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王那边情况如何?”

太后看着她,幽幽道:“你可知,藩王们为何在京中滞留不去?!”

“晨妹妹莫要见怪,我不放心云萝这孩子,所以接来亲自照料……”

太后见她如此执念,无奈摇头,也还击劝。

原来她居于云庆宫南侧殿,素来与齐妃交好,是她一党中的心腹,她性格活泼爽朗,在宫中人缘也不错。谁料齐妃忽然薨了,树倒猢孙散,她们这些依附于齐妃的,便蓦然没了庇护,只能自叹命苦。

他抬眼看向晨露,目光不复冷厉:“你是林宸的传人吗?”

晨露并不答话,只是继续道:“有湘贵人这个榜样,其他人就算摄于太后威严,不敢与我公开往来,私下也必定能为我所用。”

“来而不往非礼也,太后既然给了我那般隆重的招待,我不。回敬一二,也未免单调。”

晨露终于恍然,一时又她好气又好笑,问道:“你这次又是劫了谁家新娘?”“恩人请勿取笑……”

“后宫雨露均沾,才是社稷之福,她们有些人平日里见你一面也难,你且去小意温存一二,她们便欢喜不尽了!”

她手中摩挲着佛珠,神情端庄高贵,听到有趣处,不时霁颜一笑。

她何等伶俐,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对,瞧着清敏笑得喘不过气来,只得兀自气闷。

他想了想,揣测道:“难道私下赐她自尽?”

“除了相信我,你别无选择……想来你也知道,皇帝并不欲置周贵妃于死地,他派我来审理此案,就是给你们一线生机。”

她端坐在黑暗中,回忆当年,正觉得那一个‘宸’字,听来如晴天霹雳一般。

后宫诸嫔妃都是群情激愤,纷纷在太后跟前哭诉,就连身怀有孕的梅贵嫔,都趁着这当口,哭得梨花带雨,说出了周贵妃害她第一胎惊吓流产的‘真相’。

“这伤只是看着凶险,其实并无大碍……”

一阵凉风吹来,庭院里的枝叶婆娑摇晃,片片花瓣,在窗前飘舞飞扬,翩然若仙,终究落入泥尘之中——

元祈在右后方看得真切,已是睚眦俱裂——

“瞿统领,圣意如何?”孙铭虽然木讷,但并不呆傻,张口便急急问起了关键。

晨露心中微微激动,却听那谋士样的人答道:“可汗此次,也是无奈之下的妙着,只是天朝皇帝虽是年轻,却素有英明果敢之名,此番御驾亲征,却是不得不防啊!”

只见得帐帘微动,一位素裳佳人手中托着八宝镶蛳螺漆盘,上有一道玉瓷茶盏,正缓缓行至御前。周浚内功深厚,几乎可以听见,侍卫们见那少女入内,都大大松了口气。

她整个人都是透明苍白的……

皇帝笑骂道,‘花生’却又细细看了一遍,才郑重道:“看这针脚排列,竟是出自军中老人之手,没有多年的浸润,位置决不能如此恰当!”

“静王正是蠢蠢欲支,此时此刻,您不宜离京!”

皇后心中不无恶意的想着,面上却仍是哽咽着,正襟危坐,以期盼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姑母。

晨露深深欠身:“请恕微臣无礼……”

他嗫嚅着,在皇帝森冷的目光下,终于说了下去:

晨露递了个眼色给瞿云,示意他别开口,敛眉道:“太后和静王,谈了幽州封地的事,说来很是惋惜。”

天可怜见!她要求的,不过是如普通女人一样,有夫君眷爱,有儿女绕膝,可是,在这琼楼玉宇的深宫之中,这也不过是,最最可笑的梦幻!

晨露当时就摇头:“这般整齐一致的脚步声,仔细听去,竟带着军中的肃杀之气,断然不是城中驻军。

可惜……比起眼前这些“暗使”,却仍是欠缺些经验……

仿佛,那些阴晦怨愤的往事,都消逝无踪,从来,也不曾发生过。

一柄奇形蛇剑,通体发出幽蓝暗芒,约有三寸大小,正静静躺在盘间,那淋漓的鲜血,正是从剑中血槽流出,沾染了半幅白绫。

“这么晚了,皇姐和驸马有什么要紧的事要禀?”

孙铭叫屈道:“钱熙这家伙想升官想疯了,变着法子讨太后欢心,居然要扯上我,我正要回绝呢!”

“只怕未必啊……”

“它真是美……可惜,我无福享用,在这暗室黑匣之中,也算是明珠暗投了。”

他说完,朝着元祈一躬到地:“皇兄,只盼你勿要忘记——天朝向以仁孝治天下。”

皇后想起梅贵嫔小产不久,正是饮用参汤滋补的时候,她越想越是可能,本来的一腔怒气,便转到那素未谋面的管事身上。

晨露却不再看他,只是望着角落里的中年汉子,轻启檀口——

她脸孔有些扭曲:“您太天真了,皇上他根本,不想让我怀上他的子嗣——他根本在防范抑制整个林家!!”

“禀报……万岁……”

元祈这些日子以来,想到她的歹毒阴险,就觉得满心厌憎,连走进昭阳宫的意愿也无,帝后之间,竟是相敬如“冰”。

静王一脸无辜冤屈,苦着脸道:“母后又敲我的头……我不及皇兄聪明,定是您自小就敲的缘故……这也没花多少钱,是我一个门人看着好,这才敬献的——您贵为国母,普天之下,又有什么用不起,只当是儿子我的一点心意罢了!”

今日因是太后家宴,虽也能见到圣驾,但妃嫔们对太后敬畏过神,满身装束,虽然用了心思,却仍是以素雅为主,可是齐妃却毫不顾虑,身着百蝶扑花锦绣宫裙,中间镶嵌金线,一眼望去,如同一朵极尽艳丽的牡丹花。

“看你醒来后的疯狂神情,我真是有此担心——他长的太像元旭了!”

他心中一阵恼火,唤来瞿云手下得力侍卫,道:“去京营传令,把鞑靼使者的馆舍给我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