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姑娘虎视眈眈的逼视的目光,和陈言贸然退却的举动,一下子激怒了程溪溪。

没跟某人在一起的时候,朝思暮想耿耿于怀;跟了某人在一起,神魂颠倒百爪挠心。程小姑娘觉得自己就像那个磁石对上了烙铁,蚂蚁闻到了蜜糖,看见某人就自动扑上去,很无耻地就想贴着他。

程溪溪无奈地仰脸朝天吐血中,当然这话她没好意思如此直白地说出来。她只有用微弱的声音哀怨地嘟囔着:“我怎么想的你不知道么。。。。。。咳。。。。。。那你要我怎么做呢?”

一群音乐系学生,化了泥土妆,穿了草裙,表演非洲民俗鼓舞,阵势挺热闹的。陈言问你吃饭了么,程溪溪说正要吃,还没,就被你拎这儿来了。

陈言似乎很喜欢吃程溪溪做的菜,她做什么他都吃,从来不挑,而且吃相儿及其捧场,饭一碗一碗地添。

程溪溪脸蛋笑成一朵小红花儿一样地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越看越觉得字里行间遣词造句的感觉连那个语气都好熟悉哦。

陈言缓缓地沉着嗓子说:“你想去么,想去就一块儿去吧。”

嘿嘿嘿嘿,程溪溪心里得意地笑,得意地笑,迅即甩给mike一个“你丫太给力了”的妩媚眼神儿。

可是这次,她要冲出来做女王了。

他喜欢跟陈言唠叨,第一,小陈先生这人很稳,很能扛事儿,也有主意;第二,小陈先生不爱废话,听完了八卦自己在肚子里消化掉,从来不出去胡说八道。

drhuber于是花了三个小时的时间揪着陈言讲,为什么他认为用python语言写程序比c++更好。

她这辈子是头一遭儿听一个男孩子对自己说,i’11?marryyou!这句话还是***挺能满足女孩子的虚荣心兼提升自信心的。

写完code喘了口气儿的功夫,他给家里打了个长途电话。

车子静静地驶向costco,车子的主人全程一言不,车里也没有音乐,但是有健谈的刘海洋。他很热情地跟程溪溪攀谈,问她在哪个系上课,念的什么专业,从国内哪个学校来的,还说看过她演的小品,觉得她很有演戏天赋。

hat?do?you?think,?rafae1?

程溪溪找了一小块儿没沾到鸟屎的沙滩安安静静地坐着,呆一样看着墨蓝色的海水一轮又一轮拍打着海岸线上湿润光滑的沙地。

她花了整整一个小时,腿儿着走回了宿舍。

陈言说,算了,正要去实验室。胤旭初说,没吃饭呢吧。陈言说实验室有方便面。

程姑娘心里难过地想,如果他像胤旭初这样对我,只要他朝我勾勾手指头,那我一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了,一秒钟的犹豫都不用!可是,为什么,就不是他呢!

胤旭初把她扶上车,开车到市中心一条小街里才停下来,看着程溪溪。程姑娘脸颊红扑扑的,眼神迷离,嘴唇湿润。

“中餐那些破馆子做的还不如你呢!出去吃还不如吃你做的。”

联欢晚会最后在全体起立的鼓掌和嗷嗷的欢呼声中结束了,殷姑娘在台上最后几句话几乎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这个年过得很有气氛。

不一会儿,伴随着一曲《青藏高原》的音乐,姚师姐那一拨穿得罗哩罗嗦的人就杀上台去了。程溪溪躲在侧幕后边偷看,看得直乐。

憨憨的老范,这时早就沦落成了场记文书,记台词记得晕头涨脑,根本没机会抬头现某一对男女之间有任何气场上的微妙变化。

“我知道了,成,那你专心考你的试吧!”老范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弃了,程小姑娘刚刚提到嗓子眼儿的一颗红色小心脏“呱唧”又掉胃里了。

程溪溪换掉家居服,从洗衣筐里把白天从学校回来脱掉的那一套脏衣服又捡回来穿了。浅灰色的贴身休闲上衣外边儿套一个深灰色的宽松背心,深灰色的休闲长裤,肥肥垮垮的。

“分了她没事儿找我来干嘛?我又不是你新女朋友,要找也是应该找你。”

程溪溪不以为然。她不喜欢精灵王子那种花样美男型的,缺乏气质和内涵。她喜欢aragon,永远汗湿的黑,深邃的目光,性感的锁骨,浑身上下弥漫出一种雄性动物的荷尔蒙味道,每一次看到都让程小姑娘忍不住脸红心跳。

mike给程姑娘分析说:“没感觉就是没感觉,再说这里的中国男生都是jerk(蠢人,书呆子),勉强不来。比如我对莉莉就是特别有感觉,我也没办法,所以我很受伤。”

彭宇也在客厅里忙活。这家伙早就来了,乐得什么似的,有饭局还能拉下了这个吃货!胤旭初指挥这俩人切菜,这一坨切成丁,那一坨切成丝,再一坨切成片。

“他是你男朋友么?”

那姑娘手舞足蹈说了半天,程溪溪听明白了,二十一岁是美国年轻人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合法地购买饮用酒精饮品的年龄isa说她终于可以不用再让年长的朋友帮她买酒然后躲在家里偷喝了,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抱个酒瓶子,在警察面前大摇大摆地当街坐着吹了!老娘都盼了二十一年了,就盼着这一天呢!

mike说这算什么啊?要做得像《eat,drink,man,?oman》里边儿那老头儿那水准,那才叫牛掰呐。

他会指点给程溪溪说,哎,那种带辣味的起司切片面包很不错你买个尝尝;哎,那种棕色伞盖儿的鲜蘑菇炒青菜好吃;哎,买太多提不动了吧我帮你提着!

台湾人用的汉语拼音拼写方式跟大6不一样。程溪溪傻冒兮兮地问这个1ien是汉字中的哪个字。导师诧异地说这是“连”啊!连战的连,台湾的国民党主席连战你应该知道吧!

这次爬梯参与者都是当年从国内新来的学生,以及负责招待他们住宿的老生。胤旭初说这是学生会一年一度的公款吃喝项目,公费报销啊大家可劲儿吃。

那老师愣愣地看着她,旋即笑容满面:“great!?hen?i11?you?have?time?for?that?”(太好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呢?)

程溪溪奋力地抽动耳廓。那女声?“唉。。。。。。啊,啊啊啊,啊不要。。。。。。啊~~~嗷嗷~~~~”寂静的夜色之中,那拖长的声音极具破空而入的穿透力。

这名字已是如雷贯耳。一伙人来这儿之前的几个月,一直是跟这位胤主席联系,确定了来美的日期和行程。大部分人的落脚地点也是他帮忙联系的。

万分沮丧的程溪溪脑子并没有糊涂,她知道身背两把张小泉上飞机的下场要比身背炒菜锅严重的多。后者无非是被人鄙夷为跨国民工,前者会直接被海关特警当作恐怖分子拎起来扔下飞机。

那声音就像一道咒语,让姑娘瞬间卸下了心防,敞开了怀抱。

那一刻程溪溪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想干什么。其实她什么也没想,就是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要做的,就应该这样的,不是么?

她抬头跟陈言脸对着脸,额头碰着额头,鼻尖蹭着鼻尖,她分明看到这个男人眼中倾泻般涌出的彻骨的迷恋和彻底的沉醉,就那么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那一刹那完全说不出话,已经无法呼吸。

默默地不出声地,姑娘轻轻卷起衣角,把她身上穿的薄薄的黑色毛线衣脱掉了。她紧紧地抱着她的男人,全身都在不停地抖。男人把脸埋在她的脖颈,轻轻抚摸她的脊背,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倾诉。

那瞬间程溪溪觉得,这个怀抱多么地安全,多么地温暖,多么地令她梦萦魂牵恋恋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