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你看什么?是没见过长这么帅的人么?”

“十一郎,”白杨上气不接下气的急道,“十一郎带着割鹿刀去逍遥窟了。”

萧十一郎缓缓收回手指,转身走了几步,强忍了内心不舍与酸涩,轻声道,“去替你排忧解难。”

连城璧那清透如水的眸子倒映在萧十一郎眼底,没来由得令他感到心脏一阵狠地抽痛。

沈老太君近日精神状况日益渐差,每每被梦魇魔住时都恍惚看见连城璧那狰狞的面容、嗜杀的眼神,无一不令她感到心悸与惧怕。

见风四娘似有发作之意,杨开泰忙暗下拦住,朝她微微摇了摇头后才转身对连城瑾拱手道,“连姑娘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在下实在不知。但在下姓杨之事众所周知,不知姑娘此番问话是何用意?”

又联想到沈太君自受伤以来便屡屡喊着连城璧的名字,莫不是这伤她之人便是……

“少主。”杨开泰忙回神,起身拱手作揖,“日头这么大,您怎么来了?”

沈璧君终究是走不到一起的,白杨绿柳也不是谈论心事之人。连城瑾更不必说,未长大的娃娃,连自己也顾不上。

入夜深沉。两人两地处,一个坐在床头,一个站在窗外,各怀心事渡过了这漫长而孤寂的一夜……

刚到大厅坐下,连城瑾得知城璧回来后,不顾灵鹫的阻拦执意前来询问究竟。

沈璧君自是将王大夫的话牢记在心,送完他出门后,回来同徐姥姥商量。如今沈家遭此大劫,自己也无心回无瑕山庄,不如留在沈家以便照顾沈老太君。

拗不过连城瑾的言论,三人只好去到大厅找连城璧劝他悬崖勒马。

“哥,你难道忍心丢下我一个人?”雪鹰脸色一变,上前目视他的双眼问道。

“没有办法停止了。城璧,我要你。我想要你。”

连城璧看了萧十一郎一眼,哭笑不得道,“萧兄就这么放心这饭菜?”

荒地。逍遥侯以一敌二,和连城璧、萧十一郎从无名冢内缠斗至荒地外面。

说罢,逍遥侯起掌朝连城璧手腕拿去。连城璧疾步后退,挥手隔开逍遥侯的擒拿,回掌拍向他的肩头,被他闪身避过。连城璧早料到逍遥侯会攻其不备,当即心中也暗做防备。如今见逍遥侯攻来之势竟不同往日,不由得微微一惊,也不知其意。

不久前萧沛与白杨喝酒时,白杨几盅小酒下肚,顿时醉得晕晕乎乎,把一切该说不该说的全部吐了出来。包括割鹿刀的存放之地。

灵鹫还站在原地心中思绪翻腾,连城瑾已跑了过来,如释重负地笑着上前拉着他道,“灵鹫,你在这里做什么?我找了你半天了。今儿个天气好,咱们出去……”

雪鹰对逍遥侯将灵鹫重伤一事仍不能释怀。一边是同生共死的大哥,一边是恩同再造的师父,失去任何一个人都不是他所愿意的。如今既然逍遥侯对灵鹫叛离师门一事尤为震怒,不如等自己立了几件大功,再寻个师父心情甚好的日子,求他应允灵鹫回来。这样他们还是一如从前,不曾有变。

天书分上下两册。以正面背对阳光而照,便能在地上透出上册字迹。里面所写的,正是萧氏一族所背负的护刀责任。反之,则能揭开萧十一郎的身世之谜。

连城璧也不解释,接着又道,“还有一件事,就是萧十一郎,”斜睆了旁边那人一眼后,忍着心中不悦道,“萧十一郎已拜白杨绿柳为师,暂时也会住在无暇山庄。”顿了顿,意有所指道,“过去如何我也就不追究了。以后他二人在庄内,一切以上宾对待。听明白了吗?”

而萧十一郎从逍遥窟离去后,径直回到桃花源。

想那杨家马场世代为无瑕山庄办事,杨天赞之子杨开泰更是忠义仁厚之人。若是被外人得知原来竟是杨家马场的场主杀了自家主人,这仇即使算不到杨天赞身上,也定是会一并推在杨开泰身上的。

该死的,莫不是这个时候毒发了?!

借着光亮,萧十一郎打量着连城璧,这才见他双唇微肿,皙白的肌肤上泛着一层淡淡殷红。顺着他清透的血管望下,颈间处一抹暗印在衣襟的遮掩下若隐若现,更诱得萧十一郎气息一紧,眸色也随之幽沉了下来。

连城璧未曾作防,整个身子往下跌了去。也不知落了多久,只感觉沉冷的风在耳边呼啸而过,眼前漆黑一片。半晌后,脚尖猝然着地,连城璧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一道寒光自肩侧一划而过。连城璧反射性闪身避过,才知那刚才射过去的竟是一支利箭。

沈璧君见他脸色愈见沉重,忙问道,“什么事?”

睡梦中,连城璧双眉紧蹙,口中犹自低念着什么。萧十一郎俯身凑近听时,连城璧又沉沉睡了过去。

大厅内顿时响起一阵议论声。

好在萧十一郎内力深厚,这一掌下去虽含了五、六成的劲道,却只是吐了口血,并未觉得身体有受重创。倒是苦了连城璧,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受伤还是中毒,只感觉内力一动就浑身如火在烧,心中竟痛得厉害。还未等小公子掌风逼近,一口鲜血从嗓子眼涌了上来,如血柱般喷出。

这边沈璧君被花如玉带着走了许久后,见前方愈见荒凉,不禁心生怯意,“花公子,这是什么地方。你说连公子会在此等候,为何不见踪影?”

萧十一郎一路策马奔至无瑕山庄,心中焦躁难耐。

刚到桃花源门口,便见萧十一郎甩中马鞭哼着小曲从外面走了进来。杨开泰忙夺步上前,来不及多说什么便拉着萧十一郎往无瑕山庄奔去。

而今夜萧十一郎也本是不打算前来的。未想回到桃花源时,风四娘也不知去了哪里。独自躺在床上空对月色,辗转难眠,又想起连城璧就是玉儿,心中泛起一阵波澜,竟再也躺不住了。起身往无瑕山庄赶来时,正巧见连城璧带着一包什么东西从后院走了出来。萧十一郎蹲在屋顶上见他一路走进白杨绿柳所住的院子,才知道那院子并不是他所住。

回到庄内,连城璧先是亲眼见了城瑾安然无恙后,这才笑着作揖道,“这次多亏了城瑾。我这个做哥哥的,还不知道要怎么谢才好。”

沈璧君起身拧着衣摆上的积水,听见萧十一郎这般唤连城璧,不由得抬头多看了他一眼。

被萧十一郎灼热的眼神看得脸颊如火簇烧,连城璧低声吼道,“上好药,你也该解开我穴道了。”

一时间飓风拂过,卷起漫天沙尘飞舞悬宕,在天际下缭绕出层层迷朦屏障,将看台上众人的视线模糊遮去。

“能不赶来吗?”白杨到底不似绿柳那般委婉,抢着道,“少主甚少动气,十年来也是头一遭。不来看看,怎么放心得下。”

话落,萧十一郎朝连城璧所站的地方飞身跃去。

一语惊醒梦中人。花如玉这才想到,逍遥侯派出灵鹫雪鹰和小公子前来无瑕山庄,却不知割鹿刀其实就在沈家。

“你是怎么知道的?”戏已结束,身份已被识破,萧沛索性开门见山问道,“我在江湖上隐姓埋名了几十年,你是第一个这般容易便看穿我伪装的人。”

“少庄主,”杨开泰惑然回头。那雪花

“知道了。”连城璧手指轻抚着玉佩上的麒麟刻纹,挽唇而笑,“城瑾,多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