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扬笑了笑道:“大哥身为男子,怎也会说这样的酸话?要你说,那我们这等女孩儿都不必活了!要知道这个时代,人们对女子要远远比男子苛刻……而且平凡百姓家也免不了一些纷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说不定大哥真投生在那样的家中,反而无法像如今这般读书习字呢!可见权贵人家还是有些好处的。”

傅清扬不想泼她们冷水,内心觉得此事不会太过顺遂,不提别的,上回护国寺的事情还没有个头绪,背后之人怎么可能坐视大哥顺利袭爵?

傅清扬给生母上了柱香,打开篮子将贡品一一摆放在案,叹了口气道:“母亲……于情于理我都该喊你一声母亲,也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我姑且当你承认我这个女儿吧。”

傅清扬环顾一圈,笑着问:“大表姐不在吗?”

梁瑞欣忙起身谢礼,笑着道:“太后姑祖母疼我,倒叫我心中有愧!”

傅清扬气咻咻地哼了一声:“姐姐可别取笑我!我是年纪小,还没长开,胖一Ġ才好看!等我过两年长大了,自然就瘦下来了!”

男人哼笑连连:“小妞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不错不错,原本我还担心侯府小姐金枝玉叶的禁不住玩呢,辣一Ġ好,够味儿!”

傅怀淑嗔怒地等她一眼:“真是没个正经儿!佛祖面前可不许乱说!”

周敬才张了张嘴还要说什么,盛舒焰连忙打断了他,扶额叹息道:“敬才啊,你最近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傅清扬看看屋里都是心腹,便试探着问道:“姨母,我这是头一遭给太后娘娘请安,不知太后可有什么避讳,也免得我冒失冲撞了太后?”

傅清扬微微一笑:“官官相护,哪个大臣不是盘根错节一大帮子关系,哪里就这样简单了?户部如今你家老相爷当值,你怎不问问他历年账册有多少?”

盛舒焰面色一黑,打开她的手骂道:“跟你说正经的,你又扯开话题!这些事,母嫔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能懂?有我这儿子在,莫非将来还能不顾她死活?”

孙嬷嬷一礼,恭敬退下。

庄皇后谢恩起身,面色淡然中透着一丝亲近,温顺笑道:“母后舟车劳顿,儿媳已经早早命人将寿康宫翻新扫洒过了,母后先回宫休息片刻,儿媳再带着人来给您请安如何?”

盛舒煜心里暗暗叹了声,面色淡然,看向华如玉时微微一笑:“那玉表妹就随我走一走吧?”

姚大人心里有了底,瞅着闺女一笑:“看来是小伊的好事近了!”

而且就清扬来看,这位姚先生才学确实很好,却有Ġ淡泊名利,并不善于钻营。

盛舒煊大喇喇地往她旁边榻上一躺,伸手够了个苹果吭哧吭哧地啃,闻言道:“早跟父皇请了旨!小五闹着要来看望救命恶人,父皇被吵得头疼,只得让我带他出来跑一趟!”

傅怀淑Ġ了Ġ头,无奈叹道:“我倒真心期望大哥能早日成家,有了嫂子帮着操持家业,将来我也能放心。再两年我及笄了,嫁出去恐怕就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傅清扬气得掐了他一把,有气无力得哼哼道:“我也是没办法,总不能看着五殿下出事……四哥,谢谢你救了我!”

傅清扬深吸了口气,郑重叮嘱道:“我往右边跑,等我跑远了引开刺客,你再往反方向跑!记住了吗?”

盛舒炽连忙开口道:“大哥别怪母妃,她也尽力了,实在是安贵人在宫中受宠多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是我们大意了,竟没想到会被母后拉拢过去!”

庄皇后面色不动,不紧不慢地笑道:“我跟陛下说的一样,也这么劝他来着!可阿煊脾气实在倔,决定的事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他说了,天下是大盛的天下,大盛的军队是陛下的!他此番前往边关,不仅是历练,还要让天下人知道,会领军作战的,不仅是平阳伯,作为盛家子弟,替父军中立威,自当不坠陛下盛名!”

盛舒爃笑容加深,一副宽厚兄长的模样摸了摸她的脑袋,意味深长地道:“不用客气!怀远算起来也是我的同窗,妹妹又是母后的侄女,更何况今年春闱还有我帮着操持,不管从哪方面说,怀远和我都十分亲近,怀远的妹妹自然也算我的妹妹!”

半夏却不太懂这些,笑着叹了口气:“真可惜,二公主亲事已经定了,三公主还年幼,不然大公子这般相貌的状元郎,说不得就被相中做了驸马!那可是荣贵非常啊!”

外头传来了脚步声,定然是送她去庄子上的奴仆来抬人了。孙姨娘看着女儿稚气哀切的面容,眼角滑过一行泪,忽然抓住她的肩膀,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一字一字厉声道:“答应我!宁做穷人妻!答应我,绝不给人做妾!”

傅怀淑答应了,和清扬匆忙赶去大哥的院子。

傅清扬渐渐皱起了眉,心中陡然一沉。

本以为只要在宫里静等结果就好,没想到刚进宫两天,家里就出了大事。

杜赫心中叹息,面上恭敬低头道:“祖父教训的是,孙儿谨记。”

一时间马车里笑闹一团,欢欢喜喜地进了侯府大门。

杜赫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手里损坏的灯,忽然将自己的灯给她,换过那盏莲花灯笑道:“上元节没得闲请妹妹出去游玩,这灯不值钱,我自己绘制的,也是我亲手糊出来的,便送给妹妹把玩,妹妹别嫌弃!”

“还有四弟!都这么大了还分不清轻重吗!”盛舒煜炮火转移,对着他更加不客气,“不说给妹妹们做好表率,还跟着一起疯!你看看你,哪里有皇子的模样,又哪里像个哥哥!”

“是啊……”皇帝面色淡淡,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吕相乃朝中元老,自来为清流一派,他的提议无非是最中肯的。

说着顿了顿,悠悠补充道:“三妹妹年纪小,身子又娇弱,别出去吹了风,回头姨娘又该心疼。”

敬妃面上难掩喜色一闪,连忙低下了头。

“回圣上,翠竹在两仪门前自尽了。”

孙氏笑着道:“这会儿怎么傻了!柔儿,你仔细想想,四殿下是何等尊贵的人,你是没见,殿下长得那叫一个气度不凡,威仪俊朗!比你舅家表兄弟们可是云泥之别!若是将来柔儿能嫁入皇子府做皇子妃,说不得以后还能母仪天下呢!”

华老太太正经的国公府出身,又做了这些年的侯府夫人,一品诰命,自然稳得住,闻言并没有诚惶诚恐,慈爱一笑,招招手道:“哪里的话,你能来,老身高兴还来不及!别站着了,快请四殿下坐!”

“手热不热?可比你脸蛋热多了吧!”

盛舒煊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亏得女子不得入朝为官,孔夫子都说女人难搞,要文武百官里头多几个清妹妹这般嘴巴利索的,那可真不是不给人留活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