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一踟躇,正要说出以后再不能与对方交易洗脉丹之事,余斯文已旧事重提说道:“言午道友,不急立刻交易,我有一桩要紧的好事情要告知言午道友你。”

届时,比我花二郎更加叫你不爽的大有人在,你终不至于总是这么恶趣味得戏弄一番吧?可不是人人都如我花二郎这般好脾气,若换了一个,譬如物生门、夜幕的那些大修士家的子弟,你这么玩弄,反手便能叫你吃一个大苦头,你可知你这是在作什么么?”

老鬼道:“但真元丹却不一样,若是道爷没有记错,真元丹中不仅蕴含充足元气ing粹,更于炼制时,由高明修士从妖兽ing魄、草木之灵中萃取了灵xinging华,融入其中,修士服用之后,亦有壮大神念功效。唔,以道爷吃过的那些白元丹来看,白元丹应当算是阉割过的真元丹。”

倒是老鬼猛扑过去,大口吞噬,从修士暴睁左眼中shè出一点血光,叫他先一口吞下,旋即狠狠嘶咬,刹时头颅撕暴,啃食了泰半,一时红白齐飞,老鬼连连两大口下去,一颗大好头颅已吃了个干净。

因不知那厮杀的二修士是否已去,他却不敢声张,一言不,唯有听着老鬼喋喋不休:“许九,若道爷我多吞吃几头活的妖兽,连其ing魄一同炼化,届时道爷我多有几样手段,你我何必受这等鸟罪,如鼠蚁一般,龟缩地下,好不可怜。”

独目白熊遍体奇长白毛,人立而起,体魄魁伟惊人,足有将近两丈高,一双前掌竟拟人得拧攥成拳,力大无穷擂击自己布满肥厚脂肪的胸口,仰天怒张血盆大口,獠牙森森,正面孔上唯有一只竖立椭圆巨眼,没有黑瞳,尽皆惨白,飙shè出一股摄人戾芒。

御剑法诀甚为复杂,一般由心法、真气运行法门,神念cāo控飞剑的法门以及相契合的印诀组成。而若细分下来,却也大体可分两种,一类是如《冰极刺》那等,专门御使飞剑击杀的法诀,还有一类,则是许九此刻手中的《乘风》法诀,专门御使飞剑化出剑光,挟裹修士遨游天穹,纵横苍茫。

老鬼自不必多说,花二郎少则也是道胎境的高手,虽则与许九算是相识,又因朵朵的缘故,许九对此人向来不大恭敬。这也是他约略摸索到花二郎的脾xing甚是乖张,不是迂钝之辈,与他妹妹相比也不遑多让。但此二人若当真与许九论道,训斥他一二,也不为出格。

他心下暗忖道,朵朵,我囊中白元丹尚有大用,非是吝啬不允,待得正经成了豪富,腰缠白元丹亿万,莫说十万枚,便是百万枚也尽可赠你。

朵朵顿即兴奋起来,摊开一双小手:“哥哥哥哥,朵朵想买一件很漂亮的法宝,是一只蝴蝶似的簪,朵朵戴上肯定很好看呢,可娘亲不给朵朵白元丹,哥哥你给我吧。”

这一爪未能得手,却抓在一根粗达尺许的灰晶岩石立柱上,登时这种连一般法器飞剑也不一定能够斩断的岩石,被青火手爪一击抓得粉碎,好似沸水渥雪,轻而易举地将之消融,倾塌下来。

但他很快便是想到,摄气境五层的修士,已是臻入真气融入血液之后,以气血改造脏器骨肉的层次,若是刻意为之,即便是花甲老者也能改作少年模样,不是难事。只不过,修行之路,在于向天求道,舍道之外,皆是浮云,那些真正得道真、求道果的修士,往往并不在意皮肉表象,悟道多寡、飞剑利否才是正经。

许九眉宇更拧,厉sè道:“当真如此?”

“拿去吧,看你们的机缘了。”

许九略微思忖,也诚然是这个道理。他当即颔道:“老鬼你说得很是。”说话间,他神念转动,网屏上符文闪烁,忽地闪烁出又一道符文,三个篆文大字——千象阁。

那小厮到底是摄气境一层修士,在许九面前很快能够转变心态,驯服恭敬,但于这两名小侍女面前,却全然不是那般姿态,当即轻喝道:“这位贵客即将入住此楼,你们要悉心服侍,可知否?”

“洗脉丹!”

石床上少年目光熠熠生辉,口中连连赞叹,他身旁一团青光幻化出面孔,连连怪叫:“不错不错,好剑诀!可惜许九你着实废得很,若是道爷来施展,这一刺的威力,少则也要再强十倍八倍。”

他决然转身,快步离开。

须知这黄铜八卦盘中坎水卦位存储之水,已为修士所祭炼,即便祭出之后,外间气候冰寒,也不会凝结。但许九以祭炼过冰原巨狮心头ing血的飞剑,催这种相当于摄气境五层修士的ing怪的本命冰寒ing华,自可将之凝固。

与此同时,两柄飞剑,一只银叉,刺杀过来。

老鬼在旁冷声道:“见sè忘友的小子,有了女网友,便忘了好队友。分明是道爷的功劳,却未见你说半个谢字!唉,道爷我真是命苦哇。”

但此亦不能全然怪罪老鬼,许九本就知道老鬼记忆错失,时常颠三倒四,便该要小心谨慎,况且他自家修为如何自己最是清楚,中品灵丹不适合他这等小修士,亦是常理,自该思忖清楚。

“我炼制出了中品灵丹……

这铜炉虽然也只是最普通的炼丹炉,却也是紫宸秘铜所制,十分耐温,炼制法丹自无问题,就算是用以炼制灵丹,也少说可以炼上十炉八炉。

一枚下品灵丹,至少价值一千枚白元丹,多则达到三千枚白元丹,而中品灵丹,更是价值三千至五千枚白元丹!若是他真能炼制洗脉丹成功,按老鬼所说,他准备的这些材料,即便许九手段必然差劲得很,也至少能炼得三炉洗脉丹,一炉出丹三五枚,那便是九到十五枚洗脉丹,拿出去可以卖得至少两万七千枚白元丹,若是运气好,更是能价值七万五千枚白元丹……

便捷,快攻击,威力巨大。

许九毫不客气。

这厮和老鬼一样,是个话痨,未等许九开口,复又继续傲然道:“我灵宝楼可是正道,恃强凌弱的勾当向来是不干的。你也不必担心,这冰原巨狮你自带走,我花二郎只是很欣赏你,想和你交个道友,你怕个甚?”

然则他尚未来得及开口,忽然身后的小姑娘义愤填膺地跳将出来,站在他身边,伸出俏生生的指头,直指着那中年修士,忿然道:“你这个抢怪的坏修士,休想叫我朵朵认输屈服!哼,许九许九,我娘亲说了,这种抢怪的坏修士就是要狠狠地教训一顿!”

许九大约猜到了来龙去脉,这小姑娘有一个哥哥,很是厉害,能杀ing怪,能杀妖兽,总是在她面前炫耀,大约她娘亲也时常说哥哥很厉害,于是小姑娘极为不高兴,便自己偷偷跑出城,要杀一头ing怪证明给她娘亲看。

“这无垠冰原,地域广阔,其实比那河洛城外的河口处,收获更大。”许九暗叹道。冰荒上非但有ing怪妖兽,还有各种药材,若是他有那个能耐,地下或许还有一些矿藏之类,可以采集。

许九一愣,骇然道:“藏虚囊只能装死物,你已经是个例外了,你竟在藏虚囊中还能吃东西?”

故而,此刻许九带着老鬼离开河洛城,深入荒原,一是为老鬼找吃的,二是自己也争取猎杀一些ing怪,甚至有老鬼帮助,没准还能混点妖兽的残渣,多换点白元丹备用,三是寻找一下炼制洗脉丹所需的药材。

鬼东西果然满意,又“咕咕”怪笑了两声,满意道:“你叫道爷一声前辈,也是理所当然。不过道爷我很是不喜欢啊,道爷的意识里,依稀记得,好像就是个称呼道爷为‘前辈’的鸟人,谋害了道爷,把道爷害得肉身殛灭,元神几乎溃散,要不是道爷我手段通天,施展了无上玄功……咦,什么功来着?反正是他娘很是厉害的手段,保住了一缕元神,裹了真灵逃遁,才有今ri啊。贼鸟天的,那鸟人叫什么来着……”

“老天,此法当真是奇诡惊绝!居然是要将血液导出体外,以百年以上的寒冰半凝血液,再破开,在脉络经行处,以凝固之血刺激脉络,使得脉络骤然凝缩,再即刻服用丹药,催药力,以大剂量的ing纯元气迅温养脉络,如此往复,脉络即可壮大,甚或打破先天桎梏,使得我这等先天脉络不够强健之人,也能拓脉壮气,不但提升修为有望更快,更是在某种意义上等若是改变天赋……”

第九条:“九九!这是第九ri给你留讯息啦!”

许九也笑起来,点了点头:“谢谢小进哥。”

许九一扭头,便见到是一名身形干瘦颀长,脸膛清削,棱角如刀,面相颇为刻薄的中年人,身上是一条单薄灰布道衣,松垮垮挽着髻,指尖一捏,便拿住了飞转回去的灰sè剑锋,虚摄在手,面露冷sè,喉间出嘶哑声音:“少年人,大乌水母价值不小,你就算带进了城,只要你敢出手,少不得更多的人想取你xing命,不若给了贫道,贫道送你十枚元实丹,你看如何?”

许九一愣道:“丹方?什么丹方?”

黄梦笔道人,李明远与余斯文皆是怔然:“洗脉丹的丹方啊!”

许九愕然说道:“三位为何认为我有那洗脉丹的丹方?”

李明远顿觉一丝不妙:“若无丹方,且是前人的古法丹方,你如何能够以摄气境三层修为,便炼制出灵丹?”

许九作出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我却从来不曾说过,这些丹药是我自己炼制的。”

那黄梦笔道人当即雷霆大怒,刹时作sè立起,喝道:“小儿!你糊弄你家梦笔道爷么?!”

许九登时满面惶急之sè:“黄前辈何出此言?”

黄梦笔道人勃然道:“你家梦笔道爷何等地位的人物,若无丹方,哪里有功夫与你浪费?少说废话,将丹方拿来,否则,你当你家梦笔道爷的飞剑,是拿来说笑的么?”此人指尖一弹,便自腰间掠出一道剑光,化一口白芒飞剑,倒也寒芒凛然,浮在他手边,却无剑柄,只是法器,却是出乎许九意料。

李明远与余斯文也皆陡然立起,神sè狰狞愤怒,逼视许九。那天上réniān的女修士,初时震惊于这四位原本甚是友好的修士,怎么忽然间剑拔弩张起来,但她们于此间过活,自是见惯了此等事情,很快明白,便鱼贯而退。终归是不管此四人打生打死,自有天上réniān料理,该当她们的酬劳,些许也少不得。

那粉衣女修士临去时还回望许九一眼,暗道只是可惜了这俊俏少年修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