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家人都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吃过午饭之后,陆以泽的婚车便来了。

待尹瑟擦脸的时候,他蹲在了地上,对着她拍了拍自己的背:“我背你下楼。”

和父亲倔了起来,本以为自己闹闹情绪父亲就会放过,岂料这次的陆逸凡却并没有如她所想,只是严厉地说:“天泽会单方面提出解约,为你找其他的经纪公司。”

“什么时候回家?”陆以泽有些饿了,也拆开自己的那一份。

不过只是一个雏形,可仍能看出设计的巧妙,极具特色的收腰外加蓬松的裙摆,有些中西结合的感觉。裙子表面是一条又一条的鱼,没有着色还看不出整体的效果。

这次她是特意受到邀请抽空前来参赛的,在初稿上交的前一周苏洁就把作品交了过来。并在交完作品后的头天晚上就回了法国,因为四月初她的服装展要在意大利举办。

如果尹瑟只能有陆以泽和施扬这两个选择,相比较而言,还是陆以泽和自家女儿在一起,自己的心情会好很多。

也就是说,秦梓根本就不可能将自己的设计稿给陆连俏看。届时,陆连俏只能随着自己的想法来决定谁是第一名。

最后尹瑟选了一碗面食,陆以泽接过她递来的菜单,只是关上说和尹瑟选的一样,把菜单还了回去。

薛徐两家,在这点上尤为相似。

“carrie’s的销量我都看在了眼里,的确不错。但是有些没看在眼里的,调查一番也就知道了。你借由天泽首推的名义为其他的商家做设计赚着价位颇高的‘外快钱’,之前因为连俏的关系,我一直假装没看到。”

又用力地掐了掐,不忘附上了一句“你不是在做梦”。随后收回了手,看着揉着脸瞪着他的尹瑟,他笑得更欢愉,之前略有些暗沉的心也明亮了很多。

“这种事情不用问我,你们决定就好。”一小碗粥下肚,已是七八分饱的尹瑟站起了身,对着何兰芝笑了笑说道。

门外原本停下的高跟鞋的声音又一次地响了起来,声音渐渐地变小再到听不见。

谁都在责怪她,就好像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的错。明明她做了人生中最不会后悔、自认为是最光荣的一件事,可是却让所有不知道事实的人都对她唾之以鼻。

随后陆连俏一手勾住了徐瑟瑟的脖子:“谁让你是我陆连俏有生之年最值得的朋友呢?”

“嗯,今天有事吗?”在客厅翻着昨夜未看完的相册,等着外卖送到的尹瑟懒洋洋地对着电话说道。

……

想了想还是解了锁,按下删除背景图片的那个红色按钮。

十二点多,关上了家中所有的灯,尹瑟抱着个枕头来到何兰芝的床边,想和继母谈谈心。

何兰芝没想到尹瑟对自己的改变:“瑟瑟,今天的你很奇怪。”

“我只是突然开窍了。”尹瑟拿着枕头放在了床头,坐在何兰芝的旁边双手抱着膝盖。

何兰芝也坐了起来,就听到尹瑟说:“其实我爸他很喜欢你的,和陆以泽结婚之后再想起你们,我发现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

晚上没开灯的房间里很是yin暗,可是何兰芝的心却因尹瑟的话变得明亮。

“何姨,你还记得有一年你和我爸结婚纪念日的时候,我爸没有来吗?”尹瑟问起身边的何兰芝,借助着外面微弱的灯光看到她点了点头。

“其实那是我的小伎俩,我在校医务室大哭大闹了半天,把原本正要去酒店的爸爸给叫了回来。你是不知道我爸那个时候的脸有多臭,我当时都以为他要打我了。”尹瑟低着头笑着说。

“还有我去法国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说要来送我,其实我很感动的,也希望你来。”她皱了皱眉头接着说,“可能还是太倔了。”

“还有……”

尹瑟和何兰芝一直这样到了凌晨,空调的冷气很足,吹到没盖被子的她们身上会觉得冷,可是两人的身心都很温暖。

“我不希望你和我爸闹矛盾,我爸他早就不惦记我妈了,他其实就是咽不下去这口气。”

“何姨,对不起……”

说完这句话之后的尹瑟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何兰芝替她盖好了被子,自己也睡下了,不过是背对着尹瑟。

她又一次地哭了,却不再是如前些日子那种哭泣。

抹干了泪,终于是一夜好眠。

**

尹瑟第二天到诗色的时候,见到了两个月没见到的陆连俏,她在那里正在把诗色的新款套在模特身上,神情专注。

尹瑟突然在她耳旁拍了拍手掌,吓得陆连俏差点跳起来,看到是尹瑟之后立马抱住了她。

“瑟瑟,我好想你。”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累,尹瑟拉开了她才看到陆连俏是满脸的倦容,浓浓的黑眼圈和消瘦的脸,这些日子她过得似乎并不好。

“你这是怎么了?”尹瑟关切地问道。

陆连俏摇了摇头,继续套着衣服,尹瑟拉住了她的手,一定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了。

“薛伯伯的事情很麻烦,薛河最近也很不好。我已经几天没有见到他了,电话打得也少。我爸因为天泽市场低迷,前些日子病得住院,昨天一出院就去参加了董事会。”

“我觉得我就像个废人,什么都帮不了他们,还总是给他们带来麻烦。”

尹瑟抱紧了陆连俏,伸手抚上了她的背,想给予她关怀:“傻连俏,你不是个废人,你要有自信,等这些事情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

好朋友的拥抱很有用,也很舒心,过去陆连俏难过的时候徐瑟瑟也是用这种方式安慰着她,她也如过去那样对尹瑟说:“瑟瑟,有你真好,还好我记起了你。”

尹瑟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抱着陆连俏,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放在了耳旁,却在听到声音之后,立马放开了连俏,对她说自己先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我在诗色对面的咖啡屋,等你过来,不然,我过去也行。”

“徐凯,你到底想怎样?”尹瑟站在门外,看着玻璃窗里的陆连俏坐在了模特前面的软座上,翻看起了杂志,确认不会被陆连俏看到之后,过了马路。

徐凯点了一杯饮料,看着徐瑟瑟来的时候,把饮料推到了她的面前。

“小丫头,很久不见,都快认不出你来了。”他拨开了额前的发,用瘦弱的手指,指了指那里结的一块疤,语速很慢,“呵,当时你的力气真大。”

“徐凯,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就是想找你聊聊天而已,薛河已经找了我十几天,而我一直坐在这里盯了陆连俏盯了十几天,他一定想不到我会在这个地方吧。”徐凯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没有多少的力气了。

尹瑟皱着眉头,并没有喝面前的饮料。

“真想等到薛海腾被判刑的那一天,可是好像再也等不到了。”徐凯越过玻璃窗,看向对面的诗色,诗色里原本坐在那里的陆连俏已经没了踪影。

“告诉薛河,我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了,扳倒一个薛海腾,够了。至于陆连俏当时刺伤薛河的事情,我会憋着一直带到坟墓里。”

他颤颤巍巍地起了身,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想要往前走着,可是力气却越来越小,身上的肿块也越来越疼。

“小丫头,看来你得送我去医院了。”

**

夜晚,天泽一楼大厅的长椅上,陆连俏一个人坐在了那里。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很累,曲着背双手架在腿上,手撑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

内部商场的灯一盏接着一盏地熄灭,黑暗逐渐笼罩了她。她捂着脸哽咽了起来,想好好发泄一下这段时间的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