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荪直勾勾看着青冥一步一步走上殿来,没有外露的不甘愿的神气,比起那些紧张又讨好地看着她的男孩好多了。

他该怎么理解自己即将转换的身份,就像以前那样,任何时候都宠辱不惊,随机应变?

兰荪火大地扔下名单,吓得天涯和海阁大气也不敢喘,生怕她再上演一出砸宫记,从小到大,太子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挑衅,这个青冥,敢屡屡虎口拔须,的确胆子不小。

“后来我听柳姑姑说,那两个,是你内定的王夫。”青冥直截了当地道,瞅着她微笑。

“姐姐你醒了?走开,不要脸的男人!”兰书气冲冲地,一阵衣服嗦嗦的声音,仿佛什么人被迫离开床边。

海阁说,御医已经来过,兰荪内外伤已经引起高烧,再加上失控的怒火刺激,情况更加严重,如果兰荪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一定要青冥陪葬!

食指颤颤地指着乔参的鼻子,青冥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园子青石地上,俊美的脸上青白交错,颇有向活活气死的人靠拢的趋势。

丞相家的公子?

喜欢已经是他的极限,爱情,对于一个常年出入枪林弹雨之中,执行随时会丧命任务的情报员来说,是一件完全没有实用价值的水晶花瓶。

兰荪苦笑,这时候,她们应该给自己想办法治伤吧?

她虽不好色,可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甚至连脸都没有露出来过的男人,只凭着一身出众的气质就已经让她印象深刻。

“……”天涯不敢回答,恐怕是这样的。

“那么你呢?是不是正好相反——外表丰富,内心荒凉?”兰荪抿起艳红的唇,在夜色中噙起足以盅惑圣人的微笑。

天涯悄步走近,正要出声呼唤,兰荪突然回过头来,冷月眸中如剑的厉芒直射向天涯,天涯心头一跳,顿时止住了脚步,再也不敢踏前一步。

当然,以兰言的性格,只怕绝非失落如此简单。

溜达溜达溜达,这几天街上的气氛十分怪异,据说女儿国的太子要选妃了,靠,不会是选一大堆男人回宫伺候吧,彻底的肉麻中!

兰书兴奋地一笑,只要母皇答应了姐姐选妃的事,姐姐就算反对也没有用了。

“阴兰荪,麻烦你不要再装疯卖傻了,我比你大两岁,请你叫我姐姐!”御泠终于被兰荪气得忍不下去了。

“太子,属下无能……”海阁自责不已。

客人?青冥淡淡地看了兰书一眼,确定她的表情绝对属于来者不善,微微一笑,“我想我才是客人吧?青冥脸皮虽然厚,但也不好意思反客为主啊!”

“你自己配的药?”兰荪依言接过那浸透药汁的布,随意扫了一眼凌乱的桌面,他那个银色的箱子已经打开,里面露出各种奇怪的东西——很像大夫平日使用的,但形状材料却大相径庭。

兰书眯眼看了看兰荪,转身向青冥走近几步,调整了一下角度,青冥整个人霎时完全暴露在灯光下。

“一流的刺客,都为皇族收买,忠肝义胆,身手高强,一个刺杀皇帝而死,一个刺杀丞相而死。”青冥含笑道。

“主人,那人住的客房窗户开了,主人小心……”天涯蓦地一声惊讶的轻呼。

琴声还在继续,可是却逐渐透出浓浓的相思,寂寞、想念、回忆,纷繁寥落,在幽幽的琴声中委婉倾诉,盘桓起丝丝忧伤,傅玉楼通晓音律,闻声变色,却不敢当场阻止儿子继续弹奏下去,只能频频看向兰荪和御翰御泠。

“那当然是母皇特准父后省亲,我才得到一次难得的出宫机会,说不得,那时候傅府被我搅得人仰马翻,姑姑可是头痛了足足一个月,哈哈哈!”想起年幼时的种种顽皮之处,兰荪忍不住笑起来。

御翰侧目看向兰荪,生在帝王家,总有着说不出的心事,兰荪便是有心改变现状,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一边笑着打个招呼,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个男人,奇怪,他身上的衣服怎么像是古装电影里的袍子?

一连串悠闲的动作从容优雅,轻轻淡淡如沐春风,仿佛一幕完美的画面,令眼前的男人甚至不忍心打扰,就那么默默地任兰荪品尝完毕。

御泠面色复杂地看了兰荪一眼,在天涯的引导下,和御翰并肩踏了进去。

御泠面皮颤动,再跟这个外表端严寡言、私下恶劣无比的太子多说一句话,她一定会少活十年。

一,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