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的一声,两人终于探出了水面,一遇到空气,夙灵大口大口的吸了起来,伴随着不停的咳嗽,整个人虚弱的伏在他的肩上,像是被抽尽了所有的力气,一动都不想动。

“真是见鬼了……。”连夜引幽也道出了同样一句话。只见那红衣女尸像是身上长着吸盘一样,慢慢的攀上了一旁的石壁,四肢协作攀爬,像极了壁虎。只见她头朝下脚朝上紧紧的贴在壁石之上,被长盖住的脸缓缓抬了起来,猩红的双唇几乎裂到了耳后跟,并且掀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像是在笑,却让人看的毛骨悚然。一双原本应该很漂亮的杏目大眼中只见一佗灰白,一眨不眨的似乎在看着他们,但又好像不是。

底下的黑皮大蟒一边吐着猩红信子,一边慢悠悠的向他们所在方向游移了过来。划水到他们下方定住了身形。

“正道……用如此残忍的手法,也能算正道?”夙灵冷冷一笑,看着面前秀杰俊美的五官,暗暗叹息,此人生前也必然是个风神俊朗的人物,想不到居然落得如此下场。

夜引幽深吸一口气,刚想潜入水底找她,却见离自己七尺开外的水面上冒出一个个泡泡,越冒越大,只听“呼啦”一声,一个人影从湖内蹿跳了起来。

还是那个放着四口棺材的地方,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具面色灰青的尸体,微微抽搐着,看上去像是一条被丢上岸的大鱼,不停的扑腾想跃回河中。

“啊,我知道了!”两人异口同声。

那两个女子彷佛受惊一般,也慌忙的跑了出去。

一旁盘坐在地的月修辰放下手中丹青,看向那抚琴的男子,缓缓说道:“如是我选还真是两难呢,不过若是王兄的话。”他话语一滞,不再说下去。

“王兄,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星琉璃边说边双掌合于面前,微微倾过身体拜了两拜。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夜引幽的脚步开始急促起来,夙灵心下微疑。都说人在失去视觉的时候,听觉会变得异常敏锐,何况还是他们这种练武之人,五感本就比一般人强些。此时夙灵根本不用拉长耳朵细听,就能感到除了他俩的脚步声外,又有许多密密麻麻的轻击声向他们涌来,那声音竟似千百万只虫子般蜂拥而至,足肢踏地,唆唆有声。由远及近,不出片刻那声音就在离他们身后不过七尺之远。

夜引幽也不再去惹她,收起手中长线,片刻之后,一只活蹦乱跳的麻雀被扯了出来。

夜引幽见她双眸仍旧清澈明净,双颊也不见微红,想来那三斤酒于她而言倒像喝了三斤白开水一般,心下微叹,这天下间能如此豪迈饮酒且善饮酒的女子恐怕也只有她了。

等绿衣女子离去不过片刻,一个紫色的身影从楼外翻入,坐在了绿衣女子方才所坐的位置上。

“姑娘可知这里为何处,竟敢独自一人上来。”那个老大率先回过了神,冷声问道,单看那女子撕扯着烤架上的肉鸡,轻松单手便托起那重愈数十斤的酒坛,当下也不敢大意。

之后陆续有三名士兵上报,星苔吉、凰斐、墨霁分别划疆域西北,东南,西南而自立,皆尊帝都为皇,约定百年不战之盟。

男子怔怔的看着她,从额上滴落而下的鲜血挡住了他的视线,霎时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不堪,只是耳边却清晰的听到女子冷冷的警告之声。这方寸之间已经无他可容身之处了,或许纵身跃下悬崖是他唯一的选择了,他出生世家,一生无风无波。在他即将登上人生最顶峰的时候却突遭横变,昔日的恩主如今步步紧逼,往日的同僚各个冷眼旁观,现在的他已经落魄到除却一身破衫一无所有的地步了,或许跳下这悬崖才是他的解脱吧。

他一步步木然的往崖边走去,身后是追兵越来越近的声音。下定了决心后,整个人彷佛轻松了起来,面前蔚蓝的天空,棉絮般的朵朵白云是多么的近,彷佛触手可及。

夙灵看着这个一步步向他走过来的男子,不禁暗自皱眉,看他样子走路轻飘,脚步着地深浅不一,不太像是会武功的样子,恐怕自己一个小指头就能把他打趴下。那满是血的脸看不清表情,只是浑身上下却透出浓浓的悲愤与哀伤。

“喂,喂,我告诉你啊,别过来呀。”夙灵再次警告道。

而那男子仿若未闻,依旧一步步向她的方向走来。

“你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她手中的白菱忽然翻飞了起来,像一条条白龙,呼啸着围在她的周围。

他依旧往前走着,眼看就要触到那白菱了,夙灵心下暗咒,今天碰到牛皮糖了。

一阵尖锐的呼啸声划过,几支羽翎箭破风而来,来势强劲直直往那男子身上招呼过去。夙灵反手一挥,手中的白菱腾跃而出,似一道白茫,一下子包住那几支破空的羽箭。白菱一收,折回手中,那几支羽箭断为数节掉落在地上。

从草林树木间走出数十个着军甲的士兵,那领子上皆系着红色的羽巾。

红色的羽巾不是繇星国士兵的配饰么?夙灵挑了挑眉看了看那些手持弓弩,腰挂长刀的士兵。再瞥一眼那怔住了的男子,心想不会碰到什么逃犯了吧。

“万俟公子,束手待毙吧,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其中一名军士站了出来大声说道,那眼神往夙灵身上一扫,随即说道:“这位姑娘切莫插手的好。”语气礼貌却带着丝丝傲意。

夙灵冷笑一声,她原本还真不想管,但如果这个人姓万俟的话就……呵呵,真是好玩。夙灵站起身,整了整沾了土屑的裙摆,将身前的长甩到身后,身畔的玄叶珠玉已经慢慢的开始绽放,霎时那花香幽幽合着山风在山崖间荡漾了开来,嗅入鼻中像是吸入了一整片汪洋,身心舒爽。夙灵从袖中拿出一个红木小盒,将那花连根带土的拔了出来放入盒子中。

那些兵士怔怔的看着夙灵做着这些动作,好像都忘记了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只这么呆呆的看着。

“玄叶珠玉……。”那男子口中缓缓吐出四个字,声音低沉而黯哑,似混着化不开的浓郁哀愁。

“你也知道啊……。”夙灵侧,却正好撞上他的眼眸,墨黑的双瞳中却没有一丝的感情,像是一潭死水,沉肃的彷佛千斤重陀突然直坠在心上一样。只见他染着鲜血的脸颊上突然展颜一笑,夙灵甚至来不及惊呼,那男子已经纵身跳下身后的悬崖。

夙灵长菱急忙甩出,缠裹住那个男子,怎料脚下的泥石突然碎裂了开来,她本就站在崖边,此时脚下一滑,她也跟着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