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丰小说网 > 请允许我一个人仰望 > 第十一章:他们的生活,是硬币的两面(3)

“真的决定了”梅小清看了看她已经剪短到耳际的

“吃过了吗”是唐展轻松愉快的声音

转身的时候眼泪只差一点点就要涌上來

“怎么不给我们打电话”梅小清心疼地问

“我……”梅小清低声地说:“算了其实那个女生挺好的”

梅小清不想成为班主任口里的“某某”如果提到她肯定是更不留余地了

她开始跟坐在旁边的唐展絮絮叨叨地说话她跟他说你给我夹点财鱼吧你给我包个肉卷吧我还想要喝菌汤她的胃口变得出奇地好她不断地夹菜不断地往嘴里塞东西她心里的那个洞需要填满需要缝合这样就不会觉得空了不会觉得那里汩汩地涌出來的都是潮湿如眼泪一样的水

觉得心都碎了

尤薇薇在忍住笑她转过身瞪了她一眼林锡正在给她剥虾然后蘸了酱喂到她的嘴里

今天早晨醒來的时候她的情绪已经好很多了狠狠地痛哭一场后身体里的重量会减轻一些

“那顾澎呢”

梅小清掩饰地四下看看跟她第一次走进这家店时的布置差不多其实那天也只是闲逛看到玻璃窗里的小狗不由地停了下來却沒有想到就这样认识了这家店的老板接过他递來的水杯时他们的手不经意地碰触了一下但她立刻地躲闪掉感觉到空气中那种暧昧

现实是教会你务实要遵循规则这个年纪你要做什么那个年纪你要干什么然后放弃一些远离一些丧失一些

沒有什么比成绩好更值得骄傲的了

“今天晚上怎么安排”

“对我也是种运动”他笑眉眼里透着憨厚的感觉让梅小清之前的一些不快渐渐散去

眼泪淌满了脸却只是紧紧地咬住唇不让自己出声來但那种悲伤就像洪水一样冲过了栅栏冲毁了堤坝冲翻了她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來哭得气噎声堵哭得肝肠寸断

“做操的时候好像回头看了一眼我”

梅小清跟任远的一次同行是在学校后面的小山坡

尤薇薇当时和信托顾问的联系始终有些温吞缓慢,只是一起吃饭、看电影,然后再送她回家。不过她倒觉得这样细水长流的交往才是感情真正的状态,难道像林锡那样,一见钟情?

梅小清把属于自己的酒杯拿过来,依然盘着腿。

这样的谈话常常都有,每每都是以梅小清的一句“我知道了”做结束。

“早就交代了!也没啥事……还是得喝酒!”姚伟转移着话题:“谁不曾年轻过呀,都是些陈年往事了,不提也罢。”

其实做梦梦见高考,梅小清也是。全是数学题,一道又一道,跟闪电似地劈在她梦里,醒来总是浑身一身冷汗。高考就跟独木桥似的,大家拼得你死我活。又是在重点中学,念的紧箍咒就更是多了。不像现在的学生,扩招,再扩招,就算读书不行,也会条条道路通罗马。但在那个年代,高考就是改变命运的唯一出路。

“手臂已经好了吗?”任远并没有说不用谢,或者不客气。

“平时也都这样穿,有什么不妥?”梅小清把右肩上的挎包取下来,换到左肩上。

有冰块卡啦卡啦地撞击着她的身体,那种寒意是从深处涌来的,她机械一样地垂下拿着纸币的手,默默地低下眼,默默地走回到桌位上,位置在倒数的第二排,那么远的距离,她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直到坐下的时候,才现嘴唇在颤抖,紧紧攥成拳的手在颤抖,浑身都在抖——那种被侮辱、被轻视、被践踏的感觉,让她不知所措,让她心灰意冷。

苏羽也是他们高中同学,是个成绩优秀,长相漂亮的女孩。梅小清一直裹足不前的暗恋,也是因为听说任远高中里喜欢的人是她。想来就是这样的女孩才值得他的喜欢吧,就算是要做辛德瑞拉,也是要有资本的。

“名字取好了吗?”尤薇薇问。

这句话太有杀伤力了。她有在等吗?不是明明就没有期盼过什么吗?这是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吗?擦掉那层灰,有什么在她心里被打开来。

“你很渴吗?”任远突然地问。梅小清怔怔然地望过去,这才察觉自己已经又把杯子里的茶水喝尽了。任远拿过她的茶杯替她蓄上水,这时,菜品开始上来。

“这一次你们会碰面了。”这就是坏消息——梅小清不禁失笑。

她点点头,手里紧紧地攥着小样,有种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而那个司机依然在旁边唠叨:“先生,你来评评理,我并没有逆行,是她突然间直撞上来。这个车才做了保养,并不是我私人的,我一个打工的,出这样的事可是要被开除的。”

车主即刻下车,最先关注的不是被撞到的人,而是他的车。被压得稀巴烂的单车杠在银灰色车身上划过几道痕迹。

我喜欢你——任远。

还沒有等她出声对方已经急切地先说了不是夏燕是李义锋:“现在能來医院吗夏燕不太好……她她也不肯见我”

“她怎么了”梅小清急切地问

“你快來吧”李义锋的声音有些哽:“妇幼保健院急诊室”

电话不由分说地挂断她对着电话还“喂喂喂”了几声但回答她的只有嘟嘟的声响她怔了一下沒有开灯的房间里黝黑得像一口井砰砰的心跳让她彻底地醒过來抬手去拧台灯时手用力地磕到了床头柜的角上她疼得蹙了一下眉随手抓了件棉衫套着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醒來的阿贵从狗窝里出來晃悠悠地走到她的面前她扫了它一眼然后开门关灯在黑掉的瞬间她又摁了一下房间里重新亮了起來她的心微微地荡了一下对着阿贵温柔地说:“去睡吧”

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她这才觉得有点冷夜晚的凉气比她想得更多街面上沒有人灯光几乎都灭掉了只有一盏一盏孤独的路灯到处都是黑洞洞的就好像走在一片无人的森林里手里握着一柄只够照明几步距离的电筒对于更远的隐藏在背面的那些危机一无所知

在路上的时候接到了尤薇薇的电话李义锋也跟她打过电话了也沒有说到底怎么回事此刻她也正往医院里赶

尤薇薇比她先到的梅小清推开门进去的时候看到的是尤薇薇蹲在病床前轻轻地给夏燕理着耳鬓的头她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走廊里耷拉着脑袋双手插在头里的李义锋又回头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夏燕不过是几日不见夏燕像是整个人瘦了一圈脸色苍白下巴削尖眼睛像睡着了一样闭着但眼角里不断地渗出无声无息地泪來额头上一绺一绺湿润的是平躺的姿势原本隆起的肚子已经沒有显怀了

梅小清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夏燕的孩子她已经六个月大沒有了

从她怀上起她们就听着她怎样谈论自己的孩子她的身上笼罩着一个做母亲的喜悦她的全部心思几乎都放在孩子身上前三个月妊娠反应最厉害的时候她也拼命地吃着即使她对着食物就恶心但她怕宝宝会营养不良每隔一个星期或者两个星期的检查她都很准时听胎心测血压检测彩她看着宝宝在她身体里一点一点地变化即使越來越沉的肚子让她的行动困难让她的脚肿了让她整夜地睡不好但她一心期待着这个孩子但她却失去了她珍如生命的孩子

梅小清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夏燕只是轻轻地俯身下去用手指一点一点揩着她源源不断渗出的眼泪这个病床上虚弱悲恸的女子是夏燕吗是那个总是沒心沒肺地笑总是很快就能把自己的心情转折过來的夏燕吗现在现在的她要怎样才能重新恢复元气呢

惨白的灯光下有影子被缩成小小的

夏燕在出院的时候跟李义锋办了离婚手续那天尤薇薇和梅小清陪着她民政局的三楼办理结婚手续的大厅就挨着离婚手续的办公室结婚大厅里很热闹而隔壁办公室却是阴沉沉的一对一对地进去外面等候的还沒有拿到绿本子的男女都沉默地等待着相对无言

“想清楚了吗”尤薇薇扶住夏燕的肩膀认真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