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溪溪脸蛋笑成一朵小红花儿一样地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越看越觉得字里行间遣词造句的感觉连那个语气都好熟悉哦。

他惊异于自己有些放肆的神经和难以自控的情绪,想了想只能把这归结于那小半箱啤酒的催化。

嘿嘿嘿嘿,程溪溪心里得意地笑,得意地笑,迅即甩给mike一个“你丫太给力了”的妩媚眼神儿。

程小姑娘不是很在意钱,有钱难买咱姐们儿的好心情!

他喜欢跟陈言唠叨,第一,小陈先生这人很稳,很能扛事儿,也有主意;第二,小陈先生不爱废话,听完了八卦自己在肚子里消化掉,从来不出去胡说八道。

那天陈言中午到实验室的,刚泡上一包面,还没来得及从微波炉里拿出来,drhuber庞大的身躯晃晃悠悠地闪到了他面前坐定:“言,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她这辈子是头一遭儿听一个男孩子对自己说,i’11?marryyou!这句话还是***挺能满足女孩子的虚荣心兼提升自信心的。

程溪溪是早上去学校上课,陈言是一大早儿刚从实验室回来睡觉。

车子静静地驶向costco,车子的主人全程一言不,车里也没有音乐,但是有健谈的刘海洋。他很热情地跟程溪溪攀谈,问她在哪个系上课,念的什么专业,从国内哪个学校来的,还说看过她演的小品,觉得她很有演戏天赋。

人都说越接近赤道地区的人种越热情奔放,越接近北极的人种相对冷漠自制。程溪溪觉得很有道理,自己还是属于冷漠那一类的。

程溪溪找了一小块儿没沾到鸟屎的沙滩安安静静地坐着,呆一样看着墨蓝色的海水一轮又一轮拍打着海岸线上湿润光滑的沙地。

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离自己内心向往的美好事物越来越远。

陈言说,算了,正要去实验室。胤旭初说,没吃饭呢吧。陈言说实验室有方便面。

胤旭初这个人,他的脾气,他的家庭,他的经历,他的男女关系,完全出了她能适应的范围。

胤旭初把她扶上车,开车到市中心一条小街里才停下来,看着程溪溪。程姑娘脸颊红扑扑的,眼神迷离,嘴唇湿润。

胤旭初脑子都晕了,不是吧?!!今天怎么了?他觉得自己开车的手都要抖了,脚底下踩的是刹车还是油门都有点儿恍惚。

联欢晚会最后在全体起立的鼓掌和嗷嗷的欢呼声中结束了,殷姑娘在台上最后几句话几乎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这个年过得很有气氛。

程溪溪也看见陈言了,可是只急匆匆地打了几个照面。他在后台帮人搬梯子搬桌子搬扬琴,谁那里缺人手他就麻溜儿跑去了,赶上的还都***是体力活儿。

憨憨的老范,这时早就沦落成了场记文书,记台词记得晕头涨脑,根本没机会抬头现某一对男女之间有任何气场上的微妙变化。

这俩人好像非常熟稔,那男人说话时脸几乎要凑到胤旭初耳畔,声音很低。胤旭初一边听着一边用手扶了他的腰一把,俩人几乎是贴身,错肩而过。

程溪溪换掉家居服,从洗衣筐里把白天从学校回来脱掉的那一套脏衣服又捡回来穿了。浅灰色的贴身休闲上衣外边儿套一个深灰色的宽松背心,深灰色的休闲长裤,肥肥垮垮的。

胤旭初说:“是这样,我没想到她真的会去找你谈这事儿,是我事先没告诉你,这事儿是我不对。可是,我告诉你吧也挺无聊的,所以。。。。。。”

程溪溪不以为然。她不喜欢精灵王子那种花样美男型的,缺乏气质和内涵。她喜欢aragon,永远汗湿的黑,深邃的目光,性感的锁骨,浑身上下弥漫出一种雄性动物的荷尔蒙味道,每一次看到都让程小姑娘忍不住脸红心跳。

没他们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行?

彭宇也在客厅里忙活。这家伙早就来了,乐得什么似的,有饭局还能拉下了这个吃货!胤旭初指挥这俩人切菜,这一坨切成丁,那一坨切成丝,再一坨切成片。

程溪溪觉得这银行真没品,不是本姑娘的伯乐啊。

那姑娘手舞足蹈说了半天,程溪溪听明白了,二十一岁是美国年轻人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合法地购买饮用酒精饮品的年龄isa说她终于可以不用再让年长的朋友帮她买酒然后躲在家里偷喝了,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抱个酒瓶子,在警察面前大摇大摆地当街坐着吹了!老娘都盼了二十一年了,就盼着这一天呢!

程溪溪眼睁睁看着mike把烧茄子和西红柿炒蛋都干掉了一大半,终于确认了这厮不是哄她玩儿的。翠花排骨很辣很爽,mike反而没有那么热衷。

他会指点给程溪溪说,哎,那种带辣味的起司切片面包很不错你买个尝尝;哎,那种棕色伞盖儿的鲜蘑菇炒青菜好吃;哎,买太多提不动了吧我帮你提着!

叫啥?一大长串单词,程溪溪直接就晕了,满头长出一丛黑线。

这次爬梯参与者都是当年从国内新来的学生,以及负责招待他们住宿的老生。胤旭初说这是学生会一年一度的公款吃喝项目,公费报销啊大家可劲儿吃。

mike说这人咱也不熟,万一刚坐定没谈两句就现对方是个婊子,对着她吃饭都没有胃口,还白白浪费一顿饭钱,晚餐很贵滴!喝咖啡喝得愉悦,下一步才是晚饭;要是喝得不愉悦,老子直接就闪人消失了!

程溪溪奋力地抽动耳廓。那女声?“唉。。。。。。啊,啊啊啊,啊不要。。。。。。啊~~~嗷嗷~~~~”寂静的夜色之中,那拖长的声音极具破空而入的穿透力。

程溪溪此时觉得从头顶上开始冒出蒸汽,但是她没有空出来的手拿自己的棉服,只能狼狈地穿着。

万分沮丧的程溪溪脑子并没有糊涂,她知道身背两把张小泉上飞机的下场要比身背炒菜锅严重的多。后者无非是被人鄙夷为跨国民工,前者会直接被海关特警当作恐怖分子拎起来扔下飞机。

可是如果有奸*情,那这人就不是咱们小陈先生了。陈言最后看了看墙上的钟,有点儿不好意思似的说:“太晚了,我回去了。”

男人的声音沉静沙哑,眼神柔情似水。程溪溪心里顿时觉得很温暖,又有点儿惆怅,哦,这就走了,今儿晚上就。。。。。。没别的了?

唔。。。。。。其实,小程姑娘并没有往任何猥琐的方向想。她只是觉得,陈言,您是不是该跟我说点儿啥。。。。。。

比如,咱俩现在,是吧,算什么关系啊?神啊,您到是给我句话啊?!

程溪溪是想,唉,你看,咱俩都这样儿了哈,郎情妾意地。您老就拉着姑娘的小手,含羞带怯地给句痛快话。然后呢,姑娘欲拒还迎地说一句yes,这不就搞定了么!这样咱俩不是都踏实了么!

可是这臭男人好死不死地在她家坐到夜里两点半,说了一大筐的话,就是没讲那句最关键的,什么意思啊?

这话不是也要等姑娘主动说吧!?小母狮子急得心烧火燎,满地打滚ing~~~

小狮子现在这感觉就好比,这头诱人的小公鹿都进了她的包围圈儿了,还扭扭捏捏晃晃悠悠地,赖着不肯走,勾得她哈喇子都流一地了,可是呢,又不凑近了给她啃。

这男人只要给句话,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扑上去把他啃了。现在这样儿,搞得心痒痒,又没法儿下嘴!

程溪溪觉得她真是拿这男人没治没治的。

那个学期程溪溪其实挺忙的,她从这个学年开始必须要做teat了,就是跟她师姐姚月蒙那样带本科生的讨论课。偏偏这门课还是社会学方法论,是她最怵的数学和统计学科目。她自己的研究生统计课都念得非常吃力,现在还让她教本科生念这个,简直是***丢人现眼,误人子弟啊。

程溪溪带六十个学生,讨论课是每周三堂,每堂二十个人,五十分钟。程溪溪那时候英文口语还不太灵光,平时随便个言什么的还行,可是要拿英语给美国人讲课,***多难啊。

最初的那段日子,站在讲台上面对台下黑压压一片五颜六色滋着毛儿瞪着眼的脑袋,程小姑娘觉得自己简直是如临大敌如履刀尖,两手哆嗦舌头打结。

事实上她根本也不知道讨论课应该讨论个啥,还好同一门课还有另一个ta也带着另外六十个学生。于是程溪溪每周都去听那个ta的课,把对方的讲义完全笔录,基本照原样儿给自己学生再讲一遍。

美国学生本来数学基础就差,脑子又笨,公式都记不住,再加上讲台上这位老师纯粹就是个二把刀,总之课是讲的一塌糊涂惨不忍睹。

程溪溪那时候自己念书和听课已经算是游刃有余了,所以每周最大的事儿就是ta这事儿,烦得她每周上课前那天晚上都***睡不着觉,直做噩梦,不是梦到早上起晚了直接误了点,就是梦到进了课堂现没带讲义。她觉自己可能真不是干这个的材料儿。

那个周三傍晚散学,她顺着学校的林荫小路慢悠悠往家走。每周三晚上她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红军打过长江终于解放了的感觉,因为这天是她上完这周ta课程的日子,轻松个三天,然后下周继续吐血改造。

身后有人叫她,回头一看,是陈言骑着车经过。

小陈先生看见她就下车走过来,问她怎么在这里走路呢。程溪溪看到这男人,刚刚还被学生们打击得体无完肤的郁闷心情立刻烟消云散,说,现在离宿舍近了,经常走路,锻炼身体减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