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凯尴尬不已地道:“瑶儿,我也不清楚……事后我让她们喝了避子汤的……”

谢梧瑶又不动声色道:“不过,在外面历练之后,凯哥哥只怕比以前更能干、更有担当了。”谢廷玉脸上的笑容短时就垮了。谢梧瑶见了心中大乐。

见儿媳没反应,罗氏默了默,掩面泣道:“我娘家是走海船生意的,以前在泉州也是数一数二的商户,现如今只是短了本金,当地的银庄,见咱们老爷离了泉州,便势力起来,不肯借贷给罗家。一分钱也会难倒英雄汉啊!全家几十口的人,全指望着我这儿能帮上忙!”泉州远隔千里,若不是真的没法,罗家也不会求到京城。

“天啊!我们这般人家的女儿,若不是真的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怎会被父亲打?”另一个声音加入了。

谢梧瑶见不得他妄自菲薄的样,“啪”地拍了下他的脑门,凶道:“瞧你那是什么样!术业有专攻,我就擅长些歪门邪道,凯哥哥擅长文韬,你则擅长的武略,各有各的挥用武之地,你跟自己较个什么劲!”

谢梧瑶再次从产房里出来,出汗出得连丝都贴在了脑门上。陪产的两个时辰里,几乎没耗去她所有的气力,孩子还没生,她感觉自己透支得比产妇谢梧珏还厉害!她一走出来,外室的人立即围了上来,谢梧瑶摇摇头遗憾道:“珏姐姐这会疼得都不认识人了,孩子还没出来。”

吴忠信自己气够了,与儿媳及儿女们道:“你们的祖奶吴老夫人过几天要来府上住。”

谢四老爷认为自己此次拿住了二女儿的话柄,正好借机教育一番立些父威,遂不动声色地问道:“这却是为何?”

谢老夫人如今是越看谢梧瑶越顺眼,将她招到近处,心呀肝呀地叫个不停。

吴忠信连连点头,这事竟这么稀里糊涂地定了下来,说定过完年后罗氏将管家权移交给儿媳。

谢府几位老爷中只四房和五房够品阶出席皇宫盛宴,谢梧瑶眼睛在人群里溜了一圈,并未现她的继母新四太太黄氏。

吴凯,在最短时间内功成名就!

谢梧瑶被气得哑了口,敢情这是嫌弃她是个女子呢!

谢廷玉忙伸手拉住她,哄道:“中午你就没吃,别急着走,再吃点,一会有你爱吃的珍珠元子呢。”桌下踢了朱云恒一脚。

怎么可能?!谢梧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走了?去哪了?我怎么都不知道?”别看五小姐谢红缤惯是在房里胡搅混横,但谢梧瑶可不认为这个常年被养在深闺的贵小姐,是个有主见、能给自己拿主意的主儿!

兄妹俩相视一笑,想起了儿时。

“给你你就拿着!你忘了以前在秋苑有了银子的好处来?”谢梧瑶嗔谢廷玉道。谢廷玉日渐长大,应酬交际哪里不需要银子?男孩子手头紧,行事难免会扣扣索索,失于小家气。她不为他打算,能指望谢府里的谁来真心实意地为他打算?!

谢梧瑶这才展开手稿,一张张扫视,不知不觉中也好奇起来,来了兴趣。看了一会,她惊讶地抬头道:“呀?种子还要先处理了才能下地呀?”吴凯得意地笑笑,示意她继续往下看。

几天之后,谢梧瑶没等来谢廷玉,却来了一个意外来客

她白皙小巧手只有他半个大,他低头垂目,细心地帮她逐个手指一一洗来,一整天烦恼仿佛就去了。

到荆州没几日,谢梧瑶就在荆州府衙后街盘下一处宅院。信中,谢梧瑶吹嘘她如何如何装修,经她手改造后房子是如何如何舒服、适宜居住,还说给谢廷玉留了一间雅室,只等他来挑选他喜欢花色窗帘和床帏挂上后就能入住。隔日却又说,她准备养了只犬,就取名叫小玉,要把那间雅室当犬舍云云。

谢府十二小姐谢梧瑶就这样被请了出来。

“掌、掌嘴二、二十,罚、罚三月例银。”紫苏磕磕巴巴地回道,刚来得太急忘了这茬。

寒暄之后,众人入晚宴席,男女分坐,以屏风相隔。媳妇姑娘们坐在一起,谢梧珏不见自己弟弟妹妹,奇道:“廷玉弟弟和瑶妹妹呢?”

谢老太爷骄傲且满意地注视着自己这个气宇轩昂、长得又一表人才的孙子,指着谢雪南对他道:“廷玉,来,见过你的父亲!”

“走吧,去西苑吃午饭,我让珏儿做了你爱吃的菜。”朱云劲很自然地牵过了她的手。正妃夏霓裳住东苑,侧妃谢梧珏住西苑,另一个侧妃李氏住南苑。

谢府七小姐谢妩媚和十小姐谢梧珏,从剩余的两百秀女中脱颖而出,分别配给皇五子和皇四子为侧妃。一下子出了两王妃,谢府上下都因此喜讯而感到欢欣鼓舞。

老夫人对此没做评论,又仔细问了七小姐和十小姐在宫里的情况后,散了众人,独留下谢梧瑶。老夫人问她:“瑶儿,你八姐姐和九姐姐为何会得疹子?”

谢梧瑶忙撇清:“不过是做些吃的,珏姐姐昨才及笄,好日子里你可别掉金豆!”谢廷玉也笑着打岔,顺便给妹妹陪了不是。

老太爷拍拍额头,闲适地哼道:“银子的事,我嘱人打听过了,与四皇子和五皇子有关。廷玉这小子是个活泛的,不错,但要多敲打!”

吴凯闻言顿住,低头陷入沉思。

“珏儿在练琴?可是要在笄礼上表演?”吴凯道。近年来,他从不称呼她表姐。

可用什么法子挣钱好呢?以她对这个世道的了解,商人的社会地位十分低下,商人的后代甚至不能参加科考。公开经商这条路肯定是走不通的,有了这番考量后,谢梧瑶生活似乎有了新的盼头,她相信只要自己有信念多留心,赚钱机会早晚会出现。

谢廷玉接过画笔,想了半天,在亭下画了些流水和溪石。然后将画笔递给朱云恒。

谢梧珏不悦,妹妹没分寸,怎地吴凯也没了分寸让众人去妹妹的内院?遂吩咐竹子道:“去请十二小姐和表少爷过来这边玩。”

谢梧瑶无语跺脚,一手拉一个,使劲往外拉:“你俩别添乱,走,我们到廷玉那儿去说。”好说歹说,穿过新修的内门,将两人带到了谢廷玉这边的书房。

吴凯过来拦住谢廷玉:“廷玉,别为这起人费神,赶紧请太医要紧,咱们去求同窗帮忙吧?”?谢廷玉回过神来,撇开众人与吴凯合计。

谢梧珏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曾几何时这份关注只是对她一人来着。谢梧珏面露愁容,温婉地答道:“瑶妹妹近来不大好,昏昏沉沉地起不来床,府里请了几个大夫也没医好。”

鹌鹑这才下了决心,叫住小丫环竹子去门外守着,拉住正要离开的辛娘,低声道:“我得了一个消息,说安国公的长孙想聘咱府上的小姐,为这事大房二房和老夫人别扭了几天,最后好像是定的是姑娘你。”

一同过来的朱云劲看了看谢梧瑶,指了谢红绸,对嬷嬷道:“你带这位小姐先行一步。”

“我去找谢廷玉了!”谢梧瑶气呼呼将信还给吴凯,站起身就走。这个小道学、小封建卫道士!还指望搭上他的顺风船脱离苦海呢,没想到他比谁都更像个小老头!她以后再也不想嫁去泉州的事了!

大太太搂住谢梧瑶说:“我的儿,身子这般娇弱,一会和大伯娘坐一车回京吧。”

对于朱云恒,谢梧瑶才见过几面,心里不是没有防范,于是特意留了个心眼,当着朱云恒的面,托人留话给谢廷玉,让他回来后就到河边去找她。朱云恒对此不以为意地笑笑。

等谢梧瑶再次醒来,房里没人,叫人也没有响应,便自己起身下了床。长裙拖沓根本没法走路,她索性又换回了原来的衣服。

敢情为这生气啊,谢梧瑶太了解他了,劝道:“没了就没了,我更乐意坐你这儿。”

谢府十二小姐谢梧瑶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后,照例低头坐在一边没了声息,一副无心问事的样子。

“别动,让我看一下,”那头的谢廷玉不急,却是万般好奇,女孩子的果然与男孩子大不一样,谢廷玉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轻触了一下那处嫩芽,“是从这里尿吗?”

谢梧瑶叹了口气,望着一池湖水,无聊地挥舞手中枝条。

八少爷和表少爷惨兮兮地趴在榻上听人呱噪,心里烦得要死,却也只能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