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子弹缓慢旋转，每向自己前进一寸，那一寸的空间就会被毁灭，变成一片圆寂般的漆黑。子弹一点一点粉碎虚空，撕裂所有的黑暗与苦难、火焰与尸体、死去的人们和钟楼、火龙与虫鸣……它们在陆南风的面前通通破碎掉，最后，子弹从陆南风已经毁坏的肉体中穿过。
“四十。”
“六十。”
“没有原因，”陆南风低下头来，“不需要原因。”
他倒抽一口冷气。炸弹正中心有一个计时器，那上面显示：4:43。
一声枪响，火光闪过的同时教室后方爆出人的惨叫。一个男生的右手手腕被子弹击穿，血洞豁着口，狰狞可怖。少年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学生安静地为他让开道路。他一脚踩在男生跟前那台大红色的手机上，用力碾了几下，将屏幕碾得粉碎：“不要搞小动作，我看得一清二楚。”
像死神在空中的一声嘶吼。
脚步声开始替代学生的欢呼和嘲笑，在陆南风的耳朵里不断放大。脚步声很稳很稳，从楼梯口传来，带着一种摧枯拉朽的气息，仿佛北风从胸腔处呜呜作响，是会把人冻结的味道。最后，脚步声在门口停定。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生们已经不再笑闹。所有声音都停止了。
陆南风迟疑了一会儿，费力地点点头：“是我。”
但是，现在，老天给了他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