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浩轩慢慢的放下筷子,干干净净的手指,修长而光洁,精致的袍袖一动,闪出点点金色的光芒。

刚开始的时候,极不顺利。

这个家伙当真长了颗七窍玲珑心,我的那点心思,总是让他猜的透透的。

屋里攸的一下黑了,也没了声音。

我不服输,睁大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亮,我等着他的答案。

南生连犹豫都没犹豫,拨腿就向那小孩去了,我扑了个空。

好象我从未如此的过脾气,现在想来,颇有点象小孩赌气。

少年的同窗,胡子白白的先生,独自一人在山中的行走,夜晚独坐山崖时天上群星的闪烁,还有那惟一的一次两人相携采药山中……

这个天佑,还真把自己当君子了。

他点点头,我这才转身要走。

刚想了这一点,忽听得院子内祥贵的声音:“去找娘娘的人回来了没?”然后有人答道:“没有呢。”

苏风华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衣,半坐在床上,手伸在枕下,看样子是现有人来了,想拿武器来着。

囚禁就得用侍卫包围啊,侍卫不就是男人吗?

叫人抱来狄明辉,这几天光顾忙了,都没时间抱抱这个小东西。

敢情不是象电视里演的那样,噌噌出来两个将领就对砍,而是先派人骂阵。

我不断的亲吻着他的小脸,宣泄着我心中的喜悦和疼爱。

几个人面面相觑,显然对这药都有了几分顾虑。

不管生什么事,敷衍一下就好了,反正过了今晚,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与我再无瓜葛了。

他点头:“你不担心?”

我闭上眼,平缓呼吸,感受着这美好的夜晚。

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我可不会制这些药。

我攥住儿子的小手,放到脸颊上。

喊得次数太多了,祥贵的嗓子哑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嘴巴肿得老高,嘴角有丝丝血迹渗出。

这些思绪不停的翻来覆去,反反复复,折磨的我头痛欲裂。

晚上都快半夜的时候狄浩轩才回来,回来后一言不的就上了床,把头扎进我怀里,沉默的很。

既骂狄浩轩是畜生,又骂我是什么东西,我哪有放过她的道理啊。

不是就好,我心道,要是栽在这个俗烂的借口上,我哭都没地哭去。

晕死,不会上我这来寻母爱了吧。

我还从未见过这个模样的狄浩轩,一直以来,在我眼中他是强横的,是飞扬跋扈的,今天却才知道,原来他也软弱的时候。

妈妈弯下腰去换拖鞋,动作缓慢迟钝,手颤微微的如同中过风一样,总是不能准确的拉住鞋子上的鞋带。

爸爸叹息一声,蹲下身去,帮妈妈解开了鞋带,把拖鞋放到她脚下。

“以后不要再穿这种带鞋带的鞋了,多不方便。”爸爸一边帮妈妈换鞋,一边说道。

妈妈望着那双鞋,安慰中夹杂着悲伤:“这双鞋是小颜买给我的。”

爸爸不再说话,只是小心翼翼的帮妈妈解鞋带。

那双鞋子,我的记忆不是很深。

老公有了钱后,我辞了职,成了游手好闲的富家太太。

那时候闲着没事,经常去逛街,这双鞋不用说,肯定是闲逛时随手买下的。

随便买的,随便就送给了妈妈,却没想到,妈妈却是这样的珍惜。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多买些东西给爸爸妈妈,哪怕是留个念想也好啊。

爸爸帮妈妈换好了鞋子,拿起鞋架上的擦鞋布,仔仔细细的将那双鞋子上的灰尘擦去,然后又对着光亮照了一下,确认干干净净了,这才满意的将鞋子放回了鞋架上。

爸爸站起身,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然后打开了鞋柜,宝贝似的捧出一个盒子。

我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是爸爸五十五岁生日的时候,我和老公送他的鞋子。

有一次爸爸的老朋友穿了双九千多块的鞋子,特意来向爸爸显摆,爸爸虽然是一介文人,极少将物质的东西放在心上,不过在那位叔叔嚣张的笑声中,仍是有些脸黑。

老公知道后,不声不响的在欧洲哪个公司特意订做了一双,好象花了十几万吧,恰好过了两天就是爸爸的寿日,老公大张旗鼓的为爸爸庆生,请了好多人,当然包括那位叔叔,然后我当场把这双鞋送给了爸爸,爸爸虽然呵斥我们要节俭,但我看得出,他的眼中满是安慰的笑。

我也曾说过,这太奢侈了,可老公说,钱挣来就是花的,不花留着霉啊。

我想从那时起,我和老公可能就走上了两条截然不同的路。

爸爸拿出那双仍然崭新的鞋子,流连的抚摸着那柔软的皮子,眼里带着怀念,带着回忆,还有一丝的水光。

我走过去,想扑到爸爸怀中,给年迈的爸爸一个安慰。

可,我穿过了爸爸的身体,扑了个空。

这时我才恍然明白,张天师送我回来的,没有肉体,仅是灵魂。

我站在爸爸身边,无力的放下了胳膊。

心中泪水成河,可在这灵魂状态下,却一滴也流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