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三位强大的气压下,开始追忆似水年华。

谭易一脸促狭:“你们家儿子以后叫方正——北大制造。”

我依旧高瘫在沙发上,但是身残志不残,我笑眯眯地回嘴:“你哪里是电灯泡?你是二氧化锰,是我们的催化剂,催化出爱情的氧气和泡泡。”

还是我爸会疼人:“我们家林林哪里长得不好了。不是长得有鼻子有眼的吗?”

谭易不安地过来看我:“小可嫂嫂,你没事儿吧?你已经对着个竹筐笑一上午了。”

电话接通的时候,我声音都是哆嗦的,我问她在哪儿,只会重复着问她在哪里。她说得对,我变成了复读机。遇上她,我便没有了正常的逻辑,不会清晰地思考。这真是个不好的习惯。我陪她喝一罐一罐的酒,听她讲她的爱情,她的一见钟情,她的怅然若失。而我只能做听众,一个心里淌着血却又无法呻吟一声的听众。把她扛回家的时候,她躺在床上不停地哭,一会儿叫妈妈,一会儿又要回家,像个小孩一样地闹。我只好搂着她:“好了啦好了啦,大不了我陪你睡啊。”然后我给她唱“摇啊摇,摇到外婆桥”,我想我真是个傻瓜,只会用她给我留下的东西安慰她。我已经没有了别的办法。

“还有,我也喜欢你。”

我慌不迭地摆手:“乱讲什么?跟你说过,我和你家小可哥哥很熟罢了。没有其他关系的……”

看着满大礼堂的脑袋,我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看大家互动。我想,我以前在高中如此默默无闻,很多人,不,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也得亏学校的“耻辱柱”把我刻得面目全非,我就当自己隐身好了。

“我追求什么样的生活你怎么知道?我的梦想是——”我向天仰望45度的豪情万丈戛然而止。我真的没有梦想。我现在能想到最远的梦想就是顺利毕业,其它的人生规划还没来得及——或者还不晓得怎么做。

朱莉拍了拍大腿:“终于说到重点了。喝了酒之后呢?”

这还差不多。我潜入水里,慢慢放松,任由方予可牵着我的手缓缓地往前行。透过泳镜,我看见方予可修长笔直的腿正一步一步往后退。朱莉怎么说来着,贼吧电子书腿毛多的人那方面需求也比较大,呵呵,方予可确实——

我想文涛有些过分。本来好端端的什么事情也没有,非要扯出点事情来吵一吵。方予可长得是清秀了点,但怎么能把他沦为怨妇了呢。而且他们俩刚认识的时候,文涛不是挺有风度的吗?

医生继续问:“有呕吐恶心吗?”

二十年来,第一次有人对我表白。不管对方胡闹也好,假意也好,我还是很小女人地脸红了一下。余光看到一旁经过的路人好奇、羡慕、嫉妒的眼神,彷佛人生圆满了一般,我心满意足地跟他说:“要是你能叫上我全名,甭说恋爱,现在去领结婚证都没问题。”

“女王受?”

我委屈地窝到客厅的沙发,没过几分钟就睡着了……

你的茹庭。

老师让我们一字沿着水池排开,做下水前的热身动作。我垂头丧气地跟着老师的节奏,伸伸手,扭扭脖子。当我把脖子转到正中间的位置时,我看到水池对面的男生队伍里,有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方予可。

我听得云里雾里,这番话虽然发生在有背景有对话场景的时候,我也觉得他思维诡异、前后逻辑不通,不知道这小子中了什么邪,开始对着烟火发表长篇大论。可能爱情前面人人都会变成傻子和笨蛋是真的。茹庭还让我盯紧方予可,也不看看人家痴情到什么程度了,别人要存心挖墙角都没戏,方予可的心明明就是铁壁铜墙,牢牢把她箍着呢。可怜的妖子唉。

但是,当真心话的酒瓶子嘴对准方予可的时候,我又恢复精神了。女精英们虽然对自身的真心话很有和谐社会的味道,也许对方予可提问会开放些。刚才转瓶子的鼻尖有着淡淡雀斑的那个女生提问:“初恋是什么时候?”我当时特别想揍她,因为我觉得初夜之类的提问更直接更有意义,何况估计这位同志都不记得初恋是什么时候了。

我当时差点没把口中的饮料喷出来。不得不说,妖子有柯南的霸气,就是那种她到哪里,人就死到哪里的霸气。

到晚上六七点的时候,我困得睁不开眼。哈欠连天的我屡屡出错牌,而我也不是出手不悔的君子,往往都打完一圈了,我叫嚣着要倒带。

我说这话的时候,全场除了我都石化了,包括站在门口,手里揣着袋果粒橙和零食的方予可。

茱莉在旁边抱拳看热闹:“干嘛呢?接电话就为了听对方的呼吸声哪?够浪漫的啊……”

“你现在还在喝?”方予可的声音里,我听出了关心的味道。

走进图书馆的自习室时,我吓了一跳。这是个什么情况?自习室人满为患,每人手上一堆资料,资料边一般都是2升装的太空杯。即便有人离开,他们也顽强地用一堆复习资料霸占着,以防中途被赶出图书室。看来大家打的都是持久战,不到考试结束,是不打算搬出图书室了。莫非大家都是临时抱佛脚?我不禁有点飘飘然,如果大家都是这么混的话,那我胜算的几率就高很多了。呵呵,不跟这拨人抢占资源了,大家都不容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小西笑着说:“是啊,有回忆真不错。”

“废话。有挑战性的才有成就感。我看茹庭名牌衣服名牌包包,包装得跟个假人似的,跟橱窗里展示的模特没什么区别。听说她很少住宿舍,连食堂都没踏进去过,我们都怀疑她被包养了。被包养就算了,凭什么被一个帅哥包养啊?还不如你被他包养了,我们也好沾光。”朱莉不满地撇嘴。

方予可没理我,只是呆呆地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我。

靠,无缘无故多了个电灯泡。“茹庭呢?”我装模作样地问。

“看我妈给我拍的照片就可以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情,没必要来回折腾。”

我激动地跑到小西面前:“hi,小西。”

小西笑了笑,眼睛眯成可爱的月牙,嘴边的酒窝更深了:“看你追求什么了,要是想过平淡点日子,你就按照高中一样好好学习也行;如果你想过充实点的生活,你就可以参加各种社团。北大社团很多,有“百团大战”之称,一开学,各个社团就开始招新了,你可以根据你的兴趣参加一两个社团,或者你也可以去找份实习。有些人进校之前就想好要出国还是考研了,不同的目标可能日子也过得不一样。”

小西问我:“还吃早饭吗?”

方予可别了别嘴,“出来才没多久,就泪汪汪地念老乡情分了。”

医生问我:“心慌吗?有没有不适感?”

我摇摇头,说实话,虽然就五分钟,我就跟被打通任督二脉,输入真气一样精神得很。

医生说:“没想到第三天军训就晕倒了。按以前的规矩,一般过一星期我这里才开张忙活的。现在大学生太娇气了。”

“我不是因为娇气,我是生气的……”不提还好,我忽然想到我晕倒的时候还听到方予可的声音呢。“医生,我进来的时候,你看见一个高大英俊、倾国倾城、帅可敌国的小伙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