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当她从不时的张望中终于看见了某个熟悉的身影,顿时便见她将手上的抹布扔到一边,小跑着步子,趋了上去。

“怎么?你就这么担心我娘会真的杀了柳尘?还是你根本就不曾有过想与我厮守的心思?”

厚重的铁门“吱吱呀呀”的被打了开来,忽明忽暗的光线中,几缕灰尘扑腾而过。

本来还看着远方的申苑,闻言,不禁将目光收了回来,定定的看着她,半晌后,突地冷笑出声:“怎么?你云大宝也有动情的时候?”

“云大宝——”

“嗯,回来了,尘儿在家呆着还着急吗?”脱下外套,她刚坐上凳子,就见柳尘转个身去了厨房,不一会儿便端着大碟小碟的饭菜走了出来。

正两眼放空的某人一听她这么说,当下便回过神,看了一眼一脸促狭的丁三,随后便是一声重重的叹气。

“需要什么?老子需要的是一盘清蒸鱼,不是一盘清蒸筷子!”

微微一笑,她颔了颔首:“是的,前世。”

苦着一张脸,她的视线又重新落在了那被她吻的略有些红肿的粉唇上。

“那行,不叫就不叫,死了别连累我就行。”说完也不管对方猛然看向她的目光,依然自顾自的给他擦手、拭面。

一看是柳尘,云大宝随缓和了脸色,拍着他的后肩道:“怎么了?尘儿,莫不是天黑了,想回家了?”

“为什么?”吸够了氧气的云大宝一听他这么说,当场便火不打一处来。

转过身,寸寸白发青丝掩,暗淡的眼神刹那如遇氧的火把,在昏暗的书房内,“腾”的一声亮了起来。

对于她的谈笑自如,烈炎更是瞥以赞赏的一眼,但尽管如此,接下来,她还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道:“柒儿他要嫁给嫁给当今的皇女,这件事‘青碧城’内众所周知,想必云姑娘也是略有耳闻的吧?”

“这样啊,那我们……就往南走吧,南方气候温和,现在又是冬季,或许会暖和些也说不准,你觉得呢?”

“妻主……尘儿以后再也不会丢下妻主了,再也不会丢下了……无论发生什么,无论发生什么,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再也不会留下妻主一个人了……”

“不然——我会杀了他!”

“水放下,你们可以出去了,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小心翼翼的在我的床边坐下后,他将我的两只手轻轻的移到了腰后。

三个小时后,我放下扫帚,拍了拍沾在衣服上的浮灰,有些疲惫的坐在了床边,边休息边整理着随身带过来的简单行李。

“你还是起来吧。”今日,她实在没有那份小心翼翼去劝说与他。

“少爷,小的先走了。”说完,便朝那一扇拱形的院门走去。

本来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四位门卫大姐,一闻此声音,顿时便齐刷刷的转过了头。

“当然是真的,妻主骗尘儿做什么?对了,我找到活计做了。”

“盯贼?我可没这么说,这可是姑娘你自己说的,再说了……什么样的人就该买什么样的东西,我们家的东西可是这‘青碧城’中最好也最贵的,我劝姑娘还是去外边看看吧,那里的东西,就算你不买,站着看一整天,也是没人说你的。”

随之对方冷笑的看了下去,云大宝突然欺身,拔起,发落,钗走……

毫无言语的凝望,穿过千年的目光,只一瞬,便觉得春暖、花绽放。

“掌柜的,是想要这一百两来买云某身上的这套衣物?”

女子英挺豪迈相,步伐健飞声嚷嚷。

将那个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云大宝一边动作轻缓的安抚着他不断颤栗的背,一边在他耳边温言软语道:“傻尘儿,既然答应了娶你,就不会休了你,所以,以后不许再说这般的傻话,明白了么?”

月成了西,呼啸的北风也渐渐停止了呜咽,直到霜华露重,云大宝才背起哭的早已晕过去的柳尘回到了那西风萧索的茅草屋。

自动忽略掉对方接二连三的无声磕头,云大宝彻底的懵在了他的那句“嫁个好人家”、“嫁个好人家”、“嫁个好人家”……

人散了,打主也走了,风一吹,那本是扒在地上的身子这才有了小小的动静。

唉,虽说用此种法子来换取你的回眸一瞥是有些得不偿失,但……好歹美人一眼,死亦足矣……

“为什么?”这厢正当云大宝皱着眉头时,那厢站在旁边的开连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唉……我也不知这妹夫心里是怎么想的,说什么这段时间不想分妻主的心……他可以一个人在乡下过的很好,还让我转达宝妹子,她的心意他都明白,同时也希望宝妹子能明白他的心意,他不想给宝妹子添麻烦,希望宝妹子能一心一意奋斗自己的事业……无论成与不成,他都会呆在家中,等待宝妹子的回去……”

“唉,这妹夫虽倔强了些,但这一番话,说的却是让人心里面酸酸的……”

“呵,宝姐姐,姐夫还真是个懂事的男子了,这回魏紫总算是明白点为何他会被宝姐姐这样的人看中了……”

“呵,是啊……他永远是那么的懂事,那么的乖巧,那么的为别人着想……”

宽广的流袖下是一双因心痛而蜷缩的拳头,微微抬首中,阳光透过叶隙打在她的脸上,睁开眼,是晃眼的空白,闭上眼,则是他安静的都能让人心碎的眉眼……

是夜,灯笼照就的水榭亭台,一片波光潋滟,湖风习习,纱蔓涟涟,地白映着晕黄的朦胧,竟有种别于仙境的静谧、婉约之美……

当她以一张精心装扮过的容颜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时,本来因一干学生的到来而变得有些吵闹的陋室刹那间竟彷如无人之地一般,只剩晚风过境。

斜飞入鬓的英眉,高挺的秀鼻,椭圆的脸蛋,微抿的殷唇,再配以一双只波光一转,便能将人魂魄勾去三分的眉眼,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七分英挺女子啊!

环视了一眼底下,微微转目中,但见她轻拍一声,下一刻,两道横幅就好似从山岩上流淌而下的瀑布,“哗啦”一声,底下短暂的惊怔后,便是一阵窃窃私语。

“这写的都是什么呀?”

“好像是两句诗了……”

“是啊,好像是上联,难不成这陋室的主人让咱们来对联子?那可真是好笑了,我们饱读诗书十载,摆明是要自取其辱啊……”

“是啊……是啊……”

对于底下的声声议论,台上的人只微微一勾唇角后,下一刻便听的她朗朗声道:“如各位所见,这是一幅对联,云某人不才,愿以联会友,能答出者,今夜这里所有的酒菜全都免费,若答不出者,还望出门左转,恕云某人不送……”略顿一顿后,便见她继续说道:“各位都是清风书院的学生,而据云某人所知,能进的了此书院的,自不是那些品行恶劣之人,家教、修养自是毋庸置疑,故,云某是十分的不担心会有人操场闹事,不说会让令尊令堂蒙羞,就是自己的声誉,也是一种受损,不知道各位将来要成为我国栋梁的学子们,对于云某的这一番拙见,是否表示认同呢?”

见她一双美目好似荷叶上的露珠般灵动,直转的底下的一干男子个个都目随她转,不知怎的,魏紫突然就觉得这般的她,美虽美,却让她心里有些闷闷的不舒服。

念此,本来还弹的好好的筝,突然就“铮”的一声,走了一个调,而这一走,当下便引来底下的一阵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