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所有人之中只有五人可以入宫,而这五人之中,不会包括木雅。

屋外阳光正好,碧城开了窗户坐在苏瑾身旁,也不管她能不能听到,小小声地在她耳畔絮叨:

姜梵飘然入座,在石桌上摆开了一个白玉杯,提袖斟了一杯茶,轻道:“三年时间,还是会害怕?”

“小歆。”宫灯的主人声音低柔。

“你还没有搭档吧?”

“遮了半张脸三年,你猜,会不会一块白一块黑?”

像一个真正的孩子,着流眼泪。

谢则容却低眉露笑,他站起身来施施然行了个君臣礼,一字一句呢喃:“公主安康。”

“那些人死的时候,眼睛都变成了绿色的,她们都在叫疼……”

碧城紧张得绷直了身体,瞪圆了眼睛。

“越占德可没个女儿叫越哲蓉,不如你告诉我真名,我就替你瞒下欺君之罪,如何?”

姜梵的手却落在了她的颊边上,轻轻。

碧城细细咀嚼他话里的“不识礼数”几字,忽然明白了他这一出是为何,他居然是为了之前殿外的事替她们出气?

“……”

洛薇一愣,良久才高傲地扬起了下巴:“不过帝王后宫,光有容貌还是不够的。”

僵持。

碧城只稍稍皱了皱眉,很快便释然。

半个时辰悄然而逝,苏瑾仍然以比乌龟还要慢的度慢慢地朝前行动着。

在……哪里见过?

普通声乐馆所会将幼徒集中训练三月,三月之后再行考核,留下优秀的,祛除没有天赋的。这是必然的过程,也是最常见的……可是,这儿是朝凤乐府。

说到底,孩子终归是孩子,经不起激将。

碧城疑惑地扫了便宜爹爹一眼,看他几乎要僵成死尸的脸顿悟生了什么事,忽然想笑。

松手么?碧城抬起头来,忽然绽开了一丝笑颜。她道:“想试试吗?”

孩童们好奇地把女孩团团围住,仔仔细细看了她一眼,顿时相互看看笑成了一团——

痛。可是开不了口……

为什么呢?

木雅呆愣着扫视身周,灰暗的眼里空洞无一物,直到,她的目光落到碧城身上,忽然尖声叫嚷起来:“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不是?!你早就和他串通好了,存心陷害我是不是?!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她踉踉跄跄站起身来,围观的司舞与司乐都往后退去,让开了一条道儿让她直抵她想要到的地方。在那儿,那个人正一脸淡漠,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

“你……你……”木雅眼里闪动着疯狂的光芒,却挤不出一句话来……

碧城被琴声所扰还有些昏沉,甩甩脑袋,低眉挤出一抹温顺的笑来。

她说:“木姐姐,沈七是你逼我做交换的,曲子是你自己选的,我忧心姐姐驾驭不住这曲,甚至把镯子都赠你了,怎么是害你?”

“你……”

碧城轻声道:“姐姐,下一次宫选,可莫要做一些力不从心的事情了,免得自取其辱。”

“你!”

木雅的脸色终于彻彻底底地黑了。

比赛还要继续,几个执事嬷嬷的脸色也不太好,她们把木雅团团围了起来,为稻息皱眉道:“木姑娘,胜败乃是常识,在这舞殿上失利的不止姑娘一人,可这么难看的,就不多了。姑娘还是回房好好养着,明年再来吧。”

“明年……”木雅喃喃,忽然尖叫,“不!我来朝凤乐府不是为了年复一年!”

“带下去。”

“不!”

木雅忽然重重推开企图钳制她的嬷嬷,狰狞的目光死死锁着碧城,光裸的手就要掐上她的脖颈——

不过,那只是一刹那。

她的手甚至还没有触碰到碧城,忽然整个身体抽搐了起来。

“啊啊——”

木雅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塞一样,她用力掐住了自己的脖颈,尖锐的指甲在那上面划过一道道血痕。此时此刻充盈在她的脸上的神色除了痛苦之外,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扭曲,震惊,骇然,许多种颜色在她的眼里集结,最终却陪着她闭上的眼而与世隔绝——

一股奇异的香味飘荡在不算大的殿上。

碧城捂住了口鼻退后了几步,冷眼看木雅在地上翻滚的惨状。

主殿上终于彻底乱了,无数人尖叫出了声,还有人匆匆去跑去请府中的大夫,为数不多的还保持着清醒的人都在看着木雅挣扎。

除了尹陵。

碧城抬头迎面对上了尹陵探究的目光,有些心虚地埋下了头。

没错,她是算计了木雅,却并不后悔。木雅把毒药参杂在香料里分给大家,可是每个人制成香囊佩戴的时间却各不相同。那夜在船上所有人都凑巧毒却并不是巧合,所有人都为了尹陵一个最郑重的舞礼而心潮澎湃,此毒日夜增长,想来作却是受情绪所扰的。她把它封那带铃铛的桌子里,用苏瑾抹面的涂料盖上一层,随着涂料渐渐消散,终究会散出足以让她中毒的香味来。只是人性往往难以现潜移默化的变化,更何况木雅曾经日日在佩香囊的司舞们中间生活。剩下的,只要彻底乱她心神,便是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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