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人的存在,让他想结婚,想有个家庭。

“好,稍等啊。”老板娘拿起铲子,开始做炒酸奶。

“好的,谢谢。”陶松送她到门口。

朱晓把豆浆放进微波炉加热,然后走过来看陶悠压腿。“几点回队里?”

比赛结果不负众望,陶悠以短节目8356、自由滑,总分获得女单冠军。十多年的努力,就算退役也没有放弃,她终于在二十五岁这年拿到了复出之后的第一个冠军。

餐桌上,气氛很融洽。洪波平时难得笑一下,这时候也挺高兴,喝了好几杯酒。女婿闵民也想喝酒,只是一端杯子,洪波女儿就跟教导主任看到学生作弊一样瞪他。连丈母娘都看不下去了,“你就让他喝嘛,吃个饭而已。”

朱晓抬起头,笑得有点感怀。“有时候觉得我稀里糊涂过到现在,也幸亏是在陆家。”

“挺好的呀。”

“你可算过来了,要不然东西多得我就得再腾个房间了。”经理姓董,明显跟陆黎挺熟,特意挑了一盒心形粉色巧克力,上面贴着卡片,是粉丝亲手做的巧克力,说是拍照好看。行内惯例,陆黎要走亲粉路线,那肯定得把礼物都拍个照片放微博上去。

前世今生勾连起来,像是被摔断的珍珠项链。珠子滚得到处都是,只能捡起一部分。龙子衍曾经在tc社区做卧底,认识了陶悠。卧底结束后,他离开,却在一年后一枪击杀老四,自己也在行动中丧命。而后,陶悠得来第二次生命。

对此,王英又是欣慰,又是心酸。本以为江甜依旧是小孩子脾性,可是后来王英见识到了,江甜每天都会来陪龙子衍,只要有时间就上网查询怎么复健,怎么按摩;她关心龙子衍的方方面面,如若不是还吊着骨折的胳膊,她能把王英的活儿都干了。江甜甚至自己买回了复健方面的书籍,打定主意退役后上大学的话,她要去学医疗护理。如今江甜的生活重心,就是三个字:龙子衍。

曾经二十岁出头换了一次搭档,现在再来一次的话,他有些吃不消了,不光是身体原因,还有心理原因。那时候主动放弃陶悠,转而跟方可瑞搭档,就是对他内心的煎熬。可是话说白了,他还是为自己的事业考虑,舍弃陶悠。如今,仿佛是风水轮流转,他也感受到了被人放弃是什么滋味。所以,欧阳现在的感受很复杂。

斟酌再三,她给龙国伟发去了长长的三条短信,说起她对龙子衍的担心,她的难过,她的愧疚。龙国伟直接打了电话过来,让她别自责,本来就跟她没什么关系,是龙子衍自己的选择,就算不认识陶悠,龙子衍作为一个军人也有上前线的义务。他会跟家里沟通,找个时间让陶悠过来探望,也让陶悠别担心,龙子衍恢复得很好。听到这话的瞬间,陶悠恨不得长个翅膀飞过去看看龙子衍,可她还是忍住了,点头同意龙国伟的话,听他的安排。再者,陆黎在家,天天盯着让她去训练,白天完全没有任何休息时间。

三人上楼之后,才从护士口中知道了现在龙子衍和江甜的情况。

两个小时后,朱晓也到了名茂镇。王英和江母在接待室,朱晓到没看见。她跟着民警直接到休息室找到了陶悠。

“怎么个说法?”

“只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已经到现在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欧阳收了笑容,看着路边一从只剩下残根半夜的不知名花儿。

这座山是h市最为原生态的山林之一,山上有大片原生树木,以自然生态闻名,地形复杂,山脚下建立有很多休闲度假村,但都是小型的农家乐形式。警方连夜派人赶往民茂山。

“我觉得杜敏之肯定是想摆脱但又奈何不得,她能够坚持读书到现在就是想改变,那怎么能在目前的基础上最大限度地改变呢?duang,老郑上线了。一个事业有成,工作稳定,社会地位高,寒暑假还很清闲,平时做项目却又获利很大,三十五岁成熟而负责任,各方面都很完美的男人——举个例子,西头那个师范大学想挖老郑,开出的跳槽价码是三百万加一套房。可能杜敏之也是真喜欢老郑,但是从外人来看,她这种喜欢不免带着一种……咳,你懂得。她太迫切了,表现得实在急赤白脸。”

“也没有。可能是奥运会后心理上就懈怠了。”欧阳说,随后换了话题,“明天周末好不容易休息,去我家吃饭?”

“好啊,我什么都吃。”陶悠笑。

“英子你看看你儿子说的这叫什么话。我不是为他好?成天到晚在部队怎么谈对象?家里给介绍还不乐意,一晃年纪就大了……”龙外婆絮絮叨叨一直说。

“我考虑过了,”他站到宽大明亮的落地窗前,“安排跟楼导见面吧。”

“登革热之前,有次驻地旁边两村子火拼……我手机摔地上也没顾上捡,后来就找不到了。微信账号是我之前在国内的手机号……密码忘了也找不回来了。”龙子衍左等右等总算等来了球赛,“骑士对公牛?还成还成。”

楚熠……龙子衍的战友……

“你这一个上午光吃凉的了,不怕拉肚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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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西装、手表——你不是看到了么?手表就在我房间床头柜。”

“哎呀,以为她要摔一跤呢,幸好幸好。”丁姐佩服地拍了拍手。

“不能这么说。现在多少年轻人看比赛?”

“差不多都好了——你把汤盛出来吧,汤勺在那里。”陶悠正专心拍自己的下厨作品给龙子衍传过去。

陶悠微微愕然。她见到的郑安阳一直都是如沐春风的,不管十多年前还是现在,他似乎都没有什么烦心事,总是心情很好的样子,一说话都带着笑意,偶尔开车时还哼哼歌,都是些很鬼畜的歌曲。

“你好?”陶悠上前敲敲门。

龙外婆站在厨房门口朝客厅打量。陶悠注意到她,没吭声。

“不谢。”陶悠利索地蹬上轮子,绕过几米开外的小猫,朝前——

钱笑笑回来了,还带着她妈过来给她整理内务。大二上学期,钱笑笑从家带了一千块钱回学校,也不知道在哪儿丢了,回宿舍才发现,就非说是在宿舍丢的,硬是盯着其他三人把柜子打开给她看了一遍。后来她爸就过来把钱笑笑那边所有开门的柜子都上锁了。

才下到二楼,陶悠的手机就又响了,来电显示是赵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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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想这么多,啥都不是事儿。”

“我可没听说毒瘾犯了就能死人的。要你之后还配合调查,那肯定跟你脱不了关系。谁知道你当时无意中是不是把他什么内脏给踹破了。这种事情被披露出去还得了。”陈主任冷着面孔,连之前稍微的客气都没得一干二净,“我说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整个花滑队?”

他这条线索也就断了。

“你去哪儿啊?”龙子衍跟在后头问。

陶悠看着她的眼睛,像是一片柔和的海。陶悠最后没说自己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但心里却平静了好多,有些伤疤似乎也在慢慢愈合,填补。

“那行,你去考军校。”陶悠也爽快,直接点头。进军校的大部分都是搞科研去了,也就不用上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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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前天晚上比赛回来,你非得等我一起吃饭。看我脚踝又受伤,还特意帮我去端菜。就是这么一小会时间,你把克伦特罗掺进去的吧?我说怎么菜的味道有点怪,你还说食堂刚刚换了厨师,可能味道调得不好。味道怎么可能好?毕竟是你二次加工过的。

“肿成这样?”大夫惊诧地抬头看她一眼,“你这不是今天刚受伤吧?昨天?”

陶悠站起来走了几步,随后摇摇头。“只是疼。”

全国花滑锦标赛,分男子单人滑,女子单人滑,双人滑和冰上舞蹈四个比赛项目,每年举办一届,比赛时常一般在两天,第一天比拼短节目,主要考察运动员基础动作,音乐自选,时间较短,动作不能重复。第二天比拼自由滑,同样自选音乐,自编套路,在双人滑中更加注重两人配合的协调性。

“不过,你现在的成绩需要多注意啊。虽说做运动员的也没有太大要求,在奥运会上拿个冠军,北大清华就任你挑了。可知识嘛,还是多学一点好。”郑安阳摆出了老师的样子,“我看了你之前的成绩,偏科啊。数学最不好。在我的班上,你好好听讲就能把成绩提起来。去年我们市理科高考状元,数学满分,就是我教出来的。”

“……来什么?”陶悠一时脑子转不过弯。

陶悠随后带着方可瑞溜达到冰场边。方可瑞似乎对省队的训练模式很有意见,一直在指手画脚讲她在美国是怎么训练,每每到了用中文说不清的地方,就直接手脚并用在走道上摆姿势。

“去当兵啊,高考完了想参军。本来成绩就不好,考不考得上大学都悬。”他念叨着。

陶悠这个班的体育是个女老师教,来了也不含糊,直接开始介绍一下最近要学的东西:“同学们注意啊,期末的时候市里有高中生集体舞比赛,所以现在咱们每个班都得学《青春风采》,学得好就抽去比赛,学不好就算了。现在一男配一女,站好。”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手中的铅笔,在纸上来来回回,我用几行字形容你是我的谁。秋刀鱼的滋味,猫和你都想了解……”

“勒头了,唱京剧那种。”陆黎曲指弹弹她的脑门,“路上辛苦吧?累不?”

“不累。”陶悠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