沉闷,而且在前身的记忆中,他跟老头子之间的关系并不和睦,如果可能的话,他还真是不希望跟这位“父亲大人”着面。

林孜秀这个女人很好控制,她思想单纯,孙秉云能够察觉的出来,在过去的几天里,她对自己一直都有着很深的愧疚感,如果这种愧疚一直保持下去,那将来即便是鼎新的问题被追查出来,她也不太可能咬上自己。当然,最重要的是,她还有一个女儿做拖累,孙秉云琢磨着,过上一段时间,等广告公司的收入抽出来,就以治病的名义把小小送出国

“道歉就不必了,”孙秉云并打算这个时候让林孜秀开口,他看了一眼躲在门口的陈敏,摇头说道,“先给小小转房吧,至于怎么处理今天这件事,是医院方面的事情,我们没权利干涉。”

“啊”直到这个时候,被吓傻的小护士才醒过神来,她嘴一张,出一声尖锐刺耳的惊叫。

“对不起,”长时间的沉默后,林孜秀才轻声说道。她紧紧攥着钱袋的双手因为过分用力,指关节的部位都变得苍白,没有丝毫的血色,由此可以看出她此刻的心情是多么的不平静。

“十万解决不了,那就八十万,”孙秉云洒然一笑,做出一副囊中多金的败家子表情,“钱是死的,人是活的,难道这喘着气的大活人还能挣不到几张花花绿绿的草纸?”

“你,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孙秉云并没有将眼前这个女人想成那种自甘堕落的拜金女,要知道就在几天前,自己那个前身给她提出来的条件要远比现在丰厚的多。

“怎么会是白忙活了,”马晓波含糊其辞的笑道,“至少来说,我还能落个好人呢。”

孙秉云倒是很想将前身欠下的那一笔债了了,可他更清楚,刘怡霞那女人虽然不好对付,但这个马胖子也绝不是善人,世上原本就没有不还就能尝清的债,让马胖子帮忙解决了这笔债,与刚出虎口便进狼窝没有半点区别。

因为前身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绣花枕头,故而孙秉云根本无法从他的记忆中了解到多少关于临海市官员圈子内的东西,如果不是现在听马晓波提起,他甚至还不知道新海港区的建设已经揭开帷幕了。

“不请我进去坐坐?”陈鹤站在门口,拧着脖子朝客厅的方向张望一眼,表情暧昧的笑道,“不会是不方便吧?我可是听刘主任说了,你这几天都没去学校,老实交代,是不是又把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领回来了?”

“知道啦,谢谢孙大哥。”

房门紧闭的浴室里传来陈然柔柔的声音。

孙秉云进了厨房,将赶早弄出来的几份煎蛋用三个小瓷盘盛了,等到端着走出来的时候,两个小姑娘已经洗漱完了,却都不敢入座,手牵手的站在餐桌边上。

“昨晚折腾了半夜,饿了吧?”示意两人坐下,孙秉云忙活着分牛奶、餐具,面无表情的说道。

看见他送过来的盘子里放了三个煎蛋,手边上还有两根油条、一杯鲜奶,陈然小声说道:“我吃不了这么多”

“吃不了也得吃!”孙秉云在她对面坐下,刚拿起筷子,闻言把眼一瞪,说道。

陈然打了个哆嗦,小嘴轻撅,却也不敢反驳。

“一会吃完了,我带你们去人民商厦转转,买两身衣服,”孙秉云拿着根油条叼了一口,自作主张的为两个小姑娘安排道,“回头再带你们去做做头。你看看你们两个,一个打扮的像妓女,一个扎毛扎刺的像个‘非主流’,让人看了就烦。”

陈然不知道什么叫非主流,可也知道那不是什么好词。有心想要抬头反驳两句,比如说“你又不是我爸”什么的,可又没有足够的底气。不过让她自己都觉得奇怪的是,尽管是挨训,她的心里头竟然还有一种甜丝丝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