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彪从百年大酒店走出,看着大街上、门市上高高挂着的大红灯笼,双眼一阵迷离,又是一年团圆时,今年却有家不能回,必须独自承受身心煎熬的寂寞年节了。

过去二十年,张彪无论有多么忙,都会回到鹿山脚下,和父母一起欢度佳节。可今年初因工作问题,张彪却和家中暴君一样的父亲彻底闹翻了。

张彪的父亲,比体型修长单调的他威猛多了,张暴人如其名,身高两米,体重达三百斤;仅是他的名字——张暴,就能吓得鹿山脚下五六个村子中小孩听之变色,紧锁房门不敢放他进入。

张暴十五岁时流落到溪口村,凭借一拳打死牛、双手倒拔杨柳的本事,将惊骇了村民们十年的两大孽障顺利解决,他也被朴实热情村民挽留下,在土地下户的首年成了溪口村的一员。

自从懂事起,张彪就从没得到暴君认同过,暴君会对所有村民热忱相助,排忧解难,可唯独对张彪不是打、就是骂,给他幼小心灵极大创伤;很多时候,张彪甚至怀疑,我张彪到底是不是这个暴君的亲生儿子,让他将我当成了‘阶级’敌人。

当然,这样想法张彪从不敢说出口,也不忍心问出来。

张暴虽是家长和干活说,我在到底有没有本事?”

“啊,他就是张彪?!”

“哎,张彪可是一个好孩子啊!”

“是啊,十六岁就开始半工半读,却成绩优异,为09级优秀毕业生。”

张彪走出人群,还能听清热心市民们的赞誉,可他内心却说不出的苦涩。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天下父母的一致期盼。可是,自己父母却从来没有这样念头。

幼儿园的第一次考试,张彪取得了人生中的首个百分,回家得到的不是父母的赞誉、奖赏,而是——暴君一顿发泄似地打骂,温柔母亲满脸苦涩、一边流泪一边给敷药。

那次,张彪躺了足足一周才能下床,两周才能走回学校,一月多才好利索,可见暴君是真的动怒了。

也正是那次起,暴君打骂时怒发冲冠的形象,如刻刀一般镌刻在张彪幼小的心灵中,令他找到了最好的报复办法——一付出百分之两百的努力,取得一个又一个满分,用最优异的成绩狠狠羞辱粗鲁的暴君。

十五年来,张彪与暴君父亲进行着不屈不饶的斗争,在挨揍的痛苦、报复的快感、学习的静谧美好中渡过了十五个充实的校园生活,顺利的迈向了工作岗位。

工作选择却面临着巨大分歧,暴君断绝父子关系逼迫他回去担任村长。

开玩笑,苦读了十五年,学到了一种种本事,张彪那会听从暴君的吩咐呢?

可是,连最心疼自己、最关心自己的妈妈也附议暴君决定,张彪心中已经苦闷了将近一年了。每一次回想起廖玉儿那无声的决定,张彪就心意阑珊,痛苦万分,难道自己想要在更好的工作环境、更大的平台证明本事,实现人生价值也错了吗?

“玎玲——玎玲——”新的短信息:“儿子,妈妈第一次求你,听爸妈的话一次,别倔强了,回老家吧!”

“妈妈,我一直听你话,可惟独这次不行!关系我一辈子的工作,我一定坚持!一定!”发送键按下,张彪心如刀割,这是有记忆以来首次违背可亲可敬妈妈的请求!也许,这是这辈子的最后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