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儿?”西门逸洛多日未与人说话,此时来了兴致。

“将军说,机不逢时。”当年,西门豹在黄付被贬时讲的话他还一字不落记得,黄付被贬辞官后,西门豹也随之隐身朝野,只留给拥有无限憧憬的人们一句“机不逢时”。

其他座位上来往的行客大多是身份低微常年奔波的商旅或是脚夫,本来都低头喝自己的茶,见有热闹可瞧的趋势,皆抬朝西门逸洛方向看来。

今年的粮大半给了木嫣然,剩余的交了税,再将农民那部分放后,所剩的倒也不多,再加上他那已亡的父亲留给他半数的家产,这种坐吃山空的日子凭他现在的过法,等到他白面花须时,怕是家中的银子也花不净。

“原来如此。”李笙若如此聪颖之人,何尝听不出西门逸洛并不愿意提及故事的问题。故事也听完,感慨也表了,按理来说李笙若也该走了,可李笙若仍坐在原地,此时正目光灼灼一眼不眨地看着他。那种想穿透他眼睛看到深处灵魂的眼神,还真让他躲避三舍,连忙转过头,指向池中的荷花。

“噢……”西门逸洛脑筋飞转,长噢一声掩饰刚才过激表现。

在古代,没有言论自由,没有人可以理解他不同意义的冷笑话,也没有人,会把他真心实意开的玩笑当作是朋友间的玩笑。

“不用谢我,这是做人的基本道德,我总不能见死不救。”西门逸洛自然而然的回答着仙子的问话,继而问道:“还未请教姑娘尊姓大名。”

正要扬起手臂与他讨论一番,管家早已一手持杯,一手托起铜盆朝屋里走去。

管家嘿嘿一笑,不仅是在李笙若眼里当作是阴险的笑,就连西门逸洛也认为他的笑里藏着其他不为所知的意思。

管家怒目圆瞪,以为西门逸洛要他去拿这种东西,当下气愤不已,指着西门逸洛鼻尖骂道:“不过是出去一天,竟然,竟然要这种东西,合欢散是吗,合欢散?!”管家脸色一白,倏然把目光集聚李笙若身上。

“青儿姐,你听听他的语气,哪有这种人,有求于人竟然说这样的话。”青儿附合着点点头,轻笑道:“既然他这样的话,咱们就不用解开他的穴道了,一会儿有匪人经过的话,就把他扔到匪人窝里去。”

几乎是毫无抵抗力的一面倒式的打法,李笙若肩头浸出点点血迹,她只皱了下眉头,却没有哼出声。

“公子?”明晓儿眼里飞快闪过一丝笑意,一瞬即逝后,西门逸洛干笑道:“晓儿姑娘太过于信任在下了,这样隐敝的地方竟然不提前告诉在下就将在下带到这里来,若是……”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白衣女子注视她的眼神清澈无比,竟同那面具男子有三分相似,只不过,白衣女子眼里更多的是绝尘般的空洞飘渺,而面具男子是天生的清纯。

“那大家说要不要清倌晓儿来唱这种艳曲呢?”老鸨眼见明晓儿脸色有异,急忙高声向着其他嫖客喊着。

入阁与平常喝酒倒无两样,只不过是对面坐的人不同而已。

西门逸洛敛去漠然平静的表情,伸手做出个请的手势,朗声道:“看来公子也是性情中人,那在下倒想请公子喝一杯。”

“好!好!”身边一位徐风半老的女人一挥袖,一幅字卷悠然自二楼栏相上垂落,几个大字映入嫖客眼中。

“公子这诗形容这荒糜的明朝统治或许正合适。”韩勇倒是头一次听到这诗,好奇问:“这诗出自谁人之口?”

幸好他们手里拿的只有棍棒,一时半会儿先出不了人命,若是有人拿把刀剑的话,估计这场架就毫无意思了。古代的黑帮还是没有你死我活的思想准备,才会导致二三十个人就能组成一个小黑帮团伙。

“客官慢用!”店小二打了个招呼,又急匆匆跑下一楼。

“咳咳!”西门逸洛脸颊泛起潮红,显然也被他自己的想法骇得不轻。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里,管家终究忍不住,朗笑声在院里响彻,抚上胡须,点头自言自语道:“因祸得福,因祸得福呀!”

“是吗?”嫣然释然道:“就算是借据不在,东西等到该还的时候还是会还你的,不必装饰得如此巧妙,我又不是傻子。”

听她娓娓道来,心里那块石头终究是落了地,看来她口里的灾民,应该就是守卫沿海,抗击倭寇的士兵。

在陌生的时空里,没有自己熟知的历史史实,根本无法像那些穿越中华上下五千年里的穿越人种一样依靠先知活得毫无县念。

西门逸洛怀抱着灵牌与西门钦跟随着四个壮汉朝前行进,其他人皆返身打道回府。

“三公子敬香!”管家眼明心细,见木小姐身影已至,高声喊了一噪子。这一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即将到来的西门逸洛身上。

柳儿极不情愿地扭动下骄柔的身体,嘟起粉唇,不满说着:“小姐喜欢这傻子也就算了,干嘛还得让我去照顾他,万一他一疯……我可最怕这个,到时候出个三长两短,柳儿可不负责!”

嫣然气喘吁吁地将西门逸洛放于床榻上,丫环柳儿端来一杯热茶,悻悻地扫了眼背着她睡得正利的傻公子,小心翼翼地问:“小姐,他怎么说活就活过来了?”

商俊逸耸耸肩:“我无所谓,只要到哪里都不受尽管束、无拘无束过活,怎么样都可以。”

正当西门逸洛悠悠然与管家坐在宽阔马车里看沿途风景时,川涉县县主簿正一筹莫展站在窗前等待白色身影的到来。

当听到鸽翅扑愣声时,县主簿打了个激灵后,急忙将绑在鸽子上的纸条拆开。

用锦绣花纹绸布赫然写着六个大大清秀行楷字:勿杀、勿打、勿放。主簿不知所措口中喃喃有词念叨这六个字,终是看到另一行小字:奕王派人相助。

舒了口气,朗声朝书房外的夫人唤道:“内子,快为为夫准备沐浴,这几天一直没好好睡过,今天终于可以做个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