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穿开裆裤时就相识了。

丁大叶心中泛起怜惜之情,招手让丁子珏过来,低头温柔地在他脑袋上印了个吻,轻轻地搂着他肩膀,眼里染着一层白光,“我子珏是个好孩子是个乖孩子,娘亲希望子珏永远都高高兴兴,快快乐乐。”

泓祯抬起脸上,朝着她疏离道,“回来几天了。”

丁大叶斜睨了他一眼,唇张了张,终究没有开口。

丁大叶大方得体,何家福在席彷如陌生人,两人并无多少互动,看客纷纷失望离去。

喻思荇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上繁星一闪一闪地散着耀眼白光,他道,“听说人死了就会变成天上星星。”转头看着丁大叶,“我想你死了肯定变不成天上星星。”

何家福哑着嗓子冷冷瞧着小栾道,“还不备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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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诗诗眉挑盛怒要回击,丁大叶瞥了他一眼,他便乖乖地退到她身后,丁大叶摸着绑好纱布,微微眯着眼睛淡淡道,“我来时候和爹商量了下,您在临汾那儿铺子我收回来了。”

丁大叶对精瘦男子道,“趁夜领我去张家堡一趟,”她想了想弯腰在床下取出一只大箱子,打开箱子取出厚厚一叠银票放入袖中,对着铜镜拿了一支朴素簪子将长简单地束起,目光掠过方诗诗,“今晚你别跟着我去了,分号铺子这几日都在赶着建造,你去监看,救三爷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尽量不要打草惊蛇。”

丁大叶无奈地摇摇头,自锦盒里取出一串颗颗圆润光泽珍珠项链照镜戴上,“我来京城,明着说是来找偷跑出家门小二少爷段儿和为家里在京城里开分铺打路子。”

陌生男子笑着伸出纤长手指在他脑门上弹了下,“并不是送给你,下次若是能遇到时再还给我。”他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茶叶大户迟疑了会道,“咦,我怎得听说小何兄弟五年前就同夫人合离了,”他重重地拍拍何家福肩膀笑道,“你可不要为了推辞而故意骗我啊。”

丁大叶掩饰了下心中焦急,浅浅笑着合上了账簿。

沈时景弯着两轮月亮就着缝隙轻唤,“阿山哥,阿山哥。”那声音叫一个甜腻,任谁听了都要酥到骨子里。

一双沾满湿泥的靴子从墙外扔了进来,接着一个光脚丫笨拙身影攀在墙上艰难的翻下,咋一看一定会以为是一个毛头小贼夜深入室偷窃。只见这小贼喘息着背负一只圆滚滚的大包袱蹲在地上,屏住呼吸,她警惕地左看看,右瞧瞧,确定毫无异常,这才小心翼翼的站好,捡起地上的靴子套上,缩着身子蹑手蹑脚的穿过大堂,望望远处的书房,灯熄着,拍拍胸口叹道,“看来今天的行迹并未败露。”

丁叶台恳求的是一个半敞着衣襟,懒懒的站在甲板上的年轻人。他脸上生着薄薄的水锈,一看就知道是常年在江上讨生活的人,头用一根草绳精神的束起,袖子卷得高高的,赤着脚露出修长的小腿,一件旧袍子着身有些肥大,简单的用一根长布系在腰间,满身散着腥气儿。脸颊瘦削,眼睛布满了血丝,声音沙哑,显得很疲惫很憔悴。

这时,一个高大的汉子赤膊着上身弯着腰自船舱了走了出来,他的皮肤被晒得黝黑亮,脸上线条棱角分明,挺阔的剑眉斜飞入鬓,深邃如子夜的眸子睿利有神。

丁大叶拧眉瞪着喻思荇,“你想拆散我和何家福?你真得喜欢我?有多喜欢我?”

宋熊找到何家福时,丁大叶已经被他抱在怀里,她揪着他的衣襟,头深深埋在他怀里,低低压抑地肩膀抖动,何家福单膝跪在地上,低头在她的耳上轻轻落吻,想安慰她,却不知从何说起。

泓桢弯腰走上马车,伶儿面无表情地坐在他的对面,他靠着车壁闭目养神。伶儿赌气地扭头望着窗外。两个妙龄侍婢半跪着给泓祯和伶儿上精致小点心和清茶,她们自马车内的箱子里取出一块冰块放入悬挂在马车顶的小铜炉里,顿时马车内微凉沁人。

丁大叶看着一脸苍白的伶儿,离开扬州前,她还是古灵精怪充满了朝气,今日一见仿佛一夕之间长大了,清澈的眼里隐着淡淡的忧伤,“你是知道他爱你的,既然都嫁人,还是放了他,跟着我小叔叔,他的日子肯定比待在你身边好。”伶儿说完躺在屋檐上便不再理睬丁大叶。

何家福低头诚恳道,“家福谨记于心。”

丁大叶起身穿衣,她走至镜子前为自己梳,何家福接过她手里的梳子,她疑惑地看着他,何家福含笑按着她的肩膀坐下,梳子轻柔地梳着她的,丁大叶伸手按住他的手,拉至唇边轻吻。

也不知是昏睡了多久,丁大叶幽幽睁开眼,目光转看四周,她竟然躺在一间破庙草堆里,扶着疼痛的额头她支撑着坐了起来,低头只见自己身上的衣衫凌乱,先是一慌马上就冷静了下来,这种时候越是惶急越是误事,手紧紧地拢着衣领,她起身想站起来,身子软软地她再次摔倒在草堆里,迷蒙的眼逆着光朝着破庙口立着的一个身影望去。

喻思荇淡淡道,“你不需要谢我,”他顿了顿又道,“何家福他能有今天的地位,你信他是真挚善良之人吗,我不希望你十年前选错了人,十年后还选错了人。后悔的滋味实在不怎么好受。”

闻宁皱眉,“去了多久了?”

斐东玉勉强笑着拍拍她的手,“你放心,我没事。”说完话他便一人回房间。衣衫也不褪,整个人倒在床上。单手掩着脸,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几条光线从窗缝里漏出,他的脸隐藏在黑暗中看不出表情。

斐东玉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微笑道,“你也早点回房休息吧。”

丁大叶笑着瞥了眼何家福,何家福偷偷朝她做了个鬼脸。

何家福低头凝视着丁大叶,他笑着朝她皱皱鼻子,“我怕动作慢了,您的孙媳妇就会被别人抢走了。”

何家福手里还沾着葱,他眼里生起一点调皮,粘了几颗米粒就沾在丁大叶的鼻子上,若是往日,丁大叶定会以牙还牙的,但是她只是低头将米粒粘回手指里,放入嘴里,“原来米饭放在嘴里嚼的时间长了,也是会甜的。”她说着手紧紧地抓住何家福的衣襟,她难得仰头笑道,“好像同你在一起后,什么东西都是甜甜的。”

“啪!啪!啪!”一串噼里啪啦的响声,这些个淫|笑垂涎的癞皮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回事,一个个怔呆在原地,脸上肿得老高,瞠目结舌。他们明明都看着那女人举起了手朝着他们扇来,可就怎么躲闪不过,硬生生地被扇了个火辣辣的巴掌。

丁大叶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主仆二人,她几乎急不可耐地等他们吃完结账时的窘迫模样。悠闲自在地磕着瓜子喝着小酒,半个时辰后。

何家福低低笑了声,他伸手扶起丁大叶,白皙指尖搂起她的腰,侧头轻吻她细白的颈脖,笑容缱绻,“丁大爷,现在,我们终于可以行礼了。”

丁大叶愣了下又欲说话,何家福絮絮叨叨的又打断她,丁大叶无奈地躺在床上,翻了个白眼,忽然,她强忍着痛伸手揽着何家福脖颈,一个吻就封了上去,何家福睁圆了眼。

陈悠云浑身因为激动而颤抖,她眼含泪水看着他,“我如此放下女儿家的尊严眼巴巴地投怀送抱,你非要这么冷冰冰地对待我?”

陈写诚茫然地摇头,他双眼毫无焦距,“我不记得了,我酒醒来时倒在树下,她已经被我刺死了,我很害怕……我记得我将剑刺入她的胸口,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他狠狠地揉着自己的头。

丁大叶挑眉抿唇一笑,“我确实已经看出来你个无赖了。”

丁大叶望着夜穹上的明月,她忽而叹气,何家福拍拍她的肩膀道,“怎么了?”

何家福一脸受教,小张神经质地靠近了何家福,“你可要小心了,这屋子里不干净,昨晚我同好多的鬼儿一起聊天来着。”

丁大叶还欲说话,何家福在她身后轻轻拉了她一把,丁大叶不情愿地闭上嘴,小张跟着丁大叶的身边,他脸色煞白,脚步虚浮,显然吓跑的三魂七魄还未回来,他口中喃喃道,“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丁大叶满脸桃花,她轻轻地点头,但是她马上又摇头,她双手撑着何家福光滑如玉的胸膛,“你再等等,让我再想想。”