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侍郎贺飞的宅子在圆盘街的深处,这里不是什么贵宦居住之地,这一间府邸,小小的,隐没在街角,里面却是花香馥郁。此间正是“红杏枝头春意闹”,虽然已经初夏,也毫无凋谢,只是被风吹了,便飞红片片。

他余怒不止,指着宫门道:“朕不想见你,趁着朕还有耐心,你快快离去!”

拜望过受了惊吓的靖安公,京兆尹马不停蹄的到了事发的卧房之中,他仔细察看过物证,觉得一头雾水。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多日不见,钱熙的笑容很是灿烂,他语气亲热的和孙铭寒暄道:“多日不见,大哥更见英武了!”

晨露让赶来的总管宣了太医,又遣了几个侍卫看守,这才朝着慈宁宫而去。

瞿云望着她,久久,再道:“其实,你与他大婚那日……我也曾偷偷来过,就在那屋脊之上,瞧着你俩……那天,你真美啊,我都看呆了……可惜,那时候,他只是称王,还没有登上帝位,我也未见你戴上凤冠的绝世风华,本想着下次再看,却不想,已经,没有下次了!!”

“皇兄?!”

什么?!

这是一处稍有喧闹的宅子,看似普通富户,却实是清敏在京城的秘密据点,“干将”组织中的重要成员,都已经到齐。

两人凝望着对方,对峙之间,互不相让,半晌,元祈轻叹道:“是朕的错……”

梅贵嫔又怕又惊,知道无法抵赖,只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梨花带雨,好不让人怜惜:“我不想的……皇后她逼我……我好怕!!”

她心口又开始绞痛,叶姑姑忙递上茶盏,太后顺了口气,狠狠道:“好啊!一个一个都翅膀硬了!!”

对了!就是这个感觉!

“你们这些孩子,也可怜见的,离了父母,来到这处处陌生的宫里……我先前不过是因着皇帝年轻,现下他已长成,我也不会管你们小儿女的事了。”

若是自己出兵,忽律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将‘弥突’会议无限期推迟,战争其间,某些族长发生什么意外,那可真只能怨长生天了。

“你好好休息吧!我明日再来。”

“我要走了。”

元旭见十几丈前那群人衣着各色,有家丁仆役,更多是鞑靼装束的大汉。

“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

忽律王子很熟谙人的内心。

那个时候,是两个小女孩跑来扶她。

正是黎明时分,宫城中央的广场上却仍在狂欢。

景乐皇帝此刻做了一件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妙事,亦成就了中华战史上空前绝后的笑话——他听信神棍妖言,居然让几百个自称神降附体的“天兵”大开城门,以为可以尽破敌夷。

洪亮清脆的怪异腔调,惹得围观民众一片嘘声,他们的眼中含着仇恨,却一句也没法反驳。有血性的恨不能一头撞死——让这耻辱丢人的一幕给鞑靼蛮子看到,天朝人的脸面何存?

后半句说的极低,带着切齿的痛恨。瞿云知道,她对林家的每一个人,都充满了滔天恨意。

“梅嫔怎样了?”

她站起身来,从侍婢手中夺过短剑,沧啷一声,拔出刃身。

晨露亲手煮了茶给他,却见瞿云慌忙摆手道:“饶了我吧,我还想多活两年——经你手调制的食物,实在难以下咽。”他端起瓷碗,轻嗅了一下,苦笑道:“果然……你又用烧过头的水来煮茶,这样的涩重,除了你,别人绝难做出。”

她打开门,只见一人身着白色单衣,头发蓬乱,就那样,呆呆的,立于月下,就象幽魂一般。

云贵人连忙讨好皇后:“娘娘,这宫中御膳房,已是汇集天下名厨,不料您这更是藏龙卧虎,这些菜色臣妾不要说见过,就是做梦,也想不到有如此美味!”

晨露看着她,只见她喝完了汤药,正无事把玩着身上镂金镶玉的玲珑。

他看着晨露,眼里满是痛楚:

半盏茶功夫,女官就到了,却听得身后传来青年男子的清朗笑声——

墙的另一端。

“谁在那里,出来!”

蓉儿三步疾奔回东铺角,伸手一探,颓然坐倒。

他细细打量着瞿云,问道:“大统领你不戍卫宫中,却是在此做甚?””末将乃是奉了圣上的旨意,前来剿灭不法凶徒,惊扰了大将军,却是末将失职。”

王沛之哈哈大笑:“怪不得火光冲天,杀声四起,想来,必定和这几日喧嚣尘上的刺客有关吧?——只是,”他沉吟着:“这里是官员宅邸,你们侍卫的职司,并不及于此处吧!”

他语气不重,但说话间,叱咤沙场的威势,却让人不敢辩驳。

晨露心明如镜,也感同身受,这些昔年军中的厮杀将领,对缇骑厂卫这些诡谲势力,向来没有任何好感,以王沛之的经验,又怎会看不出,这是宫中的黑暗力量?

他这话占了全理,瞿云一时无话可说,晨露眼看一夜将过,一旦拖过了早朝,皇帝就会陷入被动,她微一思索,也飞身掠上墙头。

王沛之只觉得眼前一凛,在冲天火光的映照下,一位素裳少女居高下望,正和他四目相对——

仿佛是不能承受那眼中的冰雪之色,他微微别转头,心中暗自惊诧:“姑娘是……?”

少女凝眸一笑,仿佛万古寒冰都灿然裂溶——

“妾身忝为圣上御侍,区区名号,不足挂齿!”

王沛之有些惊异,他在家修身养性,远离庙堂,竟是不知道皇帝身边出了这等人物!

“瞿统领奉了诏令,来捉拿这行凶京中的刺客,其间更有朝廷命官涉案,为免物议,所以秘密进行,还请大将军谅解一二!”

她声音清脆,话也是说的滴水不漏,合乎情理。只是王沛之似乎有些心神不宁,也无心去深究这职权问题,他径自问道:“这两支箭,是你射出的?”

他接过从人递上的染血羽箭——这是刚刚从逃遁的两人身上拔出的,袍袖一拂,就直直射向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