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予可举起他被我掐红的手笑:“你是打算在水里顺产吗?虽然你是有些沉吧,但你要幻想身体很轻盈,几乎没有重量not;——”

我想娇嗔几句,但是真不是那块料,只好粗声粗气地说:“自恋吧你……”

皮肤科的医生戴着手套捏了捏我腿上鼓起来的肉疙瘩,问:“住的地方干净吗?”

谁跟你写情书?谁跟你讲荤段子了?

我不高兴地白眼:“这是仿真78式冲锋枪。不识货!”我边说边打量回去。王婕订的杂志上好像称文涛的打扮为英伦风:带风帽的修身大衣,方格衬衫,收腿裤子,高帮皮靴。醒目的是脖子上超大的藏青色围巾。

方予可在厨房里忙上了:“你哪里有保姆的样儿啊?明明就是个姨太太……”

在第二节课上,我把请柬偷偷拿出来仔细阅读。封面图上,红枫飞舞,如花似霞,茹庭穿着白色小纱裙,独自站立于红林中,如公主高贵,如仙女飘逸。打开请柬,里面是茹庭娟秀的文字:

老师又说:“已经会游泳的同学请举手。”

他坚定地看着我眼睛,仿佛作出一项郑重的承诺:“不会。我会靠近她,一直在她身边,直到她离不开我。”

方予可转头跟我说:“你怎么在男的里面扎堆啊?女孩子们都在那边玩上真心话大冒险了。”

妖子拍了拍我,笑着说道:“朋友就是拿来卖的。你就先让我卖会儿,我还愁没话题呢。”

我无法忍了,轰地拍着桌子用力站起来。小西疑惑地看着我:“怎么了?”我气势倒了半壁江山,指了指杯子,咽了咽口水:“我倒水去。”方予可挑衅地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茹庭蹲下来,把脑袋伏在怀里,喃喃地低声哭:“他从来不让我睡他床上的。他说他有洁癖,我信了。我等了这么多年,比不上别人几个月。第一眼看到他们,我就知道有些东西我无力阻止了……”

茱莉贱笑:“谁让你这么得意地布道的?我这是提醒你别高兴过头了。对了,学校到下下周专业考试的时候就不熄灯了,你可以尽情看。但下周你要还抱着个应急灯过夜,眼睛不得瞎了。你要不到我家复习吧?”

我摇摇头,尽管他看不见:“其实我也不知道在哪里。我只是想一个人待会儿,过会儿就回去了。”

我嘿嘿地笑:“天机不可泄露。假以时日,我还能破译出那叫“天使”的是谁呢?”

小西倒是没注意到我的表情,递给我削好的苹果:“予可小时候不经常和爸妈在一起,所以不太爱和别人说话,性格比较孤僻。我十岁多就搬走了,予可后来也搬家了。茹庭家里都搬到北京了。现在聚到一块儿,偶尔还能说说小时候的事情。有时间我们几个一块儿回院子看看。”

“没问你名字。”

我打断他:“说了也没用,我也不懂。我下载一下知道怎么用就行了。”

朱莉说:“那只能去超市买一双了。附近商场还没开门呢。我的鞋子你肯定是嫌大。”

我听见茹庭对方予可说:“周林林说不回家。那我们回吧。我也好久没见到方伯伯了,怪想念他老人家的。”

这唱得是哪出啊?是在暗示我,你们两人关系已经到见公婆的份上了,还是说我占了你们家方予可的便宜,陪了他一个晚上的火车。拜托,他一个晚上就盯着一本《国家地理》,爱答不理的,一个晚上说的话还没我跟你现在说的多。我有点不高兴,但假装没脾气地说:“呵呵。”

其实我酒量还是很不错的,从小的时候,我爸就拿筷子蘸点黄酒喂我了。现在喝点啤酒跟玩儿似的。这大夏天的,喝点啤酒当然解乏解暑,可惜我这穿着公主裙,化个淡妆,跟人家拼酒也不太搭,万一吓到小西多不好。我还是先忍忍吧。

“你们这是暧昧着呢还是你单相思啊。看你笑得这么□,估计你是单相思。”

第二天,我一觉醒来,旁边的床位已经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了。一看手表,都十点半了。我顶着个鸟窝脑袋,晃荡着去盥洗室。方予可刚好从盥洗室出来,手里还捧着一串葡萄。他看了看我的头型,皱着眉头道:“你这是睡觉呢还是做炸弹呢?怎么每次睡醒都是这种造型呢?”我瞪了一下他“你管得着吗你?”说完我就狠狠地摔了盥洗室的门。自己一照镜子,确实有点吓人。头发都跟金毛狮王一样朝各个方向呲开,脑门上还有道红印。我拍了拍脸,自言自语地对着镜子说知音体:梦中醒来的女子啊,你从远古时代穿越而来为哪般?

由于我们提前开学日期到校,火车站没有接我们的师兄师姐。我和方予可打了个车直奔北大。出租车司机跟我神侃一通,方予可仍然和冰雕似的在旁边给我们降温。有人聊天时间就过得快,感觉没过多久,司机就说到了。我下车,一抬头便看见了电视上经常见到的经典的“北京大学”四个字。我把行李往旁边一扔,在大牌匾下一站,跟方予可说:“方予可同学,给我拍个照吧。要是洗出来的照片上没有我这个人,就说明我真的在做梦。”方予可一副看白痴的表情,摇摇头对我说:“你能不那么幼稚吗?”我笑道:“那不一样啊,你们看北大跟看家人似的,出生的时候就注定是北大的人了,对他当然没有感情了。我不一样啊,我就是一草根嫁入了豪门。我还不知道人家豪门后不后悔呢。万一踢出来了,这个照片也能跟个结婚证似的,能证明我曾经在豪门过了日子啊。”

那时候手机能拍照都是高端手机,不过我也忘了,在这个学校能读书的不少也是**。昨晚我的丑态被好事者用手机拍照上传。我第一次感谢我们的旧楼灯光昏暗,让照片上人物表情不那么清晰,不过基本上我也能从照片上看出来,我和从精神病院番强跑出来的人差不离了。

没多久收到方予可的短信:“起床了没?善善让我们去宾馆和他会合,下午去颐和园。”

我不想去,从小到大,干过缺心眼的事,但没干过这么缺心眼的事。要真去,脸皮厚得跟城墙一样了。

但要不去,跟我心里有鬼似的……

正考虑着,善善给我短信:“你要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不敢一起出来玩,我全身的肉都鄙视你。”唉,这家伙什么时候智商会高于他的体重呢?

我的智商也不高,被善善一逼,我就乖乖出门了。

到楼下先和方予可会合。

生平我都没有这么安静过。看他从宿舍楼里出来,我便低下头,跟伏法的罪人般等着审判。

方予可也很安静,跟从犯似的,站我旁边。

我们这两块木头戳在原地一会儿,回头率百分之百,嘴巴大一点的女同胞们已经评论上了:“这是昨晚上折腾的那对吧?”

我听到后,即便脸厚得跟大气层一样,我也得挪动脚步走了。

一路无语,甚是诡异。

昨天公车上,我们还吵架斗嘴。果然是跟**发的誓言太毒了,我再也不能和他斗嘴了。

我僵笑:“方予可,我给你说个脑筋急转弯啊。”

方予可冷若冰霜,目不斜视。

我继续说:“一只乌龟从一堆大便上走过,却只在上面留下3个脚印,为什么?”

方予可不说话。

我干笑:“因为有一只脚捏着鼻子啊。”

方予可继续保持缄默,眉毛都不抬一下。

“有一只猪,走啊走啊,就走到了外国,它变成了什么?”

方予可被点了穴道,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只好亮谜底:“它变成了pig。”不过,这次,我自己也被这个冷笑话伤得不轻。唉,好多话其实我想解释来着,可是说了吧矫情,不说吧憋屈。

“那个——昨天晚上——不是有意的——拿我嘴碰你脸的事情,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你就当被狗咬了,猪啃了,王八压了都行。”

方予可忽然发话:“周林林,以后你在别人面前也这么喝酒试试看。”

我看到事情有转机,立刻左手放心脏,右手握拳举身旁:“**在上,小的再也不喝醉酒了。”

方予可补充:“不要篡改概念。我是说不能喝酒,不是说不喝醉酒。你自控力太差,不是想不喝醉就不喝醉的。”

我解释:“我酒量还是很好的。”

“但酒品不好。”

我低头,这一点我真没法反驳。“其实么,是我吃亏是不是,我用的是嘴巴,你不就奉献张脸而已。你的脸蚊子苍蝇小飞虫都亲过,干嘛你要这么生气介意啊。我也当吃了次零食,就释怀了。你赔了初吻,我也赔了,我们扯平了还不好?”

方予可脸色都变了。

而我此刻脑子里回忆的是昨天晚上和朱莉的单独谈话:

“朱莉,如果说,我亲方予可的时候,还没有全醉,意识还是有的,但我仍然亲了,这表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